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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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即将過年,沙浪辰有不少事要忙,接下來幾日都未再過來,他的那些姬妾也沒再上門,讓趙如曦過了幾日清靜的日子。

很快來到除夕這日,身為王妃,準備年貨、掃除布置等雜事都不需要她動手,她很悠哉的往嘴裏塞了塊羅明茂今日命人再送來的牛軋糖,托着腮坐在窗邊,欣賞在漫天風雪中綻放的臘梅。

原本她有意想出去試試讓雪花飄落在身上的感覺如何,但蓁兒和琬琬死命攔着她。

知道她們是擔心她的身子,她最後只好妥協,改為坐在窗邊賞雪。

見勸不走她,怕她受寒,蓁兒拿一件大氅将她從頭到腳包得緊緊的,身邊還放了個暖爐為她取暖。

芙蓉也沏來一杯熱茶讓她暖着手心,吃完一塊牛軋糖後,她慢條斯理的啜了口熱茶,細細品嚐着香茶彌漫在口中的甘醇滋味。

身為尊貴的靜安王妃,她所喝的茶自然都是最上等的好茶,好喝到入口後,喉中那股回甘還能殘留許久,直沁心脾。

想起今晚就是除夕夜,趙如曦回頭問道:「對了,芙蓉,王府過年可有什麽特別的習俗沒有?」

「特別的習俗倒沒有,只是除夕這晚王府裏所有的姬妾都會聚在一起,與王爺一塊吃團圓飯。」

「全部嗎?」她實在無法想像幾十個姬妾坐在一起吃年夜飯的場景。

「是的。」

「那……我也要嗎?」

「您是王妃,自然是要同王爺一塊兒。」

趙如曦很想用身子不好為由不去,但想到她舞都能跳了,這個理由八成不能用。

「王妃,三管事求見。」琬琬過來通傳。

她點點頭,「讓他進來吧。」

碗琬領着任康過來,他神色恭謹的朝趙如曦行禮,「小的參見王妃娘娘。」

「三管事過來是有什麽事嗎?」趙如曦問。

他躬身禀道:「小的是來傳達王爺的話,王爺說今晚将會留宿在王妃這兒,讓王妃準備準備。」

「你說王爺今晚要在我這裏過夜?!」

聞言,趙如曦吃驚的站起身,臉上流露出來的不是任康本以為的驚喜,而是驚吓。

「是的。」瞥見她的神情,任康心裏雖暗訝,卻也沒有表露出分毫。

瞟見主子還沒從驚愕中回神,蓁兒機伶的出聲道:「辛苦三管事跑這一趟,奴婢們會好好準備,迎接王爺的駕臨。」

「那小的告退。」任康恭敬的行禮後,退了出去。

趙如曦坐立難安的在屋裏來回踱步,思緒一團混亂。沙浪辰今晚留宿在她這裏,必是要同她圓房,她該怎麽做才能不跟他上床?

