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番外2:如果非要說業的真愛是誰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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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飛巒那廂果然也被沈雲清喊去問話。業的扳指在他手上,所以業能明明白白地聽到他們說了什麽。

“你确定你對此事一無所知?”沈雲清的聲音也是焦頭爛額。

“沈相知道我的脾氣。如果族中有人參與,我定會全力阻止。但是族人也深知我的脾性,若要牽涉其中,定會瞞着我。”姬飛巒答得非常平靜。

“那你可否為本相調查此事?”

“不必沈相開口,我已經派手下影子去查了。眼下暫時還沒有消息回報。”

就憑姬氏那幾只小家夥,能查到什麽?業心中嗤笑。

回到自己屋子,姬飛巒已經等在那兒。但是這次他坐在堂屋裏,神情肅穆,見了業進門,揚臉就直接發問:“業,是你做的吧?”

業心中暗想:能猜到是我做的,還不錯,只不過晚了點。所以他無所謂地點頭,去桌上倒了一杯茶:“是我。”

“那茶涼了,茶味發澀,我讓人給你換一壺。”姬飛巒拿走他手裏的茶壺,交給門口的侍從,回屋繼續發問,“你到底為什麽要那麽做?北疆的物資,事關重大!”

興師問罪還關心我喝的茶澀不澀?業挑了個玩味的笑:“為了讓皇帝意識到,姬家是把雙刃劍,人心複雜,沒他想的那麽舒坦。”

“你答應過我你不會濫用力量的!”姬飛巒走到業對面,直視着他的臉。

“我沒濫用啊——沒有人傷亡。時候到了,我自會讓東西重新出現的。”業嘗了那杯茶,果然澀口,把茶杯放回托盤上——所謂的不喜歡喝茶,只是還沒喝到自己喜歡的味道而已,姬飛巒烹的就不錯。果然要烹透了,茶味才夠烈。

姬飛巒卻不買賬:“我不希望影魈的力量幹涉朝政。而你阻止的方式,是去攪亂朝政,那不是适得其反南轅北轍嗎?”

“沒挨過打怎麽會知道痛呢?不親自栽跟頭,你對那些小輩說一百遍利弊,他們又怎麽可能聽進去?”

“可是違背了我的初心,做這一切意義又何在?”

“你太天真了。”

“業是你不懂朝政。朝政的事牽一發動全身,只是微小的一個動蕩,可能就是有些人的全部身家性命!”

“那又如何?人類的性命本就短如浮游。”

“所以我在你眼裏也只是一只浮游嗎?”姬飛巒的聲音微微發抖。

業一擡頭,見到他眼裏深深的失望,別過臉去不再說話。

姬飛巒垂着頭沉默片刻,無聲地站起來,從房門出去了。

業盯着小厮半天才換回來的那壺茶發呆。小厮在耳邊解釋着自己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把柴火淋濕了什麽的,他也沒聽進去幾個字。

第二天一早,李英響的別院裏找到了那批軍資——是皇帝雇了姬氏那幾個小子,派手裏的影魈去找回來的。

姬飛巒說得對——朝政上一點動蕩,對某些人來說,就是全部的身家性命。當天中午李英響家就被抄了,直系親族午門即刻問斬。

業坐在皇城主殿的房梁上,看着皇帝沒有聽半句辯駁就果斷下了一串命令,他眼底沒有一絲波動。

下一步棋該怎麽走,馬上就出現了呢。

因為業之所以會選擇把東西放到李英響那兒,是因為丢東西那段時間還是正月。來帝京探親的、回鄉省親的、過完年回帝京的,人員往來極其龐雜,防備任務特別重,李英響和他手裏的帝京守備軍已經分身乏術,連個年都沒得過。到頭來卻把這麽大一口鍋直接扣在他們頭上,連個辯駁的機會都沒給。所以守備軍怨氣沖天。

偏偏這是離皇帝最近的一支軍隊,又精銳又傲氣。

但是朝中已經漸漸有一些流言蜚語,說是來無影去無蹤的鬼怪偷了軍資。皇帝怕影魈的流言被傳出去,所以才匆匆給李英響定了罪,但是,卻也死死得罪了帝京守備軍。

業看完熱鬧,回到自己屋子,姬飛巒依然候在屋內。批着一件雪白的鬥篷,盤腿坐在窗下,正在烹茶。見到業進門,依然那麽和煦地笑着:“聽仆人說,你最近喝茶的口味越來越刁鑽了。原本還能将就喝兩口,最近卻是一口都不肯碰了。”

業撩了衣袍下擺,坐到姬飛巒對面:“李英響直系親族已全部問斬。”他說得毫無語氣,甚至有點故意刺激姬飛巒的意思。

姬飛巒仍然盯着茶爐裏的小火苗,苦笑一聲:“我知道。”

“那你還願意來給我烹茶?”

