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飛葉宋闕的指尖不知是不是疼的,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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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飛葉 宋闕的指尖不知是不是疼的,有些……

謝大當家說她下山來救夏達時, 在山腳處遇見了林若月,只是林若月受人欺負,故而她沒帶上林若月, 只是差了一個手下看着。

奇峰寨并不都是男子, 也有女子, 看着林若月的便是一個年輕女人,只是這女人長得不比男人差到哪兒去。林若月靠在樹旁身上披着謝大當家丢給她遮羞的衣裳,也不哭哭啼啼,只蒼白着臉盯着一處, 不知在想些什麽。

奇峰寨的女人與男人一同長大, 心思并不細膩, 一個漂亮女人衣衫都被人扯破了,身上到處都是青紅的痕跡,方才這裏發生過什麽不言而喻。

這女人尴尬地靜站片刻, 才道:“林姑娘別難過,就當是被狗咬了。”

這話一說, 林若月渾身發顫, 她猩紅着眼死死地盯着距離她不遠的斷劍, 那是奇峰寨的山匪與黑衣人打鬥時留下的。林若月抓着披在身上衣襟的手緊到指尖泛白,那女人着實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只能背過身去尴尬地吹了聲口哨,清嗓子心裏想晚上吃些什麽才好。

便是這背過身後沒兩個眨眼的功夫,林若月低喊一聲抓起地上的斷劍便朝心口的位置刺了過去。

女人猛地回頭,見她這模樣驚了, 想要出手阻止已是來不及,一個大腿還沒她胳膊粗的弱女子居然能有力氣将斷劍生生刺穿自己的身體。

林若月幾乎是立刻閉了氣,女人只來得及扶住她倒下的身軀, 謝大當家的衣衫還披在她的身上,露出來的皮膚上浸滿了鮮血。

謝大當家帶回方從黑衣人手中救回來的幾人時,林若月已經死了好一會兒了。

她看見林若月心口上插着的斷劍,頓時問:“怎麽回事?!”

被她吩咐看守林若月的女人支支吾吾道:“她、她她自己想不開的,我沒來得及她就自盡了。”

謝大當家心覺可惜,好好的一條命,活着總比死了好的,林若月未免也太有氣節了些。方才她從山上下來,碰見林若月時,她還神志不清滿臉流淚喊着‘阿初哥’,謝大當家望着林若月的屍身,心想:我給你把你的‘阿初哥’帶來了,你怎麽反而等不到他了呢。

溫秉初原先是被山匪押在後頭的,聽到對話掙紮着走上前來,他只瞥見了一眼林若月的模樣,随後便被謝大當家用黑布蓋了頭。

溫秉初掙紮着要他們放了自己,雖說只那匆匆一眼,他也能看出在林若月的身上發生了什麽。

溫二公子知書達理長大,怎知道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禽獸不如的人,他現在想來只欲将那些黑衣人挫骨揚灰!

謝大當家見溫秉初吵吵嚷嚷的,眉頭緊皺,一個手刀把人劈暈了之後對着手下道:“給林姑娘把衣裳穿好,屍體送回悅城林家去……半夜丢進院子裏,別叫人真以為是我們奇峰寨的人幹的。”

“是。”手下人說完,又看向暈倒的溫秉初:“大當家,那這個男人……”

謝大當家道:“帶上山去,他是溫家的二公子,贖銀不給來,老子憑什麽放了他?”

言梳與宋闕跟在隊伍的最後面,身後還有兩個男人用刀抵着他們倆的背,雖說沒有捆繩子,但四面都是人,也讓他們沒有退路可走了。

前方的動靜言梳不知道,等她走到林若月屍體身邊時正見到一個女人跪坐着替她穿上衣服,言梳看見林若月有些驚訝,她沒想到林若月死了,更沒想到她會是以這樣慘烈的姿态赴死的。

