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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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今兒個雪下這麽大又已這麽晚,王爺怕是不會過來了。」蓁兒瞅見趙如曦站在窗前似是在等人,便走上前道。

她不知初二那天王妃與王爺究竟在玉竹樓裏說了什麽,不過自那日回來後,王爺與王妃之間的相處情形融洽了許多,且這幾日王爺都會在申時過來看王妃跳舞。

這幾天王妃跳的舞皆不同,她還會同王爺解說每一支舞所代表的含意。

譬如說有支叫「白蛇」的舞,說的是一條白蛇愛上一個書生的故事,還有支舞叫「昭君出塞」,說的是古時一個妃子因不得皇帝的寵愛而被迫出嫁和番。

琬琬後來對王妃說,「王妃,您跳的舞怎麽都這麽悲傷?」

隔天王妃便跳了一支很歡樂的舞,她說那支舞叫「鏡花水月」,說的是一個人原本很窮困,後來意外得到了一個聚寶盆,成了富翁,他娶了很多美人為妻,每天尋歡作樂,過着快樂的生活,就在他的第十六個小妾為他生下第二十五個兒子時,他突然跌了一跤,結果就痛醒,醒來後,發現他只是作了個夢,他突然間大徹大悟,不再留戀紅塵俗世,出家當和尚去了。

王爺看完這舞,評論道:「這舞乍看很喜樂,但實際上卻透着一股歷盡世情的滄桑炎涼。」

王妃當時笑道:「王爺真乃我的知音也,總是能看出我要表達的意境。」

蓁兒能感覺得出,王妃在面對王爺時,已不像原先那樣排斥。

「我沒在等他,我只是在賞雪。」趙如曦不願承認。

習慣這種事很神奇,如果連着幾天都在同一時間做同樣的事,接下來一到那個時間,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去做那件事,如果沒做,就會覺得渾身不對勁,這就是心理學所說的制約。

她好像被沙浪辰給制約了。

他這幾天每天都固定在申時過來看她跳舞,今天突然沒來,讓在昨晚已事先想好今天要跳什麽舞給他看的趙如曦有點小小的失落。

道就好像跟朋友約好要出去玩,你已經做好準備,結果對方卻突然說不去了,會感到失望一樣。

「既然王妃沒在等王爺,這會兒風雪越來越大,王妃還是別待在窗子邊,免得着涼。」蓁兒勸道。她很擔心王妃原本就不好的身子,一旦受涼,會更加嚴重。

「嗯。」趙如曦正要轉身離開窗邊,忽然膘見沙浪辰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她旋即喜道:「他來了。」

