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明欣公主心如亂麻, 這個計劃他們經營了數年,配合庫婁的進攻簡直如虎添翼,可萬萬沒有想到, 如今卻毀在她這個始作俑者的手上,何其可笑,何其荒謬。
“你究竟是如何得悉的?”明欣公主猶未甘心地問道。
“公主, 你實在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浪費了。”吳痕依舊一臉笑意,只是眼底卻泛着冷意, “要知道我, 可是等不及了。”吳痕這般說着, 眼睛狀似不經意的往自己的身下一掃。
明欣公主順着他的眼睛往下, 落在他腰間以下的位置, 臉驀地漲得通紅。
男子那處,正昭然若揭地張狂着。
這樣的登徒子, 怎麽配,怎麽配有無敵戰将的名號。
他怎麽敢當着她的面,就這樣明目張膽地亵渎她。
“行軍之人,大多不拘小節。外面人多口雜,真的是委屈公主了。”吳痕說完, 就這樣踱步而來。他的步伐極大,三并兩便來到明欣公主的面前。
若有若無暧昧的氣息,高大的身影就篤在那, 頭頂傳來的沉重的呼吸聲讓明欣公主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她反手一攤,手中多了一枚玉色的哨子。
而瞬間, 哨子便消失了。
“公主竟如此嫌棄吳某。”吳痕輕嘆一聲,聲音中卻無絲毫的可惜遺憾,“實在讓在下傷心。”
話音一落, 明欣公主身子驟然一僵,不僅元力被控,連口舌也被制住。
無視明欣公主那将欲噴火的眼神,吳痕轉身,頭也不回地出了木屋。
他一出來,明蘭公主整個僵住的背脊瞬間放松,淡淡的神采在她的眸中閃過,只是她很快便又低下頭去。
“老大。”一班人全圍了上來,“你說的遮天鳥,哨子是怎麽回事?”
“小七,你告訴我,為何庫婁屢屢攻城,卻回回慘敗收場,制勝關鍵到底在哪?”吳痕轉頭看着那名略顯青澀的男孩,問道。
那男孩絲毫不怯,似乎被吳痕點到名字而頗為激動,聲音洪亮,“自然是我方的神箭隊。我方居高臨下,箭隊的火力壓制,是庫婁騎兵的最大掣肘!”
“這麽多年,庫婁可有對策?”吳痕接着問。
“有!”小七站直了身體,“在我入伍之前,庫婁曾經大批量制作過盾牌,但使用盾牌,騎兵的速度驟降,得不償失。而後交戰,庫婁曾試圖派遣靈力師與空中進行幹擾,但能夠長時間飛行的靈力師畢竟屈指可數,而且論靈力修為,我方的靈力師數量更勝一籌。庫婁基本對我方的射箭隊,束手無策。”
吳痕驟地走到小七的面前,看着他,沉聲問道,“如果你是庫婁族,你有何對策?”
小七目光無任何懼色,反倒神采奕奕,他沉默不語,卻在看到吳痕手中把玩的哨子時臉色一變,驚聲道:“遮天鳥,對,就是遮天鳥!”
“若要對付我方的神箭隊,必須要有更加強大的空中火力壓制,讓我們的神箭隊在自保乏力的情況下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小七侃侃而談,沒有絲毫的停頓,“如若庫婁擁有大批的遮天鳥,遮天鳥的速度雖然不快,但皮肉堅硬且雙翅極寬,一只遮天鳥,可載十數名将士,即便他們不善射箭,但亂拳打死老師傅,如此龐大的空中火力壓制,已經足夠給我們原來的排兵布陣造成極大的幹擾和損失。”
吳痕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真切的笑意,“很好,小七,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那小七漲紅了臉,挺直了脊梁,翹着下巴朝那瘦小的男子得意地眨眨眼。
“吳痕,你如何能夠篤定,庫婁會用上遮天鳥?”崔哥沉聲問道。
“我的目标,從我從軍的那一天,就是西北。”吳痕的眼睛變得深邃,“待在明珠城,只是為了更好地了解花家和雲海。”
此言猶如平地驚雷,駭得衆人目目相觑。
如此說來,方将軍被打壓到西北來,吳痕不僅默不作聲消極以待,甚至在其中,還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
衆人驚詫之餘也慶幸,自己是吳痕最親密的戰友和下屬。一個心思如此深沉之人,默不作聲籌謀多年,把身邊所有的人一個不漏地都變成他棋盤裏的棋子,這樣的人若為敵,簡直就是噩夢般的存在。
“如果我是庫婁族人,若要最大地打擊風瀾,空中的絕對壓制便是最好的辦法。庫婁族的族長剛愎自用,聽不進他人谏言。他是蠢,可我還不至于自大到認為我想得到的辦法,別人想不出來。”吳痕輕笑一聲,“起碼雲海聰明的人,從來不缺。”
“所以我開始着手收集飛禽類元售的交易,也因此,發現了一絲不同尋常之處。”吳痕輕描淡寫,“今年獸潮一反常态,自花文厚來到西北後,我們已經接連打了很多勝戰。加上花文厚為了累積威望,大肆宣揚。”吳痕冷笑一聲,“大家的心,可不都松懈了。如今軍隊裏,盲目驕縱之人可在少數?”
