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七、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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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交鋒

“見鬼!”

身邊的搭檔煩躁地咒罵了一聲,伸手扯了扯領帶結。蓋伊沒有倚仗職銜提出警告,事實他也很想用力扯下脖子上那根完全沒有實用價值的絲光領帶,把襯衫領扣解開,好好地透口氣。

可他們今天不是便衣警察,而是重要人物的護衛,換言之他們是公費保镖,上頭規定必須正裝出勤。

蓋伊真羨慕那些化妝成各色旅客、職員徘徊在周圍的同事們,他相信自己如果扮演一個中年失婚事業無成的半吊子廢柴大叔絕對形神兼備,連妝都不用化。

聽他自薦,警察局長阿爾伯差點兒沒把水晶煙灰缸抄起來扔他腦門兒上。

“你就那麽巴望着讓我擋子彈?”蓋伊躲在安全距離外嬉皮笑臉。

“你以為我願意讓全芝加哥警局最好的探長去當人肉盾牌嗎?”阿爾伯精瘦的老臉激動得泛起了潮紅,“那個華夏來的土豪要給謝夫家的賊小子送十億美元的合作項目投資,他得靠這筆錢來給下任市長競選拉票鋪路。”局長氣哼哼坐下來,擱下煙灰缸,轉手點起一鬥煙,吧嗒吧嗒抽着,好半天沒再說話。

蓋伊仍舊離得遠遠的避在門口,探身從外頭秘書座位上拖了個椅子進來,騎馬式反坐下來,雙臂環住椅背孩子樣調皮地沖局長挑了挑眉。

“你終于承認我是最好的了,噢?”

阿爾伯含着煙嘴白他一眼:“不然我何必費那麽大勁阻止你被調走?以你的資歷,混個州治安長官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尋常情況下,礙人前程這種事兒,當事人一旦了解了實情定管是要氣急敗壞的。可聽完阿爾伯的坦白,蓋伊臉上一絲氣惱都瞧不出來,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啧啧啧,那些卷宗你怎麽處理的?燒也得燒幾天了吧?”

“光燒卷宗就夠了嗎?活人的嘴才是最致命的!”

蓋伊嘴角笑容還挂着,眸光卻驀地黯了黯:“哪兒還有什麽活人?我可是赫赫有名的搭檔殺手啊!”

阿爾伯又擡了擡眼,突然拉開身前的寫字桌抽屜,摸出一塊證件大小的數碼記憶板甩手朝蓋伊扔了過來。他手忙腳亂接住,臉上挂起浮誇的驚魂。

“喔唷唷,您悠着點兒!摔壞了可不好修理。”

阿爾伯不理他的打诨,揚了揚煙鬥,示意他:“打開看一下。”

蓋伊撇撇嘴,按下了記憶板的開關。平滑的黑色屏幕上方騰起一道柔和的光柱,一個全息人像投影出現在光柱裏。

“瑪斯.克羅夫特,少尉,特警隊副隊長,現役。”人工智能語音機械地報出簡單的履歷。蓋伊看着光柱裏的投影,覺得這人的臉真是普通到沒有特點,随便混在人堆裏認都認不出來,即便自己是C+記憶力較別人好一些,也輕易留不下什麽印象來。

“是個當細作的上佳人選!”蓋伊吹了聲口哨,由衷贊許,“資料這麽少,就是不能說了。怎麽着?又塞個搭檔給我?”

阿爾伯局長已經吸完一鬥煙,在煙灰缸裏磕幹淨灰,一邊擺擺手道:“臨時組合。上頭那幫閑人指定讓各方調派最精英的人員共同完成這次任務,他們是既要防着外頭,又對內部的我們不肯完全放心啊!互相配合,也是互相監督,大家心照不宣。”

蓋伊诘笑:“哼,我看真有事的時候就是互相掣肘了!胡鬧!”

“嗯,就你明白!”阿爾伯局長起身慢悠悠踱步過來,“誰不知道這是胡鬧?可誰會去說?彼此的默契可以短時間內勉強培養一下,同上頭的融洽就不是兩三天能轉圜的了。這種時候無非各自都兜着些,辛苦辛苦把事兒做完就得了。吃力讨好,這道理你還不懂?”