“你是為我做的這些,若有業果,我該和你一同擔着,怎可一走了之?”他說完,深深地嘆氣,剜了業一眼,“做完這次便罷了。”說着,他端起茶壺,往業的杯子裏斟滿。

“知道了。”業端過杯子,放在鼻子下面吹吹。茶香混着梅花和棗片的清甜,味道精致得不得了——口味就是這麽一點點養刁的。

晚上,業和姬飛巒坐在燈下。姬飛巒纏着他把計劃說出來。

“我沒什麽計劃啊。能玩死他們的辦法實在太多了,多到我懶得想一個完整的計劃出來。我這個十五六歲的羸弱少年,做什麽都不會有半點嫌疑。簡單得我都不稀罕多動腦。”業喝完了一杯茶,把茶杯叼在嘴裏玩。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麽做?”

業扭頭深深地看姬飛巒一眼:“你要做什麽,我可都監視着哦。”

姬飛巒氣呼呼地一錘桌案:“我是擔心你好嗎!竟然懷疑我?”

業笑了笑,接着說:“之後皇帝會想辦法安撫帝京守備軍。并且,他心裏也不可能不清楚,李英響無暇分心去布這麽大一個局來偷那些風口浪尖上的軍資。所以他會開始對影師生出芥蒂。以及守備軍那邊,是否給點津貼就能真正安撫?李英響在守備軍裏人望高,但究竟高到幾何?這些事情都會變成皇帝心裏的疑影。”業把茶杯塞到姬飛巒手裏,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他怎麽那麽沒眼力見,還不給自己斟茶。

“哦哦哦。”姬飛巒聽得正認真,緩過神連忙接過茶杯重新倒茶。

“對自己的左右手都生出了疑心,下一步,當然是找新的能信得過的人了。”

姬飛巒把茶杯放在業跟前:“那他會找誰?”

“我爹。”業毫不猶豫地回答,同時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然後是你。我也可能會被牽連。”

姬飛巒聽完,低頭在心裏思忖着:因為沈相知道自己和沈泠弦非常親密,所以會通過沈泠弦來拜托自己擺平影師這頭的事,甚至以此為契機,能說服自己成為皇帝的親衛更好?

絕對是那個老謀深算的皇帝會幹的事兒!

“牽連到你,沒關系嗎?”姬飛巒最擔心的點還是這。

“這個你不必擔心。我只要裝兩日病,沈雲清不舍得讓我牽涉其中。所以,從明日開始,我便要閉門謝客了。”說着,業指指姬飛巒手上的扳指,“有話對着那個扳指說。”

果然如業預料的一樣,沒兩天,皇帝暗中來到沈相府邸,秘密會見姬飛巒。

姬飛巒不希望沈相把業請出來說服自己,讓業進入皇帝的視線範圍,所以這次很幹脆就答應了。

“少家主當真沒有任何線索?”皇帝問得滿臉狐疑。

姬飛巒在袖子裏偷偷摸摸手上的扳指,心想,業肯定在聽着吧?所以說話都多了不少氣勢:“陛下,姬氏本家沒法完全約束底下的影師,雖然有眼線,但是反眼線的法子也有不少。我無法證明此事不是影子做的,也沒有人能證明此事确是影子做的。”

皇帝氣得額頭漲紅,卻也束手無策。因為他知道自己拿這幫影師沒有辦法。哪怕早年就想養一批忠誠的影師,可是影師竟然還有血統天賦!作為獵犬的那些影子,還需要一個龐大的家族幾百年的連續栽培。他一個幾十年壽命的人類,唯一的法子就是和姬氏搞好關系。

這世上究竟為何會有這種鬼怪!

姬飛巒不卑不亢,沒太把皇帝的怒氣當回事,繼續說:“陛下,這便是我不喜歡手裏的影師摻和朝政的原因。陛下覺得影師能為己所用,當然那些作亂之人也會利用影師。人心難測,普通人不該玩火***。”這話含了十足十的警告意味,但是姬飛巒卻說得前所未有的無畏,只因為指尖那枚已經被摩挲得帶上自己體溫的扳指。

皇帝終于忍無可忍,一拍桌子,怒吼道:“你們姬家也是臣民,難不成還以為自己淩駕于天子之上?”

