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許願我想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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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許願 我想成仙。落筆:言梳。

沒看成布偶戲,言梳心裏還有些小失落,但都已經早起了,總不能回到客棧裏一天都陪着宋闕在房中看書。

陪着宋闕其實也不錯,但看書她實在提不起多大的興趣,若是不看書,只是陪着宋闕,能一直看着他言梳也不會覺得無聊,可宋闕又不許她總是看他。

吃完了烤紅薯,言梳便道:“師父,我們去城外爬山吧!”

“今日?”宋闕問。

言梳點頭道:“前些天本想着和唐九約好了一同去的,但這些日子不見唐九,我又不想主動去找他。反正爬山主要是去看山,只要認得路,有沒有唐九也無所謂,這次算是我失信于他,改明兒與他做的一般,買一盒錦糕坊的海棠酥送過去當作賠禮就是了。”

言梳語罷,從懷中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宋闕見她自己已經買了手帕,又看向手中早早備好的,不禁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道:“好,聽你的。”

“師父最好了!”言梳擦完手,頓時挽着宋闕的胳膊,晃着他的手臂不許他掙脫自己。

言梳想要爬山,可她卻不知道路怎麽走,兩人在賣糖糕的老板那兒問了方向。

老板得知二人不是京都的,想要去山上找些有趣的地方玩,眼神在二人身上打量了一圈便笑道:“二位貴人若是想玩兒山水,不如往西城門走,西城門沿山而建,出了城門便是菩提山,山上有座古燈寺,遠近聞名。”

言梳聽唐九提過古燈寺,知曉古燈寺裏有一顆活了幾百年的許願樹,便點頭道:“那就去這兒玩。”

老板笑說:“二位年紀輕輕,去古燈寺可得特地從百步階梯走上去,上了百步階梯後登達送子觀音廟,觀音廟前有一汪池水,裏面有聽着佛音長大的錦鯉,二位買些魚食喂去,錦鯉吃了,來年便能投入夫人的腹中……”

老板還未說完,言梳便瞪大了眼睛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宋闕聽懂了老板話中的意思,連忙解釋:“誤會,我們并非那般關系。”

老板咦了聲,看向言梳挽着宋闕胳膊的手,宋闕不禁嘆了口氣,改口道:“那就多謝老先生指路。”

老板嘿嘿一笑,點頭說道:“夫人還年輕,遲些要孩子也是無礙。”

宋闕怕這老板越說越離譜,便拉着言梳快些離開他的攤位前。言梳哎了一聲,還沒聽完老板說話,她還想問一問,唐九說過的許願樹在寺廟何處,是否一眼就能瞧見。

京都城的西側道路寬闊,那邊大多是富貴人家的宅院,一條街能供四輛馬車并排而過,靠近城西順着主街一眼就能瞧見西城門。

此時西城門前有官兵把守,從這兒出城的人也很多,大多都是想上菩提山拜山禮佛的。

如言梳和宋闕這般兩個年輕人一并上山的也有,他們大多乘轎辇,到了城門前才下來,身後跟着小厮或丫鬟,帶着求來的香油蠟燭,虔誠上山。

言梳與宋闕雖不怎麽認得路,不過随波而行,上了山後宋闕的步伐便慢了下來。

他本就喜歡看些山水風景,菩提山的地貌的确與其他地方不同,山中奇石尤多,随處可從山野中見到一顆獨立出來的石塊,有的像是蹲在山頭的石蛙,有的又像背手而立的詩人。

言梳看不懂那些奇山麗石的精妙之處,只沿着路邊瞧野花兒,偶爾擡頭看一眼蒼穹碧空之下被陽光照射像是正在發光的山頂。

走在言梳前頭的兩人年齡比她大上幾歲,瞧着與唐九差不多,二人正談着送子觀音廟,說是有親戚朋友道古燈寺的送子觀音尤為靈驗。

女子道:“我娘家表姐去年便來過一回,奉了香,喂了魚後回去晚間便夢到了觀音娘娘與她說話,耳語幾句醒來不記得說了什麽,但半年後便有了身孕。”

男子握着女子的手道:“夫人放心,你我今日誠心滿滿,來年必能抱個大胖小子來。”

女子低眉淺笑,男子又低聲伏在她的耳邊道:“今日回去咱們便努力努力。”

