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烨和蛟趕到醫院已經10點多,只能挂急診。大學城裏的醫院原本就沒那麽忙碌,此刻變得更加冷清。
空蕩蕩的挂號處和四處都是慘白色的布景,有兩個護士坐在導醫臺,還算麻利地辦完了挂號手續。
“醫院一冷清下來就特別陰森的感覺。”蛟忍不住感嘆。
餘烨似笑非笑地看着手裏的挂號單,找診室,一邊回道:“有什麽好陰森的,自己就是鬼。”
“這不是,我之前工作那個醫院實在太忙了,我都不習慣這麽冷清的醫院。”
蛟正和餘烨開着玩笑,忽然被他一把推開。
一個黑影從蛟的胳膊側竄過去,在樓梯拐角的氣窗處消失了。
“是那家夥!”餘烨追到窗邊,往外張望——外面的停車廣場什麽動靜也沒有。
“上次割掉你手的那家夥嗎?真的一點氣息都沒有!”蛟心有餘悸地說。
餘烨從口袋裏掏出一枚戒指遞給蛟:“戴上這個。保險起見,我最好保持林月的外貌。”
蛟一接過戒指,就一個趔趄往後退了兩步,很難受地捂着頭:“先生……這個,我不行……”
餘烨連忙把戒指拿回來:“看來最少得是影魁才駕馭得了。”
他又四下看了看——沒有攝像頭,也沒有人的氣息。“蛟,我們去找找看那家夥。他會追到這種地方來,說明他按捺不住了。”
蛟用力晃晃腦袋,才從剛剛的眩暈感裏緩過來:“先生,我對付得了那家夥嗎?”
“還有我呢。”餘烨把剛剛收回來的戒指連同兜裏兩個戒指都套在自己手指上,“先去樓下的廣場看看。”
他們跑下樓,在樓下的停車廣場繞了兩圈,什麽都沒發現。直到看守的門衛開始起疑,他們才不得不離開。
“剛剛那個地方有人看守,也有監控,他可能不敢露面。”餘烨對蛟招招手,領着她往旁邊的一條小路上去。
這個地方遠離住院部,入夜就是一片死寂。
“我知道你在附近,出來吧!你到底想要什麽?”餘烨對着周圍黑漆漆的空氣喊道。
并沒有像電視劇情節一樣,對方乖乖露面呢……
“先生,影魈在您面前露頭是找死吧?”連蛟都忍不住提醒他。
餘烨尴尬地抓抓臉:“……那他還總襲擊我?”忽然,餘烨收住笑臉,扭頭很嚴肅地問蛟,“你說,它到底有意識到我不是月嗎?為了以防萬一,我其實複制了月的氣息。在不知內情的狀況下,淩可能都會把我當成月。這家夥,認得出我?”
“說不定是沖着我來的?”
餘烨立刻露出不屑的表情。
蛟氣得跳了起來:“什麽意思啊!我就那麽沒價值嗎?”
“不是不是不是,”餘烨連忙安撫,“月比較弱,好下手;我就不必說了。你又難對付,又沒有特殊的地方,所以不容易成為目标——我是這個意思!”
“看在你有半句話是在誇我的份上……”蛟嘟囔着,左右張望,“那現在怎麽辦?什麽線索也沒有。”
餘烨沒有回答,若有所思地說:“可是,他為什麽要對月下手呢?月雖然弱,但是沒有特殊的價值。類似月這樣的小家夥,很容易就找得到吧?”
“那麽他認為月能夠牽制先生?”
餘烨露出一絲涼薄的笑意,顯示在林月的臉上,格外紮眼:“他為什麽會覺得我有那麽天真?”
聽到餘烨的話,他胸口的戒指上第三顆黑曜石的光芒晃了晃。餘烨感覺到胸口不安分的小家夥,從領子裏把戒指拎出來:“小家夥,長本事了,能從我的扳指裏給我傳信息了!”