見她愁眉苦臉,芙蓉難以理解。「王妃,王爺留宿在這兒是好事,您在愁什麽?」

她早已隐隐感覺得出王妃似是不想與王爺太親近,卻無法明白原因何在。

趙如曦幽幽輕嘆一聲,她沒辦法告訴她,要她跟一個只比陌生人熟上那麽一點的男人上床,令她無法接受。

雖然名義上沙浪辰是她丈夫,可她一想到他那幾十個侍妾,她就很難打從心裏将他當成丈夫。

她上次便曾想過,萬一他真的來,就假裝月事來,或是裝身子不适,若是他還有一點人性,應該就不會硬來,何況這王府裏還有他那麽多的小妾,除了她,還有那麽多人可以滿足他。

總之,今晚就見機行事就是。

靜安王這一脈,百年來皆人丁不旺,代代單傳,到這一代,除了沙浪辰,也沒有其他的手足弟兄,不過由于他姬妾衆多,因此晚宴是設在大廳。

前方的位置擺了兩張席位,其餘的席位皆依序設在兩側。

數十名姬妾都精心妝扮,務求展現出自己最美的儀态,好在今晚博取王爺的目光和憐愛,因此此刻大應上可說個個都千嬌百媚、光鮮亮麗。

其中尤以一襲鵝黃色錦衣羅袍的夢夫人與一襲粉色衣裝的冰夫人豔冠群芳。

「唉,腰好酸。」剛入席的夢夫人扶着纖腰,低柔的嗓音嬌嗔了聲。

「你腰扭到啦?」坐在她身旁的雪夫人問了句。

「不是,是王爺昨兒個留宿在我那兒,我這腰才這麽酸。」這話聽起來像是抱怨,但語氣裏流露出來的炫耀之意,沒有人聽不出來。

雪夫人看不慣她那得意的嘴臉,撇唇道:「前晚王爺也上我那兒去了。」

夢夫人意有所指,「怕是王爺在你那兒沒盡興,昨兒個才會把我折騰成那樣。」

「夢姐姐這話什麽意思?」雪夫人不悅的皺起黛眉。

前日王爺上她那兒時,她确實突然腹痛,無法伺候王爺,但被人如此直白的說出來,讓她臉上挂不住。

夢夫人脆笑道:「雪妹妹可別誤會,我的意思是說,王爺憐惜你,舍不得折騰你,所以就來折騰我,聽說王爺也很憐惜冰妹妹,所以至今還未曾在冰妹妹那兒留宿過呢。」她話鋒一轉指向冰夫人。

聽出她是在暗諷自己從進門到現在還未能得到王爺的寵幸,冰夫人眼裏閃過一絲惱怒,臉上卻帶着柔笑,輕聲開口,「妹妹哪能同夢姐姐相比,這府裏頭誰不知王爺最寵夢姐姐了。只是姐姐也別太勞累過度,要是臉上生了駿紋,那可不好。」她這是在暗諷她年紀已大。

夢夫人盈盈笑道:「那可真是多謝冰妹妹的這番心意,我本來聽說妹妹有一種玉膚膏,讓人擦了之後肌膚能更加細致,原是想厚顏向妹妹讨要一些來擦擦,免得這臉皮皺了,教王爺給嫌棄,哪裏知道昨兒個竟聽說霜妹妹從冰妹妹那得了些玉膚膏,回去擦了之後,便昏迷到現下都還未曾轉醒呢。」

其他姬妾聽見她的話,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冰夫人黛眉微蹙。「夢姐姐可別道聽塗說,霜姐姐昏迷之事與我無關,那玉膚膏是擦在臉上,哪會讓人昏迷。」

夢夫人托着香腮,面帶訝色。「說的也是,啊,莫不是有人想陷害冰妹妹?」她一雙水眸睇向左右的衆人,似是想從中尋找陷害她之人。

這時燕夫人以不大的音量對坐在身側的另一名姬妾說道:「我親眼見到霜妹妹是在擦了玉膚膏之後才昏厥過去,也不知那裏頭是不是摻了什麽藥。」

嗓音雖不大,卻足以使堂上衆人都聽見,于是大家紛紛将懷疑的目光投向冰夫人。

冰夫人緊鎖眉頭,流露出一抹委屈之色。「燕姐姐你不要冤枉人,那玉膚膏我擦了這麽久都沒事,怎麽可能霜姐姐一擦就出事,若不是有人想害她,便是想陷我于不義。」

「冰妹妹,我沒誣賴你,我可以發誓,我真的親眼看見霜妹妹是在擦了玉膚膏之後倒地不醒,這事不只我,我的婢女還有霜妹妹的婢女也都看見了。」

冰夫人臉色微冷的反駁道:「那時既然只有燕姐姐與幾個婢女在場,燕姐姐如何證明不是你所為?只要事後買通了那幾名婢女,便能堵住她們的嘴。」

她這話一出,引起衆多姬妾議論紛紛。

燕夫人登即反唇相譏,「我與霜妹妹一向情同手足,為何要害她?我倒是聽霜妹妹提過冰妹妹幾句不是,誰知不是冰妹妹就此懷恨在心,暗害于她?」

就在兩人針鋒相對時,趙如曦姍姍走進來,見到她,衆姬妾各自住了口,起身相迎。

「妾身恭迎王妃娘娘。」

看着數十人齊聚一堂、一起迎接她的壯觀場面,趙如曦仍不免有些驚吓到,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的面帶微笑開口,「大家都坐吧。」

