要說這南辰,估計現在腸子已經悔青了。
得了父親的令,來魔族見老魔尊,為老魔尊送了一禮——日月星辰圖。
此圖是為日月玄光所畫,白日看似平常,月夜下自發玄光,照亮着整個殿,恍如白晝。
甚是珍奇!
按理說,送禮就規規矩矩送禮。
也不知那妖族太子,一時心起,調的哪門子皮,借着老魔尊醉酒,偏要偷拿他的酒壺。
那酒壺可不是俗物,無酒自出,凝個訣便可。
倒出的酒,酒香四溢,聞之沉醉,入口心醉身不醉。
若說老魔尊身上有何寶貝?
當屬懷揣在身的酒壺!
當下,仙、妖、魔三族友好,回頭望,歷代走來,魔族和仙界每隔幾萬年,都要打個你死我活,魔族次次落敗,長此以往,自上任魔尊起戰,被仙界降服之後,魔族的兵力便消贻殆盡,老魔尊雖出言勸過,奈何那接任魔尊不聽勸吶!
不僅如此,還出手打傷了老魔尊,并出罵言:“你個老東西,自己一把老骨頭打不動了,還要我們臣服!我呸!”
幸好,妖族的君王無意撞見,助了老魔尊,并一同抓獲了接任的魔尊,交予了天族,自此,安平了幾萬年的三族,在經歷那次起兵事件後,又安平了。
老魔尊感激妖族君王,又交下一友。
要說那老魔尊,初次接任魔尊之位時,也是如此心高氣傲,此人好酒,并無意結識下一位酒友–昆侖大仙。
兩人時常坐一起對酒,談天論地,不知不覺,許是那昆侖大仙的言語将他感化,竟也壓制下了心裏那蠢蠢欲動的反動心思,帶着魔族一幫子弟,安平的在魔族地界享樂,無戰無憂。
即便有個別帶頭挑戰的子弟,也被他抓來滅了。
後來,迷上了游歷,想要在這魔族找到他實屬難得,便将魔尊之位傳予他人,潇灑天地去了。
誰知,那接任的魔尊,竟又惹出那麽一檔子事來。
無奈,只好把魔族所有子弟全部遣散,交予天族煉化,全部送進輪回轉世做了人。
就好比,他對昆侖大仙許下的誓言:有我老身在一日,仙魔就無戰!
自此之後,這老魔尊除了游玩凡塵,就是會好友,前些日子,給妖族君王送了些好酒,這不,妖族的君王又命他那寶貝兒子,送來了日月星辰圖。
南辰此人,表面溫潤沉穩,誰知,竟也有那股子皮勁。
老魔尊的酒壺豈是輕易偷的,他非要嘗試逗逗他老人家,結果,被醉意熏熏的老魔尊彈指一擊,将他變成了個蝸牛。
并放言:“你什麽時候爬出冥界,你就什麽時候自己回妖族。”
天知道,溫潤的妖族太子,已經在冥界弱水河岸上,爬了兩日了!
想他號稱是“妖族第一美男子”的名聲,就這麽成了笑話。
當真是,腸子都悔青了!
其實,他自己并不知道,連舍子乍一眼看到他時,殼都冒着青光。
是屬為,悔的殼也青了。
舍子如此一問,他哪有臉敢去回應。
在弱水河岸上爬的這兩日,将是他刻骨銘心的一段黑史!
舍子捏住他的殼子,把它放在自己另一個手心,對着他冒青光的殼,蹙眉道:“妖牛?”
南辰一聽,氣得差點暈過去,但還是忍着對她說道:“你能把我送出冥界嗎?”
舍子回道:“我自己都出不去,怎麽可能把你送出去?”
“你是彼岸精靈?”南辰問。
舍子連連點頭。
南辰又道:“那你找個認識的人,把我送出去,實在不行,可以找孟婆,也可以把我送到弱水西岸的魔族,去找老魔尊。”
舍子道:“孟婆可以,老魔尊不行,我去不了魔地,再者說了,孟婆也不允許我去魔地,要不然,我帶你去找孟婆吧!”
南辰無奈嘆了口氣,道了兩個字:“也好。”
“舍子,你怎麽還不回來?”覓陀的聲音忽然傳來,舍子回身一看,覓陀正站在草房前,向自己招着手。
舍子一想,也對,出來的的确是太久了,要說提水,眼下三桶估計也得提回去了。
便接着站起身來,對覓陀喊道:“知道了,這就回去。”
南辰立即道:“喂,你得先帶我去找孟婆!”
這兒也催那兒也催。
熟的最為要緊,不熟的請排隊!
“帶着你就不錯了,放心,我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做到,一定會帶你找孟婆的,但覓陀叫我了,我就得先過去,就這麽說定了。”
舍子說完,把南辰攥在手心,提起南瓜桶就走向草房。
絲毫不理會,他在她手心裏,發出的悶哼抗議。
聽的太吵,舍子撒手把他扔進桶裏,沒進水中後,才消停了。
“你怎麽這麽慢?”