她沒發覺自己在觑見他的那一瞬間,心情一下子從只有五燭光的亮度,嗖的竄到一百燭光那麽亮,也不自覺的錠放愉快的笑意。

蓁兒望過去,看見真的是王爺,急忙回頭朝琬琬和芙蓉吩咐,「王爺來了,快準備準備。」該沏茶的沏茶、該拿琴的拿琴。

但下一瞬,沙浪辰忽然停下腳步,因為冰夫人和燕夫人突然過來,一左一右的侍立在他身邊,纏着他似是在說什麽。

距離太遠,趙如曦聽不清楚,只見不久之後,沙浪辰便與她們一塊轉身離去,而他甚至連回頭看她一眼都沒有。

她的心情猛然間從一百燭光的亮度,掉到只剩下一燭光。

「你們不用準備了,王爺不會來了。」她回頭道,語氣裏的低落之情,就連一向粗枝大葉的琬琬都能聽得出來。

「王爺不來了?」蓁兒訝異的朝窗外望去,恰好看見幾人離去的背影。

琬琬和芙蓉也跟過來瞧,琬琬疑惑的問,「王爺身邊那兩人是誰?」

「看她們身影,好似是燕夫人和冰夫人。」芙蓉說。

「哼,那兩個狐媚子。」琬琬沒好氣的啐了聲。

「琬琬,不得胡說。」蓁兒輕斥。

「我有說錯嗎?她們不過只是侍妾,也敢到王妃這兒搶人,不是狐媚子是什麽?!」

知琬琬是替她不平,趙如曦牽起一抹淡笑安撫道:「琬琬,我沒要與她們搶王爺,王爺愛上哪就上哪,與我無關。」

大約是這幾天與他相處還算融洽,讓她一時忘了他還有數十個姬要的事實。

思及方才瞟見他在冰夫人和燕夫人出現後便轉身離去的情景,她的心情就好像被誰偷偷倒了一滴醋,泛起一股酸味來。

她不承認自己是在吃醋,她只是覺得……對他很失望,沒錯,就是失望,這就好像是原本你發現有塊糕點看起來很好吃,結果一吃之後,發現味道并沒有原先所想那麽好,還有點發馊。

趙如曦越是想說服自己,心情就越紊亂。

最後她拿了塊核桃糕塞進嘴裏,想藉着甜食來撫平這股異樣的情緒。

沙浪辰雖然與冰夫人、燕夫人一塊離去,然而一路上他都保持沉默,只聽兩人不停地在他耳邊争吵。

「王爺,您要為霜妹妹作主啊,她真的是擦了冰妹妹所送的玉膚膏才昏厥而死。」

「王爺,您別聽燕姐姐血口噴人,霜姐姐絕不是擦了冰兒送的玉膚膏而死,別說冰兒沒有害人之意,縱使有,冰兒豈會那麽傻,明目張膽的送她玉膚膏害死她,霜姐姐昏厥那時,只有燕姐姐在場,她才是最有嫌疑之人。」

「王爺,害了霜妹妹的兇手是她。」

「王爺,害死霜姐姐的真兇是燕姐姐。」

兩女争吵不休,互相指責。

來到廳堂,沙浪辰坐下後,冷酷的眼神在兩人臉上來回掃視,兩人登時吓得噤聲。

大總管嚴泰很快趕了過來。「屬下參見王爺。」

「嚴總管,霜夫人的死因為何?」他神色冷峻的問。

先前二管事來禀告他此事時,他沒多加詢問,是因為霜夫人之死是他早已預見,并不意外,也已盤算好要如何處置。

「回禀王爺,就仵作所查,霜夫人乃中毒身故。」

「可從冰夫人所送的玉膚膏裏驗出毒藥?」

「玉膚膏裏未曾驗出毒藥。」嚴泰答道。

「可審問過那些侍婢的口供?」沙浪辰再問。

「已審問過,她們皆說霜夫人昏厥當時,只有燕夫人在場,但燕夫人并未有可疑之舉,一見霜夫人昏厥,便急忙差人去請大夫。」

沙浪辰眸光睐向兩名姬妾。「既然暫時查不出兇手,本王罰你們在房裏各自思過十天。」這兩人還有用處,因此他并未嚴懲。

「王爺……」冰夫人有些不服的想開口,但瞅見他看來的那道冷冽目光,頓時住了口。

沙浪辰神色峻漠的揮手道:「下去吧。」

「是,妾身告退。」兩人福了個身,出去前彼此怒瞋一眼,這才各自離去。

年初十這日,屋外大雪紛飛,星月無光。

已是深夜時分,原該是就寝時刻,但趙如曦卻焦急的在屋裏踱來踱去,不時看向關着的門扉,期望下一刻那扇門外,就會出現她想見到的人。

琬琬也一臉着急的埋怨道:「蓁兒到底是跑到哪裏去了,幾個時辰都不回來,等她回來,王妃您一定要好好罵罵她。」雖是抱怨,但她話裏更多的卻是掩不住的擔憂。

先前都城那位李大夫開給王妃的藥已快服完,蓁兒巳時拿着藥方出去抓藥,不想她這一去,這會兒都快亥時了還不見人影。

琬琬很清楚蓁兒絕不是貪玩的人,抓完藥後,她一定會馬上回來,不可能在外頭逗留,她很怕蓁兒是出了意外。

趙如曦很想說幾句話來安慰琬琬,但她同樣很擔心蓁兒,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忽然間,有人推開大門進來,琬琬一見看芙蓉,便急迫的上前問道..「怎麽樣,有蓁兒的消息了嗎?」