“懂啊!問題是老板啊,”蓋伊做起一張苦瓜臉,“您就不能換個精英去嗎?每次都是我呀!每次人家蓋旗子我接受內部調查,我都快懷疑自己是雙重人格,關鍵時刻開啓黑化模式專門坑搭檔了。”

“誰讓你是我的‘蓋伊’(guy)呢?”

“是啊,我是你勤勞勇敢的夥計(guy)!”

阿爾伯越過蓋伊走到門邊,雙手抱臂倚靠門上,眼望着外頭的辦公室。那裏空空蕩蕩,每張桌子都有人使用過的痕跡,又都感覺很久沒人光顧,無紙化辦公的桌子上除了一個顯示屏外加一堆按鈕,不需要其他任何道具。

一眼到頭的凝望,阿爾伯的視線卻在空曠中逡巡,仿佛每個座位上都有一個鮮活的人在忙碌。

“你是我最好的探長,蓋伊,”局長強調着,“也許也是最後一個。”

蓋伊回過頭去,看見老人眼底不可名狀的寂寥。

“如果是我的孩子,我也不會願意送他們當警察的。如今警察的對立面不止是殺人犯、瘾君子,還有恐怖分子和懷抱各種各樣殺意的一眼難辨善惡的普通人。世界的秩序遠遠沒有建立好,卻先有了維持秩序的警察。我們算什麽?說白了,不過是執權者的看門狗而已!狗一樣活着,也就像狗一樣的死去。這樣的警察,鬼才要當。”

蓋伊笑了。

“那我們都是鬼了?”

“當然了,我的壞小子!”阿爾伯離開了身後的門扉,目光如炬望進蓋伊眼底,“我們都是低賤到骨頭裏的鬼啊!魔鬼,惡魔,因為低賤,所以也卑鄙陰鸷,不惜一切代價,更不擇手段。唯一需要确認的就是……”

“面前阻擋我的,都是敵人,必殺!”蓋伊接過阿爾伯的話落字铿锵,宛若誓言。

不得不承認,作為警局的一把手,阿爾伯局長的确在激勵和洗腦方面有着令人望塵莫及的領袖風範。所以直到一腳踏進聯合小組會議室那刻,蓋伊才開始在內心咆哮:“為什麽我會在這裏?”

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拼的無非兩個字——忽悠!

“這時候能有支煙就好啦!”蓋伊心底唏噓了一下,依舊不動聲色地站立着,雙手交叉擺在身前,掩蓋在下方的左手拇指有節奏地扣着食指關節。

“該死的飛機還要誤點幾個小時?”

——這位副隊長可不怎麽沉得住氣啊!

“早知道來罰站,還不如呆在基地訓練,至少沒有人來來往往當我是猴子觀賞。”

——嚯,也是個中招的沖頭!

“就說突然升級準沒好事兒,提拔個士官哪兒那麽容易?”

“什麽?”蓋伊真的被驚到了,忍不住偏頭瞪了瑪斯一眼。

瑪斯的視線仍在警惕周圍的狀況,嘴唇微微翕動:“我三個月前才調來芝加哥,原來在海軍陸戰隊服役,來之前剛從下士提拔到上士。”

蓋伊嘴角極快地撇了撇,也腹語似的說了句:“你還真是坐着直升機往上爬的!”

“是呀!從上等兵升下士去了非洲一趟幫助地球維持會剿匪,十人小隊活一半死一半;從軍隊調到特警當天就執行任務去突擊疑似邪教秘密據點,遭到對方便攜式迫擊炮彈轟擊,相當于2噸TNT當量的爆炸威力,半條街都沒了;接到升上士的書面命令的同時,一輛全封閉的廂式裝甲車就把我們拉到了不知道哪個山溝裏,給一山洞的科學家當了半個月的親衛隊。有夥計說,他們在造大功率射頻機,好跟外星球的鄰居取得聯系。真特媽扯淡!”