她掃視了一圈,發現這些姬妾們個個争奇鬥豔,把最美麗昂貴的首飾全都穿戴了出來,看得她差點晃花眼。

比起她們精心的打扮,她今晚穿了件毫不起眼的墨綠色衣裳,發上只簪了一根固定發髻的玉釵,戴着一對小小的珍珠耳環,除此之外別無其他首飾。

她剛坐下,沙浪辰也走進大廳,他發束金冠,穿着一襲玄色錦袍,領口和衣袖鑲着金絲,腰間系着一條墨色鑲着白玉的織帶,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股尊貴的威生成。

趙如曦一直知道他長得很帥,五官深邃英挺,但今晚的他看起來更加英氣迫人,整個人流露出一股王者的貴氣。

見他那雙冷黑的眼眸朝自己投來,她趕緊收攝心神,跟随衆人一起向他行禮。他走到她旁邊的席位坐下,開口道:「大家都坐吧。」

「謝王爺。」衆人恭謹的坐下,沒有人再敢出聲。

沙浪辰那雙幽黑的眼徐徐掃過底下的衆多姬妾,冷峻的嗓音淡淡開口,「王妃身子柔弱,你們盡量別去驚擾她,有什麽事自個兒商量解決,讓王妃安心在府裏調養身子。」

「是。」衆姬妾齊聲應道。

不少聰明的姬妾都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即有事自個兒拿主意,無需去向王妃請示,她們也不禁心下暗喜,因為這意味着王爺并未太看重王妃。

趙如曝也隐約聽出他的言下之意,有些意外的觑向他,一時弄不懂他這麽說是想要架空她這位王妃的權力,還是得知她性喜清靜,不想應付那些姬妾,為她着想?

瞥見她投來的疑惑眼神,沙浪辰朝她微微挑眉,唇瓣掠過一絲笑意。

瞅見他那一閃而逝的笑,她有些吃驚的同時,心頭仿佛被人拿羽毛輕輕撓了一下,撩起一縷異樣的感覺。

不過她很快收斂思緒,正襟危坐。

沙浪辰再說了幾句話後,數十名婢女井然有序的将酒菜送到每個人的席位上。今晚是團圓飯,菜肴自然十分豐盛,先送一道熱湯暖胃,接着每送上一道葷菜,便會同時送上一道素菜搭配。

上菜後,趙如曦便埋頭品嚐這些菜肴,每一道都十分美味,讓她筷子拿起來就不曾停下來,完全忘了今晚即将發生的「大事」。

坐在她身側的沙浪辰将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盡收眼底,表情若有所思,底下的姬妾們個個都很注意自己的儀态,不敢多吃,淺嚐即止,只有她一口接着一口吃得很歡快。

他親自替她斟了杯酒。「愛妃喝點酒,這酒是采用雪龍山上的泉水所釀,極是香醇,愛妃嚐嚐。」

聽到他的話,趙如曦才擡起眼觑向他。

見他端着酒杯遞給她,她微愣,但仍是接過那杯酒,淺酌一口,她不喜飲扪,酒量不太好,因此沒有多喝。

「愛妃覺得這酒如何?」

方才她只顧着吃,沒仔細聽他怎麽喚她,如今聽見他喊她愛妃,瞬問覺得雞皮疙瘩爬滿手臂,不過她及時忍住了想要搓揉手臂的沖動,有禮地颔首道:「這酒極好,雖有些烈,卻很滑順。」

酒液滑下喉嚨,一股熱氣沿着咽喉順着食道一路暖到腸胃裏。

「那愛妃就多喝些。」沙浪辰也沒遺忘他的那些姬妾們,視線一轉,對着衆人道:「你們也喝些。」

「謝王爺。」姬妾們齊聲道。

趙如曦沒再多飲那酒,繼續埋頭吃着送上來的蟹黃豆腐,熬煮得軟嫩的豆腐送進口中,好吃得讓她眉眼帶笑。

想必王府的廚子在今晚的菜肴上花了不少心思,每一道菜都美味可口,恰到好處,讓她挑不出毛病。

最後送上來的是甜湯和甜品,湯是用新鮮的水果熬煮,再加入銀耳蓮子,味道清甜卻不膩。

甜品是包着芋泥餡料的蛋糕,這是她上回教羅師傅做的,羅師傅把它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方便進食。