女子臉上一紅,輕輕扭了男子胳膊道:“佛門之地,夫君莫要不正經。”

言梳聽見了他們的話,見他們親密無間,知道他們是夫妻,也知道夫妻是兩個人一生一世珍愛彼此,永不分開的關系,見他們上山走到一起,一路都有話說,不禁有些羨慕。

書上說,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所願看似簡單,實則不易。

宋闕是神仙,不會白首,她不是神仙,壽命有限,到時會滿頭白發,衰老致死,言梳想,她與宋闕的不相離,還得她再努力努力才行。

言梳回頭看了一眼宋闕,他與自己保持在十層階梯以內的距離,絕不會跟丢她,但也與她喜歡看的東西不同。

言梳抿了抿嘴,朝下跑了幾步,等跑到宋闕跟前笑道:“師父,我也想去送子觀音廟。”

宋闕一怔,臉上帶笑問:“為什麽?那裏是求子的地方。”

“方才前面有個姐姐說,她娘家的表姐拜過送子觀音後當晚便夢到觀音了,我沒見過觀音長什麽模樣,想在夢裏見見他,與他說說話。”言梳道。

宋闕瞧她一臉天真無邪,當真像是想見觀音,與觀音做朋友的樣子,便道:“世人夜間所夢,大多為白天所想,今日你拜觀音,哪怕夜裏當真夢見了,那也是你想象得來的,并非真的觀音顯靈。”

言梳聞言,有些失望,她自是知道自己沒那麽大面子,能叫觀音與她見上一見,但宋闕未帶她去試一試,便直接戳中了真相,着實有些掃興。

言梳看了一眼宋闕的袖子,想将他的袖擺抓在手心,撒嬌求他帶自己去,只是她抿嘴猶豫了一瞬,突然又覺得自己不那麽想去了。

一條上山的石階路走到頂便能看見金瓦紅牆的古燈寺了,古燈寺諸多廟宇立在山間,大小神佛皆有神像,在古燈寺的正前方,靠近懸崖一側,言梳一眼就看見了唐九所說的許願樹。

那棵樹當真很大,唐九說是幾百年,依言梳來看,恐怕得有上千年。

古樹恐怕是沾了高山靈氣,周身籠罩在一層淺光之中,分明陽光沒照在樹上,它的每一根樹枝都在發光。

現入了冬,樹上的樹葉幾乎落光,粗卷的樹根盤在懸崖邊上,樹枝上挂滿了紅色的綢帶,旁邊還有個小亭,裏頭兩個小沙彌一個坐着一個站着。

坐着的案桌上放了筆墨,站着的正在賣紅綢供人許願。

言梳去不了送子觀音廟了,但是能看見許願樹也挺好,方才上山時的些許郁悶已經全然無蹤,她高興地率先跑去。

許願樹下站着個比她大些的女子,臉圓圓的,身形圓圓的,眼睛也是圓圓的,她手上正拿着一條紅綢,紅綢的另一邊拴着一個果子。

言梳見她将果子握在手心,雙手又貼着心口位置,閉上眼嘴裏念着些話,而後将手裏的紅綢朝樹上抛去,因為有果子的原因,紅綢挂在樹上沒掉下來,繞着樹幹幾圈,上面的字露了出來。

言梳聽覺與視覺都超出常人,她方才聽到了女子說希望她表哥今年能從山城做生意回來娶她,紅綢上寫着兩個人的名字,下附一首含蓄情詩。

那女子要走,言梳叫住了她:“這位姐姐,你方才是在做什麽呀?”

女子看向言梳,道:“古燈寺的許願樹很靈的,我自然是在求願。”

“什麽都可以求嗎?”言梳問:“那為何寫名字呀?”

女子笑說:“我是求姻緣,求與我心中喜歡的人永不分開,故而才将我倆的名字寫上,你若求旁的,寫自己名字就好。”

言梳雙眸微亮,眨了眨眼後道:“想要與喜歡的人永不分開,只要将兩個人的名字寫上去就可以了?”

