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番外2:如果非要說業的真愛是誰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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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晚上非走不可,是因為當晚林守拙要送出去一封信,本是要北疆派一小隊精銳騎兵回來,緊急把找回來的軍資護送到北疆去。

業坐在林守拙府邸的房頂上,看着星空——天氣不錯,月朗星稀,視野清明,林守拙真是挑了個好日子。等了沒多久,一只傳訊鷹果然自後院飛出來。在它融入夜色的那一刻,業悄無聲息地把它帶走了。

他照着林守拙的筆跡,對信略加修改,變成了讓北疆回來的精銳騎兵,剿滅帝京守備軍的心腹頭領們,重整守備軍,杜絕再有二心。然後綁回鷹腿上,将鷹放飛。

鷹離開業手腕的一瞬間,業就消失了,一眨眼,又持弓出現在帝京守備軍屯兵所的屋頂上。業眼神一凜,拉弓,箭矢準确刺穿鷹的心髒,屍體直直落在屯兵所的前院。

收起手裏的東西,業的表情有些崩潰——因為姬飛巒留人失敗,就開始對着扳指瘋狂碎碎念,自他離開到現在,一刻未停——好想收回那個扳指啊!

“我都三天沒見到你了啊,你怎麽那麽狠心就把我丢下了?”

“我給你研制了新茶,等春茶收獲了就給你烹好不好?”

“你到底能不能通過這東西回我話啊?”

“不能。”業忽然出現在姬飛巒床邊,語氣怒意爆滿,“煩死了,你怎麽那麽幼稚?”

姬飛巒又樂得跳起來,抓住業的肩膀,給他又錘又捏:“莫氣莫氣,我就是幾日沒見你了,思念得很。我去給你烹茶,你別惱!”

業擋開他的胳膊,一掀被子,往床上一倒:“烹什麽烹,睡覺!”

姬飛巒陰謀得逞,樂颠樂颠地去裏側躺下:“晚安!”

第二天接近天亮,業悄悄起身回家——這種感覺總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偷漢子的?

總而言之,第二把火已經放下去,自己這病也可以痊愈了。

這天一早,沈相難得來探病——最近政務繁忙,年關又剛過去,所以他對兒子關心都少了。他進門見業披着件雪白的大氅坐在窗下看書,安安靜靜,無欲無求,總覺得自己兒子除了面容之外,似乎哪兒也不像十五六的少年。

不過他久病纏身,不能像別的孩子那樣蹦蹦跳跳,也是無奈。

“這幾日,”沈相走到業對面坐下,“身體可好些了?姬氏那少家主沒來陪你說話,會悶嗎?”

“我沒事。”業對他微微一笑。

“聽侍從回禀,近日你經常把自己關在屋內。要是覺得心情郁悶,開春了,我便帶你去京郊走走。”

“父親最近政務纏身,不必為兒子憂心。如果有需要,我會遣人告知父親。”

沈雲清點點頭:“姬氏少家主,你若中意,就多留他敘敘。雖然你們差了十多歲,但是我聽說他也精通音律,想來自然有話題。”沈雲清把姬飛巒留在家裏當門客,本就抱了拉攏的念頭,那麽沈泠弦和他投緣,自然是樂見的。

見沈泠弦只是淡淡地點頭,沈雲清心想兒子是不是養病養得太悶了?“心情總是郁郁,對養病無益。不如我一會兒就遣人去把姬飛巒請來?”

剛分開一個時辰,又去請?“姬先生近來也有許多繁務,得空了自然會來的。父親不必勞心。”

“好吧。那我先去早朝。”沈雲清站起身,又回頭交代了一句,“盡量,別惹姬飛巒不高興。”

惹了又怎樣?他還能咬我?業面上卻是假裝乖順地點頭應下。

隔天,帝京守備軍出現暴動,皇城除了一小部分親衛之外,被反撲的守軍圍了個水洩不通。

姬飛巒還沒起床,一睜眼就看到業站在自己床邊。他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拖沓着尾音問道:“怎麽那麽早?”