她拈起一塊送入嘴裏,芋泥的香味在嘴裏彌漫開來,讓她滿足的半睡起眼。

嗜吃甜食的沙浪辰顯然很喜歡這道芋泥蛋糕,将桌上的蛋糕全吃完,底下那些姬妾們也很喜歡這道甜品,吃了大半。

用完膳,沙浪辰開始派發給衆多妻妾們象徵吉祥的利市錢。

依尊卑之分,他先發給趙如曦一只紅色的錦袋,再發給其他人。

趙如曦好奇的捏了捏手裏的錦袋,暗自猜測裏頭裝的是什麽,從形狀觸感來看,似乎是元寶之類的物品。

發完利市,沙浪辰大手一揮。「都散了吧。」

與衆人一起躬身恭送他離去後,趙如曦才記起他今晚要去她那裏過夜,她原本因享用了一頓美食而舒展的眉心瞬間蹙擰起來,躊躇不安地想着今晚究竟該怎麽應付他。

已走了幾步的沙浪辰,忽停下腳步,回頭問,「愛妃怎麽還不走,莫非還未吃飽?」

她臉色微僵,尴尬的答道:「不是。」

「那愛妃還杵着做什麽?」

聽見他的催促,趙如曦衣袖下的雙手輕輕握拳,硬着頭皮走過去,與他一塊離開。

他們一走,姬妾們頓時七嘴八舌的讨論起來——

「王爺今晚該不是要上王妃那兒吧?」有人猜測。

「你沒瞧見方才王爺特地為王妃斟了酒。」

「哼,這有什麽,王爺上我那兒時也曾替我斟過酒。」

「我也喝過王爺替我斟的茶。」另一人也得意的附和。

其他數人也紛紛表示自己也曾有幸飮過王爺親手所斟的酒或是茶。冰夫人冷冷瞟看她們一眼,便迳自離開。

夢夫人纖長的手指摩娑着白皙的下颔,若有所思的也跟着離去。

趁着沙浪辰坐在廳中的桌旁喝茶,坐在他身旁的趙如曦将先前想好的幾種藉口很快地再細想一次,最後決定采用裝病的辦法來推掉今晚的事。

若是突然開口說自己身子不舒服,未免有些突兀,因此她先皺起眉,伸手揉按着左邊的太陽穴,眼神瞟向離她最近的琬琬,準備找她配合演出。

琬琬這時恰好低下頭,偷偷掩着嘴打了個呵欠,沒看見她投來的眼神。

趙如曦只好趕緊再瞥向蓁兒,怎料她剛好轉身走到暖爐前添加炭火,好讓暖爐燒得更旺一些。

趙如曦有些着急的在心裏喊着快看過來呀,她相信以蓁兒的機伶,一定能察覺到她想傳達的意思,蓁兒一直蹲在銅爐前撥弄炭火,遲遲未起身,而琬琬在打完呵欠後,也一淮沒召過來,兩人那裏行不通,趙如曦只好看向芙蓉,只見她直視着前方發愣,也不知在想什麽。

