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卷(3)
一轉眼幾年過去,寶玉這年十三歲。
林如海時任江蘇巡撫,正在金陵,賈府則搬到了京中,彼此遠了,寶玉也有幾年不見了妹妹。
賈珠中了兩榜進士,在福建任職,許久沒回來。賈蘭正是讀書時候,李纨擔心福建沒有好先生,便帶着兒子留在了京中。
寶玉曾對賈蘭許諾,若是他能作出一篇叫賈政說好的文章來,便帶他去醉仙居吃頓好的。
賈蘭終于完成了寶二叔定下的目标,約着寶玉上街去。在隐藏實力的情況下,而今的寶玉在校場撂倒府上請的陪練不在話下,王夫人一聽二人要出門,還是叫着帶了不少随從。
醉仙居大堂人滿為患,寶玉對着賈蘭建議道:“正是用膳的時候,這外頭也怪鬧的,要不咱們找個雅間?
賈蘭正是愛玩時候,孩子心性:“家裏什麽精致吃食沒有?要在大廳看人才好玩呢。”
畢竟今兒是陪賈蘭出來逛的,寶玉沒辦法,只得應了。
賈蘭徜徉在美食的世界裏頭,無暇顧及其他。寶玉卻發現,對桌的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和幾個護衛有些不對。
那幾個護衛,打扮得倒像是看家護院之人,只是對着主人沒有半分恭敬神色,說是保護,倒更像是監視。
寶玉已經練成了九陽神功,乾坤大挪移也練到了第五層,已是常人所不能及的耳聰目明。只見那幾個人要走時候,護衛幾個還對那公子低聲呵斥,壓在長袍之下的那物,借着窗戶透進的光,星星點點的閃,倒像是匕首的樣子。
寶玉叫賈蘭坐着等他,自己卻跟了出去。
寶玉腳力不慢,一路避着人追出了城內。
那幾個“護衛”原也就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且自打出城後,寶玉就沒避着人,那幾個早也注意到了寶玉不對。
這幾人似乎同中原語言不通,交涉無果下,直接開打。
寶玉打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對方幾個頂尖殺手為在寶玉手下讨不到半分好而倍感憋屈。
寶玉到底還是大家公子做派,哪怕比武也是點到即止。可那白衣公子,看着秀颀文弱,出手卻狠辣,一朝翻身後,趁那幾人虛弱時候,長劍出手,一擊斃命。
江湖人士原來都是這麽殘暴的麽?
看着地上橫着的四具屍身,寶玉打了個哆嗦。
江湖險惡啊!
那人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對着寶玉行禮道謝,又見寶玉似乎還在糾結傷人的事情,沒緩過神來,心道,這孩子功夫不錯,就是心智不大成熟,優柔寡斷難成大事,因道:“這幾人本就是我大哥府上養的死士,父親要将家中幾樣貴重東西傳予我,大哥不服,想叫人綁了我,殺死在五哥府裏,嫁禍于他。這幾個死士,若是完不成我大哥交待的事情,回去便不會死得這般便宜了。”
那白衣公子見寶玉依然不語,又繼續道:“大哥這般手段狠辣,想來父親也不會繞過他的。公子高義,等我歸家後,禀了父親,想來必有重謝。
寶玉:……,敢情這人還是個話唠?
這白衣公子所言果然不虛,一月過後,宮中竟有內監來了榮府宣旨,因寶玉救梁國七皇子元旗有功,特此欽封正五品武德将軍,正五品銜。雖然是散階,但到底也是破格入了官場的人,比賈政這個從五品工部員外郎要高了一階。
朝廷表彰下來後,賈政也突然發現了另一條路。
既然寶玉、賈環等人都不是那科考的料,何不在府上開辟演武場出來,走武舉之路呢?
等演武場建好後,賈政一心想要光耀門楣,對着家裏幾個小的訓話,必須好好跟着寶玉練武,不光是賈環、賈蘭在此列當中,偏房裏頭賈菌、賈芹、賈芸、賈菖、賈菱等人願意過來用功,榮府也是歡迎的。
寧榮兩府雖然風光,然賈家族人不少都已落魄,不過是自給自足,勉強掙兩個小錢養家糊口。聽得賈政辟了武場,請了教頭,欲教族中子弟功夫,管吃管住,還能幫襯武舉,哪有不來?
賈菌幾個自幼缺衣少食,深知機會來之不易,故而比賈環賈蘭兩個自幼養尊處優的學起來更是賣力,也抗摔打。
賈蘭天資最佳,很多東西一點就透,雖然不算刻苦,但是幾人當中進步最快的那個。
賈環既無天資,又不肯用功,為了花更小的功夫取得更大的進步,獲得父親的青睐,便想了一條捷徑——去寶玉那裏偷點秘籍看看。
是夜,賈環等過了三更天後,蹑手蹑腳探入寶玉房中。
卻不想寶玉睡中亦是十分警醒,還不待賈環找到想要的秘籍,便感覺有兩根手指搭在了自己的喉頸之上。
賈環生怕寶玉一個大力将自己掐死,忙對着寶玉開口求饒:“二哥哥,是我。”
寶玉收了手勁,奇道:“你這半夜三更的,來我房間作甚?”
賈環紅着臉不語,手上握着一本《七傷拳》的功法注解,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寶玉無奈道:“你想學什麽我教你便是,這種東西你帶回去也沒用,不是特別悟性的人,很難參透的。”
寶玉說得是實話,聽在賈環耳朵裏,卻認為寶玉是在嘲諷他的天資差勁,心中大恨。
賈環倔強道:“我只想學這七傷拳,求二哥哥教我。”
寶玉猶豫道:“這七傷拳若練起來,對自己有極大傷害,傷人也傷己。只有內功達到一定境界後,練了才會收放自如,不如你再選個什麽旁的招數來學?崆峒劍法可還喜歡?”
賈環冷笑,既然不想教他,又何必這般充好人?
“我不信,你不教我便是看不起我。”
寶玉見他固執,無奈道:“行,我答應你便是。”
梁國七皇子元旗給寶玉來信,說是梁國大皇子元槐給了崆峒韓掌門五百兩黃金,要求韓掌門做掉寶玉。雖然韓掌門覺得大皇子有些大材小用,但看在金子的份兒上,還是接了這活計,叫寶玉自己當心些。
寶玉默,雖然信中元旗一口一個“恩公”,連個應對之法都不給他留,就這麽只說叫他小心,真不像是該對恩公應有的态度。
果不其然,兩日後,寶玉收到崆峒派韓掌門下的挑戰書,約寶玉京郊西山望峰亭一戰。
寶玉琢磨着,若是不去,這人找到家中,累及家人,更是不好。再想着,能當一派掌門不知武功多高,他這一去還不定能全須全尾回來,總要先去賈政那裏報備一聲,好好保住榮府,不要再有無謂的犧牲。
賈政聽得寶玉要去西山跟人打架,生氣道:“我們世代都是積善人家,你一個人沾上江湖習氣不打緊,若是招來了家門禍事,就是祖宗知道了也不饒你。孽障,還不滾到祠堂去跪着?但凡叫我知道你這幾日出門去,我就打斷你的腿。”
寶玉看韓掌門約的時間就要到了,只得先應了賈政,出了房門後,直接從牆頭翻了出去,想着這大抵不算是“出門”,并未違背賈政心思。
賈政親眼看着寶玉翻了出去,氣得一口提上不來,險些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