還沒進草房,舍子就已聽到邝栗的埋怨。
把南瓜桶提進房中後,舍子立即從水裏,把他撈出來。
總算見了光明,南辰長嘆一口氣,在水底要悶死了。
差點永生回不去妖族。
舍子蹲在地上,托着掌心那青殼蝸牛,對她們三人擡頭道:“看,我在岸上撿了一個會說話的妖牛!”
覓陀皺了皺眉頭,低頭望着:“蝸牛就是蝸牛,為何要說他妖牛?”
南辰聽後點點頭,好歹這個還識理。
舍子笑着,站起身來,道:“我們尚且歸類為鬼,它也是冥界的,你沒看他殼上發青?定是與我們一樣的,不是妖牛是什麽?再多一個字,妖蝸牛!”
誰知,邝栗一把抓過去,把南辰扔到了門外,南辰頂着殼子,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穩住。
“你怎麽扔了?”舍子皺眉喊道,那麽點個蝸牛,往外一扔可輕易找不着。
邝栗啐道:“管它是什麽,要它做什麽?到處爬的多吓人,萬一爬我床上去了呢?就讨厭這些會蠕動的小東西。”
南辰歪了歪腦袋,心道:“爬你床上?呵呵。”
舍子急聲道:“它會說話!我還答應了它,帶它去找孟婆呢?”
“會說話?”素晶歪着頭,有些驚訝。
說罷,舍子連忙跑出門外,在冥界陰暗的光亮下,摸索着,在地上找到了他。
再次到了舍子掌心,南辰用他那小小的蝸牛眼睛,好好地看了舍子一眼。
“是個重諾的人!”他心道。
覓陀和邝栗,還有素晶也跟了出來,覓陀道:“會說話也不稀奇,這是冥界,什麽物種都有可能修成靈識,我們冥花不也一樣,再過個幾千年,說不定它就成人了。”
南辰對此嗤之以鼻。
素晶對她們三人道:“那我來問問它。”說完,目光落在舍子掌心的南辰身上,道:“你從哪裏爬來的?”
四人靜靜等着,圍了一圈。
可南辰一句話也沒說。
變成個蝸牛也就罷了,還遇人不淑,被這四個人圍觀,像極了審一個帶錯犯人!
“我是誰?妖族太子啊!豈是你們問什麽我就回什麽?”南辰心裏飄過這段話之後,保持沉默。
舍子見他不語,催道:“快說呀!你不是說要去找孟婆嗎?你說了,我們就帶你找孟婆,你要是連你從哪裏來也不說,我們就不能帶你去見孟婆。”
“嗯,對!”邝栗、素晶還有覓陀齊聲道。
南辰思索一番,無奈,決定先把臉面踩在腳底下,不情願的回道:“鬼門關。”
“鬼門關?”四人同時反問。
舍子又道:“那你是不是冥界的?”
南辰道:“是。”
邝栗道:“你個小蝸牛也會說話?莫不是借了哪個魂魄的身,占為己有了?”
覓陀也問:“那你找孟婆做什麽?”
南辰拉着調子,有氣無力的道:“我是她新養的靈物,走丢了,找不到她了,很久很久,找了兩日了。”
他黯然傷神的語言,仿佛萬念俱灰再也沒有盼頭。
四人,信了。
舍子擡起頭,用她那憐憫的目光,看向她們三人,道:“我說的沒錯吧!他就是要找孟婆。”
說完,随後又一怔!
“不對!你不是說要出冥界?怎麽又成了孟婆養的靈物了?”
素晶大聲道:“你在騙我們!”
“它真那麽說的?”邝栗道。
舍子點點頭,“是啊!它就是那麽告訴我的,說讓我把它帶出冥界,實在不行,再找孟婆。”
邝栗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就說吧!冥界裏走出來的都是妖魔鬼怪,才這麽點個小東西,滿嘴一句實話也沒有,信它做什麽?趕快扔了,它愛往哪爬就往哪爬,走了走了。”甩甩手,回了房。
“你看着辦吧!”覓陀丢給舍子一句話,也相繼和素晶回了草房。
舍子滿臉埋怨,瞪着手裏的南辰,道:“我還以為,你真找孟婆有什麽重要事呢?好心幫你,你居然不說實話!”
眼見出去無望,南辰這才開始急于辯解:“我說的是真的,我的确要出冥界,可你出不了冥界,那就帶我去找孟婆!”
“那你為何又說,是孟婆養的靈物?”舍子問。
南辰無語:“我……”
舍子:“說不出來了吧!編瞎話編的你自己都不會圓了,我告訴你,我雖然是個彼岸精靈,但也是有脾氣的!要你騙人,好,你不是想出冥界?那我就把你留着,永遠不讓你出去!哼!”
語落,毫不猶豫地合上手。
裏面,傳來南辰憋着勁的悶聲求救:“我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