就在趙如曦緊張、不知所措之時,沙浪辰突地出聲問道:「愛妃怎麽了?」

聞言,她趕緊順着他的話說道:「王爺,我忽然有點頭疼,腹部也隐隐作痛。」

「方才不是還好端端的嗎?」

「我也不知怎麽回事,就突然覺得不太舒服。」為了更增加說服力,她擰眉蹙額,一手按着太陽穴,一手按着腹部,裝出難過的表情。

沙浪辰冷黑的雙眸深睇她一眼。「許是愛妃方才吃得太撐了,跟本王進房,本王幫你揉揉。」

「揉什麽?」她一愣。

「自然是揉肚子,好助你消食。」

「不、不用了,這種事怎好麻煩王爺。」

「不麻煩,走吧。」說完,他立刻起身走向寝房。

見弄巧成拙,趙如曦暗自懊惱不已。

「愛妃。」

聽見沙浪辰的催促嗓音,她頓時心頭一緊,極不甘願的起身後,才慢吞吞的移動腳步。

沙浪辰見她磨磨蹭蹭的,有些不耐煩,索性回過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進房裏。

猛不防被推躺上床,趙如曦低呼一聲,雙手下意識的護在胸前,一臉警戒的瞪着他。

「你要做什麽」

他坐在床治,饒富興味地挑高一眉,俯下身與她對視。「愛妃以為本王要做什麽?」

說話的同時,他的大掌已然放到她的腹部上,緩緩揉撫。

「……」被他的眼神牢牢鎖定,她的小心肝評評評跳得好快,她緊張的張着嘴,卻想不出該說什麽,只能怔怔的望着他。

在她腹部來回輕揉的那只大手,讓她的身子僵硬得不敢動一下,仿佛一動就會發生什麽事。

片刻後,被他撫揉的腹部湧起一股暖意,那股暖意讓她的身子有些酥麻起來,察覺自己的身子有些不對勁,趙如曦抿了抿唇,開口道:「王爺,可以了,不要再揉了。」

「愛妃真的好些了?」沙浪辰仿佛有些不相信,并未馬上伸回手。

「真的好些了。」她用力點頭。

「那就好。時候不早了,我們也就寝吧。」他揮落紗帳,準備上榻。

趙如曦神色一驚,整個人瞬間坐起身,縮到角落去。

沙浪辰瞟她一眼,命令道:「還不過來幫本王寬衣。」

她沒過去,手裏緊扯着被褥,支支吾吾的道:「我、那個……」

「怎麽,愛妃又有哪裏不舒服嗎?」他的嗓音透着不耐。

「我、我剛好月事來,不如王爺去找其他的姬妾吧。」她趕緊一口氣把話說出來。

聞言,沙浪辰的神色瞬間冷了下來。「愛妃這是不願與本王圓房?」

趙如曦沉默着沒回答。既然他看出了真正的原因,她也懶得再找其他的藉口來應付他。

見她默認,他冷黑的眼裏蓄起一股風暴。「你這是忘不了葉少飛,想要替他守身嗎?」

聽見一個陌生的姓名,趙如曦愣愣的脫口而出,「葉少飛是誰?」

她一時沒想到此人就是那位與巫月莺服毒殉情的葉少爺。

瞟見她臉上閃過的那一抹茫然,沙浪辰眯起利眸。「你不知道他是誰?」

「我……」她剛要開口表明自己确實不知此人,忽地想起葉少飛該不會就是巫月莺的情人葉少爺,便急忙改口,「王爺怎麽會知道他的事?」

沙浪辰猛然将她整個人拉到身前,用力捏住她的下颔,喝問,「說,你究竟是誰?」

他表情冷鸷的盯着她,讓她覺得自己仿佛被什麽兇獸盯上一樣,背脊立即泛起一股涼意。

「我、我不明白王爺在說什麽……」

「你不是巫月莺,她為了葉少飛服毒殉情,哪裏會記不得他的姓名?」他絕對沒有錯看方才她那一閃而逝的疑惑。

見他竟知巫月莺與葉少爺的事,趙如曦很驚訝,但此刻不是探究的時候,她得先将這件事應付過去,不能讓他對她的身分起疑。

她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解釋,「我只是一時沒聽清楚王爺适才說的話。」

「巫月莺未曾習舞,你的舞藝卻無比娴熟;巫月莺雖也略懂廚藝,但你會做的菜肴竟連羅師傅都聞所未聞;巫月莺性烈,而你性子平和。」沙浪辰放開她,一樁樁指出她與巫月莺截然不同之處,最後再道:「最重要的是,按理葉少飛死了,你若是巫月莺,應當傷心欲絕才是,我卻未曾在你臉上看出一絲傷心的模樣。」

被他拿葉少飛的事來質疑,趙如曦飛快的尋思該用什麽說詞來解釋才恰當時,突然福至心靈,想到了一個辦法,幽幽啓口,「當初我服毒自盡,雖被救了回來,但身中劇毒,損及了我的記憶,以前很多事我已不太記得。」

說到這裏,她略略一頓,接着語帶哽咽,「但我與葉郎相愛一場,縱使我忘了所有的人,也忘不了他,他的死,讓我心如死灰,性情才會因此大變,至于王爺所提的舞藝和那些菜肴,全是我在昏迷時所夢見,若王爺不信,我也沒辦法。」

最後她徐徐再説,「我只求王爺一件事。」

「何事?」他銳利的眼神審視的盯着她,似是在分辨她話中的真僞。

「葉郎已逝,我只求能為他守身三年,請王爺成全。」

沙浪辰面露錯愕。「你說什麽?!」他不敢相信她竟敢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

趙如曦垂眸,跪坐在床榻上,嗓音低緩而凄然,「葉郎是為我而死,我不能辜負他,請王爺成全。」他說他看不出她對葉少爺的死有多傷心,如此一來,足夠表達她的傷心之情了吧?