“明欣公主來得,可真是時候哪。”吳痕感慨一聲。
可這一聲感慨,卻生生讓周圍的人狠狠打了一個寒顫。如果今日吳痕沒有領着他們将雲海一行拿下。明欣公主到了壁天城,下一戰,他們要死傷多少兄弟,若不幸丢了城池,以庫婁族長年累月積累的怨氣,屠城毋庸置疑。
屋內的明欣公主,整張臉慘白一片。她甚至開始想如果方才她沒有拒絕,直接讓他要了她的身子,他會不會對她心存憐惜,甚至于,她能為雲海拉攏如此可怕的悍将。
可吳痕的一句話,徹底碎了明欣公主的所有美麗的幻想。
“我只是随意這麽吓了一吓。”吳痕狀似無奈地搖搖頭,“難不成我真的如此不讨女人歡喜?寧可葬送萬千将士的性命也不願意把身子給我。”最後一句話,帶着徹骨的冷意,徹底擊潰了明欣公主。
“可怕,太可怕的男人。”明欣公主帶着最後這個念頭暈了過去。
吳痕踱步來到明蘭公主的跟前,“你可願,”
話未講完,明蘭猛地擡頭,語氣堅定,“我願意,無論你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吳痕微微發愣。眼前的女子,比起當日他救她那會,多了幾分活着的人該有的氣息。
他當日救她,因為她與他最心疼的妹妹年齡相仿。看着她倉皇無措,滿臉驚恐絕望地在林子裏艱難地跑着,他突然想起了那一年家裏被追殺,他為了引開追兵,與妹妹道別的一幕。那時的妹妹,滿眼的依賴和無措,讓他心疼到如今每每想起,心裏總不自覺一揪。
此刻眼前的女子,那略帶倔強的眼神,又讓他想起了妹妹。那日離開,他摸着妹妹的頭,告訴她,“花五一脈,沒有孬種。”那小家夥,也一板一眼地滿臉倔強地跟着他念。
只要想起妹妹,他的心就再也硬/不起來。
只要想到妹妹有可能像眼前的女子一般被人欺負淩/辱,他悔怒交加,恨不得要毀滅一切。
李家,應該會保她安全無虞。她修為平平,不至于成為必殺的目标。他離開,正是為了讓他們更安全一些。他的天賦太好了,好到足以讓花家和花家身後的人嫉妒不安。
如果他裝瘋賣傻,或者他們一家人也能安安穩穩活下去。
但他不甘心,他不願意,他不需要!
“朵兒,等我,等哥哥回去,哥哥向你保證,不會再讓人傷害你,不會再讓你不開心!”
兵谏大典,我花無痕要來了!
而他所心心念念的妹妹,此刻一臉擔憂。
“八姨,我爹娘,真的進了十莽山?”醒來的朵兒和龍少爺回到了翰林閣,聽到了關于花儒和李蓉錦的消息。
“是”李八爺沉聲道,“遇見你後,我跟你六舅舅立馬遣人打探姐姐的消息。”
“魔物肆虐,你爹娘帶着村子裏幸存的大多數人,躲進了十莽山。”李八爺的聲音裏有些許沉重,“六哥,”李八爺擡頭看了看李有才,“六哥一急,帶着人就趕了過去。我因有事耽擱,等到過去的時候留守的人跟我說六哥聽說姐姐進了十莽山,二話不說就帶人進去尋人。”
“我在十莽山找了一天一夜,完全沒有他們的蹤跡。而且,”李八爺憂心忡忡,“最後我不得已退了出來,因為,”李八爺吞了吞口水,艱難地道,“十莽山的那位存在,突破了!”
“什麽!”除了龍少爺和蘭軟軟,其他人滿臉懼色。那位存在,可是獸族極其強悍的存在,一旦突破,絕對遠超同級高手。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李有才眼眶都紅了,“就算它突破了,我們要要去找。”
“可如今老太君重傷,我勢必要回京主持大局。”李八爺一臉痛色和無奈,“誰又适合去。”
“不如讓我去吧。”坐在一旁當背景的龍少爺幽幽地道。
然天可憐見的,沒有人去聽他說什麽。不,準确來說,在場的李家衆人,沒有人在意他說什麽。
大家依舊在熱火朝天地讨論着,偶爾眼神還從蘭軟軟身上掃過,然而沒有一點眼角的餘光,落在龍少爺的身上。
少爺的臉越來越黑,抱着雙臂一臉賭氣地坐在朵兒的身旁。
朵兒沉浸在擔憂中,哪有精力注意旁邊苦大仇深的龍少爺。
最後,李有福終于怯怯地朝蘭軟軟一拱手,“不知閣下,可否讓曼珠大人陪我們走一趟十莽山?”
曼珠乃天元境元獸,且自認與萬獸谷頗有淵源,它如果願意陪同他們前往,自是最好不過,要知道十莽山地那位存在,也是萬獸谷麾下的一員猛将。
“啊,那頭豬啊。”蘭軟軟撩了撩頭發,看着大馬金刀坐在那裏被當成花瓶的龍少爺。
輕咳一聲,蘭軟軟指了指龍少爺的方向,“那頭豬不是我養的,是他養的。要借,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