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冥沒好氣地瞥了大金一眼, 滿臉鄙視。這傻逼怎麽好意思叫他蠢豬,連有了是什麽意思都不知道,還想泡人家趙四喜, 傻了吧唧的,估計連持槍入那個洞都不曉得,還有臉在這噴糞, 糞都嫌他口臭。
暗冥腹诽了半天,驀地發現大金的頭離他的豬頭只有一拳的距離。
大金那張俊美得人神共憤的臉在他眼前放大了許多。魚眼幾乎都要凸出框來。
“你他娘的說不說, 有了, 有了啥?是大病不, 能治不?怎麽治?”大金呲牙咧嘴, 惡狠狠地吼道。
鑒于近期夫人一暈就陷入深度的睡眠, 在她耳邊打雷都叫不醒的那種,情急之下的大金也顧不得壓低聲量。
“我草你大爺的, 你才有病,你才得去治,塞你一嘴屎才能讓你他娘的閉嘴是吧?”暗冥猛地站起身來,戳着大金的鼻尖,“有了是什麽意思都不知道, 還好意思問,你個智障。”
正好趙四喜從外頭端來了茶水,暗冥轉頭朝趙四喜低吼道, “你告訴他,有了是什麽意思?”
“你吼她, 你憑什麽吼她。”大金怒氣騰騰,指着趙四喜道,“你當着我的面吼我媳婦, 死豬,你信不信老子用開水燙你。”
暗冥翻了個大白眼,心裏頭一萬匹草泥馬呼嘯而過。
娘的,這到底哪跟哪,誰跟誰?這王八蛋常年泡水裏,是把腦子給泡傻了吧。
“你閉嘴!”趙四喜低喝一聲,吓得大金哆嗦一下,倒是消停了下來。
“暗冥大人,您剛剛說,”趙四喜的眼中有些許希冀,也有一絲擔憂,“您說夫人有了?”
“正是。”暗冥重重點了下頭。
大金急得抓耳撓腮。到底有什麽了?哪個好心人能告訴他。最讓他受不了的是,暗冥那頭豬居然跟四喜有這個默契,他竟然連頭豬都不如,站在這裏就跟個白癡一樣。
趙四喜看了大金一眼,嘟喃了一句,“不要亂認媳婦,誰是你媳婦?”頓了頓才柔聲道:“暗冥大人的意思,是說夫人懷孕了。”
“懷孕了是什麽意思,你懂不?”暗冥沒好氣地白了大金一眼,陰陽怪氣地問。
“啥?懷,懷孕了?”大金微愣,随即睜大了雙眸,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夫人懷孕了?”
大金突然想起了陛下離開的那一夜,沖天而起的金色光芒,充斥着生命最本質,最原始,最龐大的力量。
陛下果然是陛下,破個處立馬多個娃,簡直就是精準播種,高效培育。大金心裏頭對陛下的敬仰,猶如滔滔的東海之水,波瀾壯闊又連綿不絕。
“這是大好事啊。”大金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捋了捋自己的頭發,臉上洋溢着歡欣鼓舞的笑容,“喜事,值得普天同慶的大喜事。”
“我明白你為何發愁了。”大金一臉喜不自勝,手指搖搖擺擺,“确實要發愁,這值得天下同賀的事情,要如何慶祝才對得起陛下的身份?”
“愁,真心令人發愁。”大金想了想,苦着臉搖搖頭。
暗冥的白眼都要翻到後腦勺,大金真的一再刷新萬獸谷頂級戰力智商的下限。
夫人懷上的消息,陛下還未知曉,你倒想着去大肆慶祝宣揚,你是要讓陛下這個當爹成為最後