女子見她什麽也不懂,便道:“這世上的緣分,哪兒有絕對的道理,但來寺廟所求,只說心誠則靈。等到山間的鳥兒吃去許願帶上的果子,紅綢随風飄入山林之間,上面的願望也就能被滿山神佛所見,總有一個佛祖菩薩能保佑你心想事成的。”

言梳讷讷地點了點頭,似懂非懂,那女子也不再多說,提起放了香油蠟燭的籃子離開。

言梳擡頭看了一眼許願樹,抿嘴數過一排衆人許的願望,定了想法後便朝亭子走去。

小沙彌見到有人來,笑着相迎,言梳問了一條紅綢多少錢,随後從荷包裏掏出了一錠銀子,對小沙彌道:“給我兩條。”

小沙彌一愣,還是頭一次見有人來許願樹求願,貪心要了兩條許願紅綢的。

但他也不能不給,便只提了一句:“專一有得,求多必失。”

言梳卻抿嘴,拿了兩條紅綢走到桌前坐下要寫字,低語了一句:“不多不多,我這輩子只求這兩個。”

她要寫願望,還讓小沙彌轉過去,自己提着筆,寫完左邊寫右邊,越看越高興。

言梳捧着兩個紅綢跑到了許願樹下,兩顆果子被她握在手心,她也學方才的女子那般閉上眼,心中反複想着紅綢上的願望,默念了一句:“諸天神佛,佑我願成。”

而後她将手中的兩條紅綢用力朝樹上一抛,兩顆果子纏在了一起,居然落在了同一根樹枝上。言梳看那樹枝也不高,不知道果子能不能被鳥兒吃到,若鳥兒吃不到,那她的紅綢就不能飄入山林,被神佛所見了。

言梳想跳起來把紅綢取下重新扔一次,只是她身量不高,取不到。

一旁的人道:“小姑娘,挂上去便不能再摘下了,否則願望可不靈咯。”

言梳聞言,這才作罷,低低地哦了聲。

“在做什麽?”宋闕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言梳被吓了一跳,回頭看見對方時抿嘴笑了笑。

宋闕心中一動,有些意外。

方才上山時,他不知如何與言梳解釋他們倆的關系實在不适合去送子觀音廟,顯然小書仙覺得自己晚上夢不到觀音,有些不高興了。上山的一路都噘着嘴,沒回頭看他一眼,甚至先一步朝前跑,早他一刻鐘到達大雄寶殿前。

方才也不知是碰到什麽好事,居然由陰轉晴,還對他笑了起來。

宋闕臉上也挂着笑,擡手揉了揉她的頭頂,目光掃去滿樹紅綢問:“來看許願樹?”

“嗯!”言梳道:“唐九說這樹有八百年,我瞧着像是有一千八百年了,滿樹都是靈氣。”

“它的确是有一千多年了。”宋闕點頭。

言梳似是想到了什麽,面上表情又有些不高興了:“都一千多年了,它還在這裏是棵樹,那我想要成仙,得花多少年呀……”

“不一樣的,它如今還不能凝聚靈氣,甚至不可化成人形便已經垂垂老矣,你尚年幼,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好好學如何修煉成仙,況且……”宋闕頓了頓,後面的話沒說出來。

“況且什麽?”言梳問。

宋闕道:“況且有我在,你若不懂盡可問我,誰讓我是你師父,總該教你許多。”

言梳心情好轉,嗯了一聲。

另一側有人舉起足人高的檀香跪拜佛祖金象,言梳瞧見嘩了一聲,連忙朝那邊跑去湊熱鬧。

宋闕見她有些冒失,不禁失聲一笑。

再回頭,視線落在許願樹上,一陣風過,将兩根纏繞在一起的紅綢吹入了宋闕的視線當中。

一條上書:我想成仙。落筆:言梳。

宋闕笑容更深,心想真是言梳能做出來的事,他身量高,可以摸到言梳扔出的紅綢,見她的願望與旁人的纏繞在一起,于是伸手理了理,結果又見另一條願望居然還是她的。

宋闕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此時的風将一切揚得很慢,宋闕的發絲輕飄飄地掃過眼下,他的手指撫過紅綢上的字,随後放下。

眼眸半垂,宋闕轉身離開了許願樹旁。

山崖邊的風好似大了些,諸多紅綢随風擺出了嘩嘩聲,言梳的第二條願望,每一個字她都寫得很認真。

千尺游絲,惹住朝雲——言梳,宋闕。

詩是言梳不懂,故而抄的那名女子寫下的,以為如此便可使留有名字的兩人永不分開。

只是紅綢翻轉,情詩猶在,兩個并排的名字卻只剩下了言梳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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