他面泛怒色,喝斥,「別忘了你已嫁給本王,是本王的王妃,你要守身也只能為本王而守!」

她被他那冷怒的眼神看得不禁害怕得身子微微顫抖,但仍繼續硬撐着把癡情戲給演下去。

「王爺有那麽多的姬妾,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可我心裏卻只有一個葉郎,當初若不是為了我,他便不會死,我只想為他盡最後一點心意,求王爺成全。」

聽她當着他的面,毫不掩飾口口聲聲訴說着對別的男子的情意,沙浪辰胸口仿佛有一把火在灼燒着,讓他的理智灰飛煙滅,他俯下臉,粗暴的吻上她的唇,想藉此警告她,他才是她的丈夫,他不允許她心中有任何的男人,她唯一該忠貞的人是他。

趙如曦驚愕地想推開他,然而她的反抗卻屮來他更加愠怒與更粗魯的吮吻。他狂猛的蹂躏她的唇,像飓風般砧沿界她的口腔,強勢的占領她的唇舌,不容許她有絲毫的逃避違抗。

她驚駭得無法思考,待她反應過來之後,她驚怒的狠狠推開他,朝他的手臂重重咬了一口。

手臂一痛,沙浪辰陡然從失控的憤怒中清醒過來。

嘴裏嚐到一絲腥甜味,讓趙如曦猛然驚覺自己做了什麽,她急忙松開嘴,膽顫心驚的看着他,她也沒料想到自己剛才在氣憤之下,竟會那樣咬他。

他臉色鐵青地直瞪着她,她簡直膽大包天,先是無禮的提出要為別的男子守身的要求,接着竟敢咬傷他,她以為他治不了她嗎?

他那像刀鋒一樣凜冽的眼神看得趙如曦頭皮發麻,但她不覺得自己有錯,硬撐着撇清責任,「是、是你先強吻我,我、我才咬你的。」

「你還敢狡辯,你是本王的妻子,本王吻你有何不對?」沙浪辰的嗓音冷得像要刮起風暴似的。

她很想回他妻子也是有人權的,她不願他就不能碰她,但想起這裏是男尊女卑的古代世界,只能把話默默吞回肚裏。

「那……你想怎樣?」

他沒出聲,只用一雙比外頭的寒風還要凍人的眼神盯視着她,她覺得自己仿佛被罩在冰雪中,整個人從頭冷到腳底,原本還能與他對視的眼神,最終不敵敗退,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指。

「哼。」最後,他極度不悅的冷哼一聲,便挾着滿腔怒氣,拂袖而去。

見狀,趙如曦先是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徐徐吐出一口氣。

總算躲過了與他圓房的事,按理她該感到高興才是,但思及他方才離去前的怒容,她的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複雜和不安的感覺。

若是可以,她并不想惹他生氣,但他剛剛突然吻她,還吻得那麽粗暴,把她吓到了,她才會失去理智的反咬他一口。

她原以為他有那麽多姬妾,并不缺她一個,且他看起來也沒多看重她這個王妃,若是知道她心裏別有所戀,以他冷傲的性子,應不會再勉強于她,因此才刻意提及想為葉少爺守身之事,可從他适才的反應看來,葉少爺的事似乎讓他很生氣,甚至有些失控。

是她想為葉少爺守身的事觸及了他堂堂王爺的威嚴?抑或只是男人天性裏的那種占有慾在作祟,不容許自己的女人存有異心?或者他是在……吃醋?

趙如曦旋即用力搖搖頭,覺得最後一個想法是最不可能的,因為她沒看出他對她有什麽感情。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她覺得他是個很冷酷的人,他擁有那麽多姬妾,卻刻意放縱她們争風吃醋、彼此陷害,還縱妾行兇,沒把那些姬妾的性命看在眼裏,只怕對他這位尊貴的王爺來說,她們都只是他的玩物罷了,甚至包括她這個王妃在內,也是他的玩物之一。

而身為玩物,就算主人沒将自己放在心裏,也只能一心向着主人,不能心存二心,否則就會受到主人的懲罰。

撫着被吻痛的唇瓣,趙如曦自嘲的猜想着,這大概就是他對她的懲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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