芙蓉身上披着的駝色鬥篷覆滿了雪花,她回頭關上門,掀下兜帽,臉色凝屯的搖頭。

「沒有,三管事說天色已晚,這會城裏也已宵禁,明兒個再派人去找。」

「她究竟上哪兒去了,怎麽也不說一聲!」碗琬急得跺腳。

芙蓉勸慰道:「也許她遇到了熟人,聊得興起,一時忘了時問,苫到忉起來時,見天色已晚,就宿在外頭沒回來了。」

「蓁兒才不是這樣的人,況且這萊玉城裏,哪裏會有她認識的人。」

「我想她可能是被什麽事絆住了,一時趕不回來,琬琬,你也別太擔心,先去休息吧。」趙如曦不願往不好的方面去想,只能這麽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王妃,蓁兒不會有事吧?」琬琬滿臉憂容地望着她,想求得一個保證。

她跟蓁兒從小就一塊服侍王妃,兩人的感情比親姐妹還親,打從她一直遲遲未歸,她就莫名有些不安,總覺得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

「她……」趙如嗛正要開口,門口忽地傳來一聲異響,像是有什麽重物撞擊到門上。

琬琬沒有多想,欣喜的跳起來。「該不會是蓁兒回來了吧?」

說完便朝大門奔去,門板一拉開,呼嘯的寒風登時撲了進來,下一瞬,在看見倒卧在門前的人時,她驚呼一聲,「蓁兒,你怎麽了?」

懸挂在門前的燈籠似是被風吹滅了,她一時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隐約從她的身形認出是蓁兒。琬琬蹲下身想扶起她,她的身上卻沉得讓她一時扶不起來。

見狀,趙如曦也快步過來幫忙,與琬琬一人一邊扶起她的身子時,趙如曦覺得手上有些濕黏,且鼻端隐隐嗅到一股甜腥味。

她有些心驚,與琬琬一塊将她扶進屋裏,坐到桌前,來到燭光下,看清蓁兒的情況,她瞳孔放大,驚駭得臉色慘白,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此刻也瞧清蓁兒身上血淋淋一片的琬琬,駭然的尖叫出聲,「啊——蓁兒,你怎麽會弄成這樣?是誰傷了你?!」

芙蓉見狀也滿臉驚恐。「怎麽會這樣?我、我去找管事叫大夫來。」她慌張的跑了出去。

琬琬看着蓁兒染滿血跡的身子,擔心緊張不已,眼眶都泛紅了。「蓁兒、蓁兒,你醒醒,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趙如曦吓壞了,蓁兒身上流出來的血,将她所穿的衣裳染得通紅,那飄散出來的血腥味讓她幾欲作嘔。

須臾,她顫抖着伸出手,探向她的鼻端,發現她已沒了氣息,她不死心的再按向她的頸動脈,也感受不到任何搏動。

「琬琬,蓁兒她、她……」趙如曦顫着唇,那個死字梗在咽喉,遲遲說不出口。

琬琬蓄積已久的淚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她緊緊抱住蓁兒的臉,在她耳邊哭喊着,「蓁兒,你快醒醒,別吓我,你快醒醒,別這樣吓我跟王妃……王妃,蓁兒一向最聽您的話了,您快叫醒她,讓她別再睡了……」

「琬碗……蓁兒她、她死、死了!」趙如曦艱難的吐出這句話。

琬琬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悲嚎的哭吼着,「不,蓁兒沒有死,芙蓉去找大夫了,大夫一定會救活她,她不會死的!」

仿佛她這麽說,蓁兒就真的不會死。趙如曦覺得喉嚨宛如被什麽堵住,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全身也不自覺地微微顫抖着。

