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細密的雨絲飄飄揚揚。
卯如靈一把抹去臉上的雨水,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她坐在圓盤邊,看着熟悉的環境腦子好像停止了轉動。
剛才是在做夢嗎?
可心髒的抽痛卻明明白白地告訴自己,她死了。
一回憶起劍刺穿身體的那一幕,渾身都在戰栗,終于她慢慢地從宛若缺氧的狀态中脫離,目光掃過圓盤,心又跳快了一下。
圓盤上的玉枝條此刻正指向“十二”,而不是她撥動的“一”上。
這些數字究竟是什麽意思?
為什麽她躲在琉璃珠裏還能被找出來?難道是因為那個黑袍男子的修為高出她許多?
也有可能在這處幻境裏琉璃珠失去作用了,卯如靈腦袋昏沉沉的,衣服還是大魔頭送的那件,在雨天也沒濕分毫。
周圍還是這麽安靜地過分,讓卯如靈也冷靜下來了,不能坐以待斃。
她從地上爬起來,朝圓盤走去,如果猜得不錯的話撥動玉枝就可以改變她周邊的環境,第一次她撥到“一”,就見到了香醉客,和清風客還是一個老板。
卯如靈這次想試試“二”,這個幻境到底怎麽回事她肯定要搞清楚。
當玉枝撥到二的時候,卯如靈的耳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姑娘是來吃飯的嗎?快進來吧。”
少年依然眉目帶笑,眼睛又亮又澄澈。
同樣的香醉客,同樣的少年,同樣的話語,但故事的發展卯如靈已經知道了。
卯如靈再次坐在同樣位置喝着靈果茶時她确認了這确确實實是她經歷過的。
接下來他會忙得腳不沾地,酒樓掌櫃會死在她面前,少年被抓去,她也不會幸免。
“齊叔叔!齊掌櫃!”卯如靈知道他們結局後怎麽坐得住,她邊喊邊往通往後院的小門而去。
中年男人聽到她的喊聲從小門走了進來,面容略滄桑,但也能看出他年輕時的俊秀,長得和小福有六分像。
“齊掌櫃,我……你們香醉客的靈果茶好喝極了,我能看看是什麽靈果嗎?”卯如靈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嘆了口氣,扯得什麽理由啊!
幸好齊掌櫃沒為她的無理取鬧而生氣,倒是招了小福過來,“小姑娘,有什麽事喊他就好了,我聽你大喘氣把我都吓到了,以為出了啥事了!”
當卯如靈跟着少年去往後院時,她還是沒想好怎麽辦,叫他們逃跑估計也不會信吧。
雖然去後院是突然想出來的說辭,但她真的走過來時,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後院四面小樓是不是還存在。
只有兩座小樓還在,天字院和地字院,另兩座小樓的位置生長着一片靈果園。
“這位姑娘,你看吧,都是我和爹娘種的,留着自己吃還有給一些客人嘗鮮,所以園子不大。”少年介紹道。
陽光灑在靈果樹上,一顆顆靈果圓圓滾滾看着就好吃。
“叫我卯如靈就好,謝謝你帶我來!”卯如靈覺得自己在這父子兩人眼裏肯定很奇怪,一個客人沒點菜還往後院跑。
卯如靈本意也不是真來看果園的,她的目光落在中間應該有雕像的位置,那裏放着一個圓盤,和剛進幻境的那個一模一樣。
只是這個不僅沒發光,還顯現着年歲久遠又破又舊的感覺。
圓盤磨損的厲害,上面的數字也被髒污掩蓋,總之普通極了。
看來雕像是後來建的。
現下少年還在身邊,她也不能跑去驗證她的想法。
“卯如靈,我可以這麽叫你吧?那個是六合鏡,是我爹搜羅來的法器,不過看起來沒什麽用就放那了。”雖然小福說它叫六合鏡,但外表和鏡子可一點關系都沒有。
看也看了,卯如靈也沒有理由留在這,二人又回了前廳。
一進門就和站在櫃臺裏面的齊掌櫃對上了視線,她燦爛一笑又坐回了角落。
看着天色慢慢暗下來,心裏急得不行。
“小福,你聽說過藏劍崖嗎?”卯如靈還是問出了口。
誰知道她的一句話吸引了兩個人的視線,齊掌櫃鋒利的眼神望了過來,而少年面容一怔遲疑道:“你怎麽知道我的乳名?還有你為什麽會問藏劍崖的事?”
卯如靈看到兩人的反應一驚,他們知道藏劍崖的黑袍人會來,或者說他們知道為什麽會來。
“你是什麽人?”齊掌櫃的質問聲響起。
卯如靈的心就如外面的日頭一樣慢慢沉了下去。
“藏劍崖的人馬上就要來抓你們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雖然說完這句話更可疑了,但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卯如靈以為他們二人不會相信她,哪知道她說完這句話立即被認可了。
齊掌櫃的眉毛皺的能夾死蟲子了,現在的天已經快黑了,跟上次一樣已經沒客人了。
齊掌櫃拉着少年就往外面跑,也不管身後的她了。
距離黑袍人來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這次她也沒想着躲到琉璃珠裏,隔着很遠綴在二人的後面。
不知道是不是少年出門的原因,她到了晚上并沒有像上次那樣被屏蔽在酒樓裏,反而可以跟了出來。
項城的夜晚燈火通明,只有香醉客歇業的很早。
整條街與她剛進城見到的店鋪有的一樣有的沒見過。
所以香醉客的事情發生在清風客之前。
走了才一會,街的另一頭憑空出現了一群黑袍男子,二十左右數量一致。
來了。
卯如靈此時離得很遠,不是她不上去幫忙,而是她去了也不過送死而已。
看着黑袍人與二人對峙,齊掌櫃沖上去的行動再次出現。
卯如靈心髒一痛,送死就送死吧!她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再遇難。
“摘星,去!”摘星飛快出鞘擋住了要砍在齊掌櫃的一劍。
卯如靈呼出一口氣的同時,人也飛快地跑到了戰場。
這些黑袍人絕對有金丹期的修為,她一個人無異于以卵擊石。
這個時候她超級想大魔頭在身邊,如果師父在她就不用那麽害怕擔心了。
想到這的卯如靈苦笑一聲,她什麽時候對大魔頭這麽依賴了,還說要逃跑了。
黑袍人一劍刺了過來,她又想到了溫熱的血從體內噴湧而出的恐懼。
在她沒注意的時候,手腕上的镯子又重現了瑩光。
宛如黑暗裏的一束光,卯如靈周身浮現了一道光幕将黑袍人的攻擊反彈了回去。
随着為首黑袍男的痛呼,卯如靈已經恢複了意識,镯子上顯現出了一行小字。
“徒兒,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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