姬飛巒微微一躬身,語氣沒有一絲退讓:“姬氏無意于淩駕任何人事。只是,那些影子鬼怪若失控暴走,陛下多少軍隊都抵擋不住。如果沒有人為陛下鎮住這些鬼怪,恐怕陛下連個安穩覺都別想睡。”

皇帝知道他這話的意思,假如有人要利用影師謀反,他一個普通人,輕松就能被人殺死。如果沒有眼前這個纖瘦高挑的年輕家主,說不定五年前親貴通敵的那次,自己就會被這些影子無聲無息地了結。

可他姬氏,說是鎮壓,還不是費盡心血在培養這些鬼怪?思及此,皇帝忍不住後脖子一緊。

這家主萬一不聽話,後患無窮啊!

從沈相的書房裏出來,姬飛巒覺得肩上一輕——之前屢次和皇帝周旋,他都不敢把話說得太重,可是不說重了,這幫人類根本不知死活!把他給累得!今天總算說了個痛快。

姬飛巒一邊往門口走,一邊把扳指舉到唇邊,對着它好像在自言自語:“這個皇帝真的很不知死活,我屢次好言相勸,就是不聽,非得逼我把話說那麽難聽。但是我把話說得那麽直接,會不會有問題?你什麽時候能見我?”

那廂業正盯着姬氏那幾個毛小子,姬飛巒的話傳到耳朵裏,他扶着額頭直搖頭——自從告訴他可以通過那個扳指給自己傳話,這家夥有事沒事就用那扳指閑唠嗑——我真的不關心你家菜鹹了還是淡了,你的被子曬沒曬透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好嗎!你是有多沒朋友?

于是晚上,業出現在姬飛巒床邊,低頭俯視着床上的姬飛巒不冷不熱地嘲道:“今天被子曬透了?”

姬飛巒開心地直接從床上蹦了起來,拽過業的袖子拉到床上,面對面坐着,眼睛亮閃閃地問:“你終于出關了?”

“沒,”業的外套和靴子像一陣煙一般自他身上飄散消失了,“你不是叫我嘛?過來看看。”說起來,他也根本沒閉關啊……經常東跑西跑來着。

“嗯嗯。”姬飛巒開心地點頭,“那你最近查到什麽了?”

“你家那倆毛小子,一個叫姬桧毓,一個叫姬梳林是吧?過得挺滋潤啊,比你這個家主舒坦多了。”業往後一仰,靠在姬飛巒的枕頭上,語帶嘲諷“你這屋子有一股黴味,還沒個漂亮丫鬟伺候。”

姬飛巒一巴掌拍在他腿上:“快點說正經的!不然你晚上就睡這兒。”

業依然沒答話,一側頭,問:“你弟弟最近怎麽樣?”

“枡巒?他沒怎麽樣吧。好像想養新獵犬,在閉關呢。”

業噗嗤一笑——閉關?這可真是個偷雞摸狗的好名頭。“然後呢?你覺得他真在閉關?”

“可是,”姬飛巒略一遲疑,“他說了不願意摻和朝政的事啊。難道他會牽涉其中?”

“他不想牽涉其中,是因為他想當家主,并且也清楚自己不懂朝政,牽涉進去了,自己更加擔不起來。可現在有人開好路了,還許給他最想要的東西呢?”

“你是說,皇帝會讓桧毓和梳林,扶持枡巒做家主,頂掉我的位置?”

“是啊,你不聽話。當然要換個聽話的了。”業說得非常輕松,揮揮手,對姬飛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可是桧毓和梳林的輩分都比我小,本家誰會聽他們的啊?”姬飛巒一攤手,完全沒當回事。

“皇帝會想慢慢侵蝕掉姬家的人,早晚有一天,你乖乖聽話,或者主動退位。”

姬飛巒眉角一抖:“放長線?”

業冷笑道:“我可沒空陪他放長線。”說完,他直起腰,正打算下床,“該說的都告訴你了,我回了。”

“你不是答應晚上睡這兒嗎?”

“誰答應了?”

姬飛巒露出一個壞笑,猛地從床上跳起來,像捕食的豹子一樣,一把勒住業的腰拖進自己被窩裏。只要業沒有化成本體飄走,他就算得逞了。

業滿臉無奈,懶得掙紮:“你幹嘛?”

“我們都不曾抵足而眠,那怎麽能叫摯友?”姬飛巒用被子使勁把業裹住。

業見他那笑容裏孩子氣的得意,由着他鬧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化了本體消失了:“我晚上還有事。想找人暖床,養個丫鬟去。”

姬飛巒失望地撇嘴——家裏那麽多獵犬,真想要,變一個就好了,養什麽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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