當初她莫名來到這異世,不是不害怕,但多虧有蓁兒和琬琬一直陪伴照顧着她,尤其是蓁兒,她為人細心又體貼,很多事情在她開口前,蓁兒便能先一步替她設想到,雖然只與蓁兒相處了兩個多月的時間,但她一直很倚賴她。

如今看她就這樣死了,她仿佛失去了一個親人,心裏的悲痛也不比琬琬少。

「蓁兒,你告訴我是誰害了你?!你告訴我,我替你報仇!蓁兒、蓁兒……」琬琬悲憤的搖着蓁兒,但她再也無法出聲,更無法訴說殺害自己的仇人是誰。

不久,芙蓉帶着三管事過來。

任康一進到屋裏,琬琬急問,「三管事,大夫呢?大夫怎麽還沒來?」

任康先向趙如曦行禮,之後才道:「已命人去請大夫,我先瞧瞧蓁兒的情況。」

他走到蓁兒身邊察看,發現她身上被人砍了好幾刀,刀刀致命,已沒了氣息,他皺起眉,看向琬琬,遺憾的表示,「她已去了。」

「不、不,她沒死、她沒死!」琬琬崩潰的大聲哭喊,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趙如曦上前抱住琬琬,她哽咽得說不出安慰的話來,因為此時她心裏也同樣感到悲傷。

任康叫來幾名下人,想把蓁兒的屍首擡走,琬琬卻抵死不肯,她掙脫王妃的手,驚惶地喊道:「你們要把蓁兒帶去哪裏?」

見她如此傷心,任康溫言解釋,「蓁兒已死,我讓人先把她的屍首擡下去,免得驚擾到王妃,明天再命人将她的屍首送去安葬。」

猛然想起什麽,琬琬抓住他的手臂,急道:「蓁兒是方才被人擡到門外的,那個兇手一定沒走遠,三管事,你們快去追,一定能抓到的。」

「這事我自會禀明王爺,等候王爺的裁示。」

「再等就來不及了,你再不去抓兇手,兇手就要逃了!」琬琬激動的又推又扯,想催他出去抓殺害蓁兒的兇手,替她報仇。

琬琬的話提醒了趙如曦,她也上前道:「蓁兒好端端的出去,回來卻變成了一具屍首被放在這院子的門前,擺明了兇手一定跟王府裏的人有關,若是現在即刻徹查王府,也許能抓到行兇之人。」

就算抓不到兇手,至少也能循線查到什麽線索,再拖上一晚,只怕兇手已湮滅了證據。

「王妃,這事小的須先請示王爺,再行處置。」任康恭聲道。徹查整個王府,茲事體大,他作不了主。

「要等他下令才能讓人調查,是不是?好,我這就去找他。」趙如曦不滿的說完,也不等任康開口便舉步往外走去,才出了門口,她就看見正朝這裏走來的沙浪辰,她立刻快步迎上前去,「王爺來得正好,就在不久前有人殺死了蓁兒,還将她的屍體放在這扇門前,行兇之人一定就在王府裏,請王爺即刻派人徹查整個王府,找出殺害蓁兒的兇手。」

沙浪辰見大雪天裏,她身上沒披鬥篷,只穿了件水藍色的衣裙,眉頭微皺。「這事本王會命人處理,你先進去歇着。」

覺得他根本是在敷衍她,一股悲憤的情緒在趙如曦胸口炸開,她怒氣騰騰地質問道:「是不是因為蓁兒只是個婢女,所以你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也懶得去查出殺害她的兇手是誰?」