言梳心裏頓時酸澀得厲害,她朝宋闕靠了過去,擡頭看向對方。

她還記得昨晚在客棧門前碰見林若月時,言梳有些妒忌她長得漂亮,能叫宋闕多看兩眼,現下想來,這麽年輕遭遇橫禍,實在可惜了。

只是宋闕就像是沒看見林若月一般,只跟在奇峰寨浩蕩的隊伍後頭,一只手隔着衣衫抓住言梳的手腕,另一只手握着折扇背在身後,竟是絲毫沒有不自在的。

剛入竹林,二人的頭上就被帶上了黑色頭罩,所有視線一并遮蔽,上山的路很長,彎彎繞繞,言梳好幾次都險些摔跤,若非是宋闕拉着她,恐怕她的膝蓋早就摔破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烈陽透過黑罩的光線逐漸變得暗淡了,言梳才終于被人安排到了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呼吸間聞到的都是牲口的氣味。

頭上的黑罩被人粗魯扯開,屋外天色已暗,太陽将要落山,日落前最後幾縷微光照進了深林之中。言梳所見便是一片椴樹林,這個時節椴樹花開,白瓣黃蕊,流蜜旺盛,林間的晚風吹過,帶來一股甜膩的香味兒。

他們被人看守的小屋是用不規則的石塊壘成的,旁邊以木樁支撐,頂上蓋着茅草,刮風能從石頭縫隙裏吹進來,怎麽看都不牢固。

門外進來的兩個人給言梳和宋闕綁了手腳,便走到外面的石塊旁坐下閑聊,說的是他們昨晚去落馬城裏秦樓楚館中找樂子的事兒,言談有些污穢,言梳聽得面紅耳赤的。

石屋旁邊便是牲口棚,牲口棚前又有幾個人。

奇峰寨對外來說是三萬兩千人一點兒也不吹,十六嶺每一個嶺上都有不同的糧食庫,牲口棚裏牛百頭,馬千匹,十六嶺下還有他們放野的草場,光是言梳一眼能看見的地方,就有至少不下五十個人來回走動。

這麽看來,他們是逃不掉了。

言梳動了動手腕,她手腕上的繩子綁得有些緊,粗糙的麻繩磨得皮痛,仔細瞧已經有好幾處勒出紅痕了。

“別亂動。”宋闕開口,言梳朝他看去。

二人雖然被關在同一間石屋內,但離得并不近,言梳的手腳都被綁住,根本不能朝宋闕那邊挪動。

“師父……”

宋闕道:“屋外六十九人,每隔二裏便有一百人,百人之間有隊首,我們所處的應當是十六嶺中的主嶺巨石峰,離溫二公子大約十裏,若想将人安全帶下山且不驚動山上的山匪,幾乎是不可能的。”

言梳輕輕啊了一聲,是無奈委屈的感嘆,她道:“那怎麽辦?師父你被綁得難不難受?”

“手痛了?”宋闕問。

言梳嗯了一聲,他又道:“我看看。”

言梳瞥了一眼兩人之間的距離,這至少得走五、六步才能到,她嘗試掙紮一番,才動一動身子就歪了,還坐不直,頓時就更委屈了。

宋闕見狀,眉心輕皺道:“別聲張。”

話音才落,言梳便察覺到了手上一松,腕上綁着的麻繩已經落地,她趕忙起身,見腳上的繩子也斷開了,這才偷偷朝外望,小心翼翼地往宋闕身邊挪過去。

還沒等言梳走到宋闕跟前,他就已經站起來了,言梳呼出一口氣,心想不愧是她師父,就是厲害!

守在石屋外的人倒是十分敏銳,聽到了細微動靜便立刻回頭來看,轉身的一瞬間言梳便縮到了宋闕的懷裏。

那人只是看了兩眼,見石屋內沒什麽變化便繼續與友人說起昨夜銷魂。

言梳咦了一聲,她還以為被發現了。

宋闕豎起一根手指在她唇上比了一下,言梳了然地不出聲,便由着宋闕将她拉出石屋,所有經過他們身邊的人都像是沒看見他們一般,自說自話,各自做事。

出了石屋言梳才看清,屋外的确有六、七十人,架起了石鍋正在燒水,一旁還有脫了毛的兔子與雞。

她回頭朝石屋看去,只見方才她與宋闕被困的地方,正落了一片椴樹葉,葉旁連着兩三朵小花兒。

等離了人群,言梳才問:“方才那個是什麽?為何那些人看不見我們?”