“皇城出事了。”業的語氣一點也不緊張,反而充滿幸災樂禍。

“與我有關?”姬飛巒掀了被子磨磨蹭蹭地挪下床,頭發睡得亂蓬蓬——一點家主的架勢都沒有。

“無關,去看熱鬧。”看不下去他這幅磨磨蹭蹭的樣子,一會兒再錯過好戲,業一把将他從床上拽起來,“動作快點。”

“無關我去幹嘛?你想出門玩,還不如我們賞雪去。”姬飛巒卻一點也沒接他茬,顧自坐到銅鏡前慢悠悠地梳頭。

“這個熱鬧好看,不然我約你幹嘛?別磨磨蹭蹭跟姑娘似的。”業忍無可忍地奪了他手裏的篦子,風風火火地給他梳頭發。

“你輕點!疼!”被業火急火燎地梳頭發,扯得姬飛巒疼得龇牙咧嘴。

業忍無可忍地把篦子丢還給他:“你的頭發那麽容易打結用牛角梳不行嗎?還非得用什麽篦子,不夠磨叽的?行了,洗漱一下,路上再梳!”

早飯都沒吃,姬飛巒被業火急火燎地帶着出了家門。坐在業體內繼續梳頭,一邊問:“到底怎麽了?那麽着急?”

“帝京守備軍叛亂了!”業這話裏十足十的幸災樂禍煽風點火。

“又是你搞的鬼?”姬飛巒沒好氣道。

“我只是推了鄭金鳴一把,早晚他還是會鬧事的。”

業到了地方,帶着姬飛巒站在皇城最高的瞭望塔房頂上看熱鬧,一邊在心裏盤算着皇帝什麽時候出殺手锏。

叛軍首領是原本李英響的心腹鄭金鳴,他本就知道自己早晚必死無疑,再收到那天那封飛鷹傳書,徹底急眼了。趕在北疆騎兵進京之前,必須逼皇帝把冤枉忠臣的罪己诏下了。

兩萬精銳圍在皇城外聲勢震天。皇城內只有一千人馬在守城門——皇帝肯定要急瘋了!

“你覺得皇帝會如何處置?”姬飛巒問身邊的業。

“他會讓姬氏那兩人幫他處理這事。我自然不能讓他那麽簡單如願。”業回過頭,對姬飛巒意味深長地一笑,“你能保護自己一會兒嗎?”

“你當我是小孩兒?”姬飛巒轉轉另一只手上中指的戒指,從戒指裏飄出一團黑霧,“介紹一下,這是我自小帶在身邊的獵犬,名叫耀。本家會将最強的獵犬稱為影魁——十年前耀就已經坐上影魁的位置。他會保護我的,你去忙吧。”

業見那個耀大約也快兩千歲了,雖然實力遠不如自己,不過這種影魈少之又少,實力已經算是頂尖。耀沒化形,就這麽在姬飛巒身後安靜地待着。想來也不會有事,業便點點頭:“我半個時辰就回來。”

耀看着業的身影淹沒在晨霧裏,忍不住問姬飛巒:“主,這家夥年紀在我之下,卻強得很詭異。您這麽信任他,真的沒問題嗎?”

姬飛巒只是淡淡地回答:“我知道。”

他回過頭看看遠處密密麻麻的軍隊以及那穿透碧空的號角聲——這些混亂的源頭因果,都是自己嗎?

沒多一會兒,姬飛巒感覺到從皇城內燃起一股影魈的氣息,猛然暴漲又驟然消失。他還沒來得及多想,業就出現在自己眼前,愉悅地笑着問:“去主殿裏頭看看?”

“你做了什麽?不是說要半個時辰嗎?”姬飛巒狐疑地問。

“自然是阻止了那倆小子,用影魈的力量去解決這些軍隊了。”業看起來心情極好,拉起姬飛巒的手,一步邁出消散在晨風裏。

姬飛巒沒來得及把話問明白,又被業拖着去看熱鬧,輕聲嘆氣,先讓耀回自己戒指裏。

他的視線再次清明,是在主殿的房梁上。看到腳底人聲沸騰的那群大臣,姬飛巒驚得險些沒站穩。

“這個地方我打掃過,你坐吧。”業已經在房梁上坐好,還揮手招呼姬飛巒來坐下看熱鬧。

姬飛巒緩緩坐下,小心地問:“我不會被看到?”

“他們現在顧不上。”業幸災樂禍地答。

下面的大臣群情激奮地對皇城外的叛軍口誅筆伐,連沈雲清也在——不過一幫文臣,也只能在這兒打打嘴炮而已。

領頭站着的是腰上佩着鬼面令牌姬桧毓和姬梳林,他們語氣非常驚恐:“陛下,敵方陣營裏也有影子,而且是極強的家夥。我們倆的獵犬瞬間就被殺了!此事非同小可!”