“這句我完全同意!上頭每天的工作就是想盡各種扯淡的理由,來送我們去死。”

“所以我這次大概逃不掉了。”

“放松點兒夥計!好歹我們今天西裝筆挺,可比趴在泥漿裏舒服多了。”

“事不過三啊,哥們兒!好運氣也有用完的時候。”

“噢?”蓋伊又瞥了瑪斯一眼,看見他也正斜着眼睛朝自己看過來,不由得哼了一聲,“是啊,你怎麽可能不知道那個傳聞?孤獨的幸存者蓋伊,天狼使徒,或者直接點兒,叫我搭檔殺手,你們特警隊裏怎麽稱呼我的?有沒有新的創意?”

瑪斯沒有立即給予回饋。隔了一會兒依舊沒有反應,蓋伊好奇,便還橫目自眼角望過去,發現對方竟似在微笑。

“愉快的聊天,啊哈?”

“是的,蓋,”瑪斯明亮的褐色眼瞳透露着活潑,“是的!和一個生氣起來還跟高中生一樣叛逆的人說話,真的其樂無窮。”

蓋伊眉頭緊了緊:“我沒生氣。”

“你敢說你很喜歡那些外號?”

“不喜歡啊!那也不代表我有生氣。”

“你的眉都皺起來了,拍檔。”

“因為很累啊!”蓋伊撇着嘴扯動了幾下襯衣領口,“站了兩個小時了,我可不是特警。老蓋伊已經年過五十了。”

瑪斯笑意更甚,卻也不再多說什麽了。

兩人恢複到最初的緘默,忠實堅毅地站在貴賓通道口。

五分鐘後,埋在耳後皮下的接收器裏響起一陣雜聲,随即阿爾伯局長蒼老渾厚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說,你們怎麽不聊了?”

……

“這該死的指揮車裏也不給配個妞,連調情的機會都不給我們這些老家夥,難道你們還要剝奪我聽牆根的樂趣嗎?”

瑪斯已經在掩嘴悶笑了。蓋伊穩了穩情緒,無奈地回複局長:“聽牆根已經高尚到可以昭告天下了嗎?”

“歐,就是個說法,不要糾結措辭!快說點兒什麽,我需要些樂子好打發時間。”

“嘿,老家夥,就算我們是活靶子也麻煩你們敬業點兒好嗎?做戲就該做全套,不然我們倆在這兒城市雕塑樣站幾個小時就連苦勞都稱不上啦!”

瑪斯插了個嘴:“我覺得我們應該叫炮灰比較合适。”

蓋伊橫眉倒豎:“我揍你!”

瑪斯平凡樸實的臉上笑容憨厚,咧着大嘴露着牙。

“你真是個不錯的家夥!”

蓋伊意外之下怔了怔:“突然說這個幹嘛?”

“嗳,我說,任務完了去理個發刮刮臉吧?”

“嘶——你管得是不是有點兒寬吶?我跟你不是很熟。”

“今天開始熟也挺好啊!”瑪斯回過頭去站好,眸光微微一黯,“當然,如果早點兒遇到的話,早點兒跟你做搭檔,應該會很有趣吧!我也沒有什麽朋友,身邊的戰友總是比我更容易死去。我喜歡活得長的家夥!”

蓋伊開始重新打量身邊這個年輕人。紅色的短發根根紮立着,好像一把燒不盡的篝火,不算棱角分明的臉上有幾處雀斑,說不上好看卻很俏皮。沒有特色的五官規整地排列在被日光灼成淺褐色的面孔上,一眼難記,看多了,就難忘。

“你身手怎麽樣?”蓋伊冷不防問瑪斯,“不會跟升遷一樣就是走過場吧?”

瑪斯并沒有看蓋伊,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我還真不是單靠運氣活到現在的。”

“那很好。我不需要運氣好的搭檔,因為我是好運終結者。”

“我不這樣認為哦!”瑪斯回頭望向通道那頭,笑着的眼裏泛出劍光鐵寒,“看吶,我們的貴客來了!”