“想學?”宋闕問她。

言梳點頭:“想學!”

“不過是障眼法中最普通的人偶術,以物化形,物是死物,要不了多久就會被發現的。”宋闕道:“若你學得好,可以設陣化萬物,小至走鳥飛魚,大至乾坤颠倒,在陣法中皆可實現。”

言梳聽得認真,鳥不會走,魚不能飛,天不可能在腳下,地不可能撐頭頂,最高階的障眼法,便是仙法中的幻術。

宋闕提過的,她都不會忘記。

言梳伸手從樹上摘了一片椴樹葉,将葉子放在手心吹了口氣,樹葉輕飄飄地飛出,只閃過了一抹綠光後便枯黃落地,她有些失望地看着那片葉子。

宋闕将方才落在她頭頂的椴樹花摘下放在了她的掌心,拖着她的手背輕輕擡起後,那朵椴樹花籠着一層白霧,白霧化去竟然變成了一只展翅飛去的螢火蟲,幽綠的光芒明明滅滅,于叢林中不見。

宋闕道:“凡事不可急,對待一花一葉,亦如對待脆弱的生靈,你要溫柔以待,它才會靠近你。”

過于用力或操之過急,只會催損花草中的靈氣。

宋闕在看飛入叢林的螢火蟲,等那螢火蟲飛出一定範圍後就像是觸碰到了結界邊緣,瞬間變回了一朵椴樹花飄蕩入草間。

言梳則緊緊盯着宋闕拖着自己手背的手,他的手掌比她的要大一些,手指纖長,超出言梳一節指節,掌心帶着微微溫熱,兩人手指交疊。

言梳眨了眨眼,鬼使神差地将手翻過來,與宋闕的十指交握。

宋闕一怔,稍一用力便可抽回自己的手,他動了動手指,見言梳一派天真地歪頭對他笑着,杏眼彎成了月牙狀,抓着他的手晃了晃。

宋闕的指尖不知是不是疼的,有些發麻。

他輕聲道:“松開,我在教你,你可聽進去了?”

“聽進去了。”言梳抿嘴,乖乖松開手,又對宋闕撒嬌道:“師父每次教我東西總比平時嚴格,都不對我笑了。”

宋闕将手背在腰後,指尖搓了搓,道:“你不是說要随我去山海?不努力些,如何探得山海之門呢。”

此話一出,言梳臉上的笑意稍收斂了些,她心中沉甸甸的,總在玩鬧間忘記宋闕下凡是歷劫的,與她不同,不是生來就在凡間。總有一天他要回去的,而她在此之前不能學會更多,又無宋闕指點,想要成仙何其困難。

見言梳頭都垂下了,宋闕又有些于心不忍,便摸了摸她的頭頂道:“沒關系,反正我一時半刻也不會離開,凡我所教,你好好領悟就是了。”

言梳唔聲點頭,一腳踢開跟前碎石時才想起來他們還在奇峰山,便道:“對了,溫公子怎麽辦?”

“溫公子人挺好的,身邊的人都被黑衣人殺了,只剩他一個,就連林姑娘也不在了,也不知道那個大當家把他關在了哪裏,我們走了,他誰來救?”言梳問。

宋闕道:“奇峰寨求的是財,一個死了的男人,總沒一萬兩重要,況且……我們不離開。”

“不離開?”言梳道:“不是逃出來了嗎?難道還要再回去?”

“奇峰山靈氣極佳,适合修煉。”宋闕言罷,擡首看去。

林間群樹聳立,夜空之上彎月歪挂,薄雲如霧,他道:“不知溫家的一萬兩銀子,能不能趕得上這場突變。”

言梳手上又摘了幾片葉子,聽見宋闕說的話,似懂非懂:“什麽突變?”

宋闕道:“我們先找一處山洞避風吧,後半夜要落雨了。”

言梳點頭哦了聲,心想落雨也算是突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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