「本王沒說不查。」這事他自有分寸。

「那你立即下令讓人調查。」

「現在夜已深。」

「夜深又如何?現在不抓兇手,等到明天,等兇手将線索和證據全都湮滅,就難查了。」

沙浪辰見她情緒有些失控,看向跟着出來的芙蓉吩咐道:「扶王妃回房休息。」

芙蓉唯唯諾諾地點點頭,趕緊上前扶她。

趙如曦用力揮開芙蓉的手,憤怒的死瞪着沙浪辰。「我真傻,就連你的姬妾被人害死,你都無動于衷,只罰殺人的兇手思過十天,哪裏會在意一個婢女的死。」

從方才看見蓁兒的屍首後,一直壓抑在她心裏的驚駭、恐懼、憤怒和悲傷,這時再也壓抑不住,全在這一刻朝他發洩了出來,「對你來說,一個微不足道的婢女死了就像死掉一只螞蟻一樣吧,但對我來說,她就像我的家人,那個兇手如此大膽妄為在我的門前行兇,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我了?!」

她原以為只要她低調的度日,王府裏的紛争就不會牽扯到她身上,沒想到對方連一個無辜的婢女都不放過。

芙蓉聽見王妃這般指責王爺,吓得臉色都發白了,驚懼的視線不斷在兩人臉上來回。

沙浪辰的表情閃過一抹惱怒。「你冷靜一點。」

趙如曦的個性一向平和,但此刻再也控制不住漲滿胸口那股激烈的情緒,朝他

咆哮道:「蓁兒就慘死在我眼前,你要我怎麽冷靜?她是為了幫我出去抓藥才被人給殺害,你這王府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不跟人争也不跟人搶,為什麽連我的婢女都不放過,讓她死得這麽慘……」

說到這裏,她嘴裏猛然嘔出一口血來,下一瞬,她兩眼一黑,整個人厥了過去。

沙浪辰急忙接住她倒下的身子,看着她蒼白清瘦的臉龐緊閉着眼,嘴邊染着鮮紅血漬,虛弱得仿佛随時都會離開這人世,他心髒緊窒得宛如被什麽人用力掐住,傳來一股鈍痛,一向冷峻的神色在這一刻出現了一絲急切。

「快叫大夫——」

見大夫診完脈,沙浪辰立即出聲詢問,「陸大夫,她怎麽樣了?」

「敢問王爺,王妃的身子是否曾遭毒藥侵蝕過?」

「沒錯。」

「王妃體內虧損得極為嚴重,氣虛血弱,才會因一時情緒失控而吐血昏厥,以後最好能靜心調養,避免再讓王妃過于激動。」

「大夫只管用最好的藥來為王妃調養。」

「是。」陸大夫遲疑了瞬,才又續道:「王爺,請恕老夫直言,縱使用最上好的藥來為王妃調養,只怕……也撐不了太久。」

聞言,沙浪辰神色一沉。「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大夫搖頭嘆息,「毒藥将王妃的髒腑毀損得太過厲害,已經沒有藥能修補。」

沉默須臾,沙浪辰揮手道:「請陸大夫下去開藥吧。」

二管事鮑儀成領着大夫退了出去。

大夫離開後,床榻上的趙如曦徐徐睜開眼,适才在大夫為她診脈時,她已清醒過來,她将蒼白的臉龐轉過來,面向沙浪辰。

「王爺聽見了,我活不了多久,所以求你幫我查出是誰殺害了蓁兒,嚴懲兇手,不要讓她無辜枉死,好嗎?」

「本王答應你,絕對會查出殺害她的兇手并加以嚴懲。」沙浪辰冷黑的眼神流露出一抹複雜的思緒注視着她,颔首應允。

「謝謝。」道完謝,她疲憊的輕阖上眼。從身子深處傳來一股冰冷的寒意,令她整個人蜷縮起來。

沙浪辰見她似是很冷,将她身上的被褥仔細掖緊,回頭吩咐芙蓉去取來一個暖爐放到床邊,再深看她幾眼才從床榻邊站起身,離開前,他不忘吩咐芙蓉,「照顧好王妃。」

「是。」芙蓉屈膝答道。

芙蓉看向為蓁兒的死哭腫了眼的琬琬,輕嘆一聲,「琬琬,今晚我守在這兒照顧王妃,你去休息吧。」

「不,蓁兒走了,我只剩下王妃,我要留在這裏守着王妃。」琬琬死命搖頭,不願離開寝房。

芙蓉勸慰道:「你留在這兒,一想到蓁兒又會忍不住啼哭,會讓王妃無法安穩歇息,還是先回房去吧,也好趁這時為蓁兒收拾幾件衣物,屆時一起讓她帶走。」

在王府這麽多年,這種事她沒少看,心裏雖也為蓁兒的死難過不舍,但也只能無奈的接受。

聽她這麽一提,碗琬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她咬着唇憋着,不敢哭出聲,點了點頒,默默走了出去。