白色的商務機似輕盈的羽鳥滑翔着迫近跑道,那樣從容不迫,徐徐地滑停。

這樣優雅的姿态蓋伊和瑪斯是看不到的。他們自始至終威儀地站在貴賓通道口,等着那位貴客落落大方地步下舷梯,在前呼後擁中走進這條狹長筆直的通道。

最後的五百米,從停機坪至候機樓,每一步都仿佛賭命的籌碼,多走一步就多贏一分。

生命在財富與地位的格差中分出貴賤。西裝筆挺的保镖們将唯一的人拱衛在中心,每一具身體都是堅實的肉盾。他們可以死,為了中心的人不能死!

政治與商業聯系得如此緊密,竟讓一個商人的出行隆重得堪比國事訪問。這無論在哪個時期哪個國家看來,都是令人無法想象的。

所以蓋伊才覺得滑稽和無奈。這場任務從一開始就注定是鬧劇,畢竟哪家的政敵會瘋狂到去刺殺一個富商呢?對于財富持有者,政客們向來只有拉攏和攀結啊!

然而整個芝加哥的軍警還是草木皆兵幾乎傾巢而動。蓋伊不敢說自己是精英,只是他站在這裏,整個芝加哥包括遠來的貴客都确信他是精英。一支精英組成的護衛小隊聽從政客的指揮去保護一個超級土豪,失敗了他是恥辱,活下來,也不過成為這座城市的笑柄!

“哼,所以才讓我們來啊!”蓋伊迎着泰然行來的貴客暗自腹诽,灰色的眼眸不再慵懶半合,“沒有背景的野生動物,最适合腥風血雨!”

喀拉——

老警探的耳中捕捉到微弱的機械聲響,那是他熟悉了半生的子彈上膛聲。

兩道身影同時向着通道內正走出來的隊列飛撲過去,同一時間拔出了脅下的槍。

蓋伊瞥了瑪斯一眼,眸色中閃過一絲意外,随即猛地剎住,迅疾返身又往外去。

手雷劃着抛物線飛進來,整個護衛隊都在倒退,中間橫亘着一個蓋伊。

擡腿,橫踢,倒縱,射擊——所有的動作幾乎是同一時間發生的,快得來不及讀秒。随之而來的沖擊波和着爆炸聲,讓整個候機室為之震顫。

而所有不知情的旅客還來不及弄清緣由,槍聲已經大作。這比一瞬的轟隆更能讓人理解“危險”,有人趕緊抱住腦袋滾趴在地,更多的人則開始尖叫着四散奔逃。

第一槍無疑是蓋伊擊發的。任何一次以爆炸開始的偷襲,最終的目的是擾亂而非殺人。手雷的威力是有限的,但是塵霧缭繞間一定會出現致命的空隙。所以爆炸也是一個口令,敵方的人員必然會等待那一聲響過後再行動。

沒有人想到爆炸的瞬間會有子彈射向自己。那是視線環境良好的情況下打出的連續射擊,不管誰出現在通道口外,不論敵我,都将難以幸免。

判斷如此之快又讓人猝不及防,即便軍隊出身的瑪斯此時此刻都不得不開始重新審視蓋伊。

這樣的行動絕對不是萬無一失的,畢竟蓋伊是當時離手雷最近的人。他可能來不及,來不及踢開手雷,來不及在爆炸前避開,來不及退到沖擊波難以企及的距離之外。太缺乏安全系數支持的行動,蓋伊卻做得毫不猶豫,仿佛僅僅出于本能,而非思考。

可事實,拜蓋伊所賜,手雷彈回到通道口處爆炸了。己方的人都在通道中段,有驚無險地活了下來。瑪斯看着就地滾過來的蓋伊,不知道是該贊美還是痛罵。

“你瘋了?”

蓋伊端槍半跪,嘴角揚起一抹戲谑:“彼此彼此!”