照理說那裏面應該是一個高度隔絕的空間,弱小如那兩只暴走的影魈,關在裏面會失去感知能力——也就是失去五感。
“有變化?”一旁的蛟卻滿臉疑惑。
“除了我以外誰都感覺不到吧。月,你再動一下我看看。”餘烨半開玩笑地晃晃手裏的戒指。
說話間,那個黑影從餘烨的指尖竄過去,扳指消失了。
“掉以輕心了!”餘烨狠厲地吼一聲,扭頭瞬間散成一縷黑影,朝着那個方向追出去。
“先生!”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但是回過神也追上去。
一切就發生在一瞬間,在人類的眼裏可能就是眨眼的那一瞬——眼皮合上之前林月還在晃手裏的戒指,重新睜開的那一下,林月和徐嬌兩個人都消失了。
這次餘烨仿佛知道對方在哪裏一樣,一個轉交都沒有拐錯,很快追了上去。
但是對方依然在努力想逃竄。
餘烨也沒攔他,只是放慢速度——當然,是對他來說的放慢速度,慢條斯理地對對方說:“那個戒指只是個容器,沒有別的作用。除了我以外別人啓動不了。你要是喜歡,去精品店可以買個更好看的。”
對方專心在跑路,沒搭理他。
這家夥……總是這麽不理人的?剛剛喊他就被無視,有些窩火的餘烨語氣變得不耐煩:“乖乖交出來吧。無論如何我都能追蹤到我的戒指在哪兒,你逃不掉的。”雖然這麽說,餘烨已經在腦子裏盤算吞掉這家夥大概需要多久。
不過這家夥沒有預料中那麽強。既然能完全屏蔽掉他們的感知,餘烨還以為至少會是蛟之上的實力,沒想到比蛟還差一點。
對方終于也意識到再費勁逃跑也沒意義,忽然停下來,扭頭對餘烨說:“還給你可以,我要東西交換。”
“交換?”餘烨笑了出來——自己可以随時殺了他,這家夥卻還惦記着提條件?“我殺了你拿回來豈不是更簡單?”
沒想到,對方一點也沒有退縮,語氣十分篤定地報出:“我的名字,叫做疾——你确定要殺了我嗎?”
餘烨沉默了。
他們倆已經跑到大學城的邊緣荒地,蛟也沒能追上來。四周寂靜得不像人類世界。
“你要什麽?”半晌,餘烨開口了。
“你另外的三個戒指 ,以及你抓走的那兩只影魈。”疾毫不猶豫地開口道。
“你讓我三換一?你可真會做生意!”話雖這麽說着,餘烨卻已經還原成林月的樣子,一邊掏自己的口袋。
他攤開自己的手掌,裏面躺着三個戒指:“把你的拿出來。不然我怎麽取那倆家夥?”
疾好像一點也不怕餘烨會反悔,大大方方地伸出一只手拿出扳指,另一只手去抓餘烨手掌裏的戒指。但是他剛觸到戒指的那一下,果然和蛟一樣,立刻出現眩暈的排斥反應。
餘烨趁機一把奪走他手裏的扳指,把那三個戒指也收了起來,壞笑地看着他:“我确實不會傷你。但不代表我就會聽你的。”
“業你這家夥!”疾從眩暈中緩過來,憤怒地朝餘烨撲過去。
餘烨的身形炸開成一縷稀薄的黑霧。疾撲了個空,只眼見着略夾着幽藍色熒光的黑霧從周身往夜空中散去,仿佛和星空融在一起。
餘烨的聲音好像是自天邊飄過來的:“你還沒意識到嗎?你們的想法一直都錯了,目标也錯了。回去轉告他,如果他親自來問我,我會告訴他答案的。”
随即,就像消散的霧氣一樣,餘烨消失了。
蛟沒追上他們,幹脆就回候診大廳坐着等。果然沒多久,餘烨從大門外走進來。
“拿回來了嗎?”蛟站起來,向着他小跑過去。
“拿回來了。去驗血吧。”餘烨表情有一絲冷淡的凝重,語氣也不想多說什麽的樣子。
蛟沒敢再問,默然跟在後面陪他上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