沙浪辰一聲令下,整個靜安王府動了起來,半夜時分燈火通明,侍衛們進進出出、來來去去的捜尋線索,尋找殺害蓁兒的兇手。

所有下人和各房的姬妾均被叫醒,每間房都被仔細的搜索,每個人也被詳細的詢問。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身為王府侍衛長的邵印行走進沙浪辰寝房,向他禀告調查到的結果。

「禀王爺,有名婢女說戍時交亥時時分,她準備去茅房時,瞟見了個黑影跑向紫蘿院那裏。屬下前去察看,發現紫蘿院門前有數滴可疑的血跡。」

「紫蘿院是燕夫人所住的跨院,對這件事她怎麽說?」沙浪辰緊蹙着眉詢問。

「她和婢女都說并未看見有人闖進來,且因昨日被王爺罰閉門思過十天,因此她一整天都不曾踏出房門一步,但屬下進一步捜索,卻發現了這件帶血的衣裳。」邵印行拿出一件沾了血的鬥篷。

沙浪辰神色冷峻的看了眼。「這是誰的鬥篷?」

「是燕夫人一個婢女的,但她喊冤說她沒有殺人,她說那件鬥篷今日一早就不見蹤影,她四處都找不到,也不知為何又會突然出現在櫃子裏,還沾了血跡。」邵印行将那婢女所言如實禀告。

沙浪辰尋思片刻,問道:「依你看,此事是否是她所為?」

邵印行推測道:「蓁兒是今日外出失蹤,她很可能是在那時便被人抓了,接着有人将她悄悄帶回王府藏起來,再伺機殺害她,然後将她的屍首丢到王妃院門前。屬下認為,燕夫人與王妃之間并沒有嫌隙,她似乎沒有殺害蓁兒的理由,屬下懷疑覽手這麽做,另有目的。」

聞言,沙浪辰也有相同的想法,但仍是問道:「你懷疑兇手有什麽目的?」

「依屬下看,也許是為了嫁禍。」邵印行臆測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藉着殺害蓁兒來嫁禍給燕夫人?」

「沒錯。」

沙浪辰提出一串疑問,「若單純只為嫁禍,兇手為何會挑上王妃身邊的侍婢,而不挑其他人?區區一個侍婢縱使被殺,哪會引起什麽波瀾,兇手若真要陷害燕夫人,何不在王府裏挑個更适合的人選,為何要冒着被人發現的危險,大費周章将蓁兒從外頭悄悄帶回來,再伺機殺害她,丢到王妃的門前?」

從蓁兒身上還未凝固的血跡可以看出,蓁兒遇害的時間應是在戍時左右,由此可見,她應是早就被帶回王府,一直到夜晚才遭殺害。

兇手殺她的目的,絕不只是為了嫁禍給燕夫人這麽簡單。

「這……」邵印行被他給問倒了,來回走了兩步,思忖道:「莫非那兇手是沖着王妃而來?」

沙浪辰暫時也無法确定兇手真正的目的何在,為防有失,他吩咐道:「你加派侍衛在王妃寝院附近暗中保護她。還有,限你五天內查出真兇。」

王府裏竟發生不在他控制之內的事情,這意味着王府的守衛出現了漏洞,他這個侍衛長難逃責任。

「是。」

邵印行不敢有二話,一口應承下來。先前那些姬妾之間的明争暗鬥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然而這樁兇案卻完全脫出了他的掌控,至今還查不到那隐于暗處的兇手是何人,這是他的疏失,他責無旁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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