瑪斯身下壓着保镖,保镖身下護着今天他們需要保護的重要客人,這雙層人肉盾牌安全又堅實,簡直無懈可擊。

沒有多餘時間可供交流,蓋伊的先發制人能夠拖延的時間不過數秒,攻擊終究要猛烈地到來。随行的保镖們連拖帶抱地護着客人從通道往停機坪避走,蓋伊和瑪斯斷後反擊。

毫無精準可言的互射,手槍對比手持輕機槍,火力上沒有勝算。

耳機裏是阿爾伯局長中氣十足的咆哮。

“這他媽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整個芝加哥軍警界都措手不及了。一切的隆重都是做給客人看的誠意,虛榮浮誇近乎谄媚。

“所以叫你別用我啊!蓋伊出馬,必有血光。”蓋伊打光了一彈夾,退殼換夾,再上膛,“好了別吼了,告訴我備用方案。你不會沒有備用方案,哪怕知道這是一場猴戲。”

阿爾伯還是用吼的:“北面員工通道有應急車,白色福特,司機戴紅帽子,口令‘小醜’。”

蓋伊回頭沖着擠作一堆的人員喊:“克羅夫特,領他們去員工通道,走!”

奔跑間一個保镖飲彈倒地,瑪斯完全沒有救護的意思,徑直跨過他奔前,伸手挽住客人的胳膊拽過來攬在懷裏。

“三個人沖鋒清障,三個人跟我四角夾圍,其他人跟蓋伊阻擊,誰亂我崩了他!”

保镖裏有華夏人也有西方面孔,有些對瑪斯的話展現出了迷惑的神情,顯得對英語理解有困難。但他們卻懂得服從,僅僅是一個手勢的表達,瘦高的東方人手指着瑪斯用力點頭,其餘人立即分散,依照瑪斯的指令行動起來。

瑪斯歪着頭沖應為領隊的東方人贊許一笑,對方抱以颔首。二人迅速舉槍指向相反的方向,弓步速移推進。

耳機裏又有聲音傳來,不是阿爾伯局長了,另一個外圍的同僚也在咆哮。

“那貨就是個替身!”

蓋伊清楚聽見局長的回複:“我他媽知道!可那群狗娘養的混蛋不知道!”

“這麽送死沒有意義。”

“別跟我說意義!在确認‘大笨象’進到‘籠舍’之前,死多少人都只是合理代價。”

大笨象是華夏的富豪,籠舍是政府安排的秘密下榻處,整個安保行動的代號透着濃濃的諷刺。阿爾伯沒想到,他的諷刺最後卻演變成了現實的自嘲,笨重的大象遭遇了盜獵者瘋狂的追殺。

“禽獸阿爾伯,你就是這麽墊着部下的血領取功勳嗎?你個神經病!”

“閉嘴吧,龐培!你沒在那兒,懦夫,”阿爾伯居然大笑,“你正縮着腦袋在敵人屁股後頭吃灰。而我派去真正送死的家夥到現在一個字的抱怨都沒說過。你得感謝他救了你一命,雜種,因為只要有他在,我絕對不會對你們委以重任,我永遠不會相信你們這群膽小市儈沒種的廢物!”

瑪斯吹響了口哨:“太酷了,局長先生!哈哈,我喜歡你!還有你,蓋。跟你們共事,過瘾,爽!”

年輕的士兵陷入了亢奮,在不歇的槍聲中如魚得水。沒人能在戰場上笑對,享受屠戮的人只有瘋子。

蓋伊心頭有些凜然,恍惚明白了瑪斯被從軍隊調到特警隊的真實理由。他沉聲低喝:“任務,克羅夫特,記住你的任務!”

瑪斯在笑:“放心拍檔,我也是逃離死神的慣犯,請別懷疑我對理智的駕馭力!快點兒跟上啊!”

蓋伊掩藏在狹窄的牆體夾角後面又打光了一彈夾,哭笑不得地退出空彈殼,摸出最後一支彈夾。

“還有五百碼,跑啊,我的跑衛!”蓋伊推上彈夾槍上膛,“我只能送你到槍聲停止前,務必要觸地得分啊!”

“了解,我們偉大的四分衛。終點等你!”

槍又端了起來,向着後方迫來的足音。身後,紅發的青年笑着奔跑,踩着槍聲的節奏,快過心髒的搏動!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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