仿佛非常怕自己因為關鍵時刻辦事不利被處置,姬梳林也在一旁答話:“從偷軍資開始,到此次反制我們的影子。守備軍背後定有影師在扶持,而且是實力遠在我們之上的影師。”

姬飛巒小聲嘟囔:“這倆孩子,在年輕一輩裏也算是翹楚,實力能超出他們那麽多的,眼下恐怕只有我和原來的枡巒,以及族裏兩位長老……”

姬飛巒話還沒說完,姬桧毓已經再次開口:“啓禀陛下,剛剛我們的獵犬被吞噬的時候,我聞到家主飼養的影魁——耀的氣息,出現在皇城內。”

業猛一回頭,瞪着眼睛問姬飛巒:“人類怎麽能聞得到影魈的氣息?”

姬飛巒眼見着情勢向着對自己極不利的方向發展,卻一點也沒有驚慌,只是苦笑道:“你不知道的嗎?影師用來裝影魈的道具,有一個附加功能,就是讓影師能夠捕捉到影魈的氣息。雖然能利用到幾成,很看天賦。但是耀的氣息,他們再熟悉不過,會被發現,并不奇怪。”

“你為何不早說?”業的表情再也不淡定,站起來急躁地在房梁上跺腳。

反而姬飛巒安撫地拍拍他的腰:“該來的總會來的。”

“此話當真?”皇帝怒意爆發,近乎嘶吼地問。

“千真萬确。”姬桧毓回答得斬釘截鐵。

為了自身的利益,那麽輕易就把家主賣了——還真是令人作嘔。不過他們應該也很清楚,皇帝想換掉姬飛巒,只是還沒找到口實。這個時候送一個理由給皇帝,他肯定會記自己的功勞。

皇帝氣得雙目赤紅,指着傳令官說:“去,告訴門口那幫人,是李英響指使姬氏少家主偷的軍資!姬氏少家主姬飛巒,通敵謀逆,抓到立刻拖到皇城門口斬首示衆!”他唾沫橫飛地下了一串指使——為了撇清自己的責任,不必下這個罪己诏,皇帝已經鐵了心要拉姬飛巒來背鍋。

“還有你,沈雲清!”皇帝又扭頭一指沈相,“你養的門客犯下如此滔天罪行,你別告訴孤你毫不知情!”

沈雲清抖若篩糠,哆哆嗦嗦地跪下,嘶聲力竭地辯解:“臣真的不知情!姬飛巒從不過問政事,臣只是看他精通音律,可與小兒說話解悶,才留他在府裏。”他搬出沈泠弦身體不好,沒有朋友說話解悶,多麽凄苦,以及自己拳拳慈父之心,避重就輕地解釋了一番。加上有一些交好的同僚為他求情,皇帝才勉強壓下怒氣,暫時沒有發落了他。

姬飛巒默然站起,沉默片刻,對業說:“帶我下去吧。”

“下去?皇帝要殺了你!”

“不能讓皇帝再胡亂牽連別人了。找不到我,沈相,還有你,一定都會被皇帝抓起來。”

業冷笑:“我會怕牽連?”

“業!”姬飛巒回過頭,加重語氣,“你自然不怕。可是沈相若被牽連,你想想對你關懷備至的沈氏主母,還有你房門口那個整日被你使喚得手忙腳亂的小厮——他才十三歲,你真的忍心看他們都這麽無辜被牽連?已經有一個李英響了,不要再為了我賠上沈氏一家。”他雙目一閉,嘆息,“帶我下去吧。”

業也站起來,目光倔強不容動搖:“就算有業果,也該是我來背。”說着,他崩散成一縷黑色的風,但是立刻像時間倒流一般重新凝在一起,變成姬飛巒的模樣,“我去。”

姬飛巒眼尾露出一抹淩厲,但是語氣卻依然溫柔:“我說過,你是為我做的,源頭在我,也該是我去結束。”

就在他說話間,業忽然感覺自己的四肢無法動彈,被什麽狠狠地推了一把,好像被粘在梁柱上一般,動彈不得。然後眼見着姬飛巒足尖一點,直直從房梁上跳下去。在業的眼裏,姬飛巒的身形仿佛一只慘白的紙鳶,變得半透明,就那麽從自己視線裏飛出去。

在他落地的一瞬間,耀接住了他。

“你的主人會死的,你放開我!”業對身後制住自己的那只影魈怒吼。

“這是主人的命令。”身後那只影魈語氣毫無波瀾。他雖然實力不如業,但是他用了姬飛巒給他的什麽法器,趁着業沒有防備,輕易竟然得手了。

姬飛巒的手在袖子裏摸摸拇指上那個銀環——這好像已經成了他下意識的習慣性動作。本來是監視自己的東西,卻不知不覺間被他視若珍寶,沒事還總對着它自言自語,外人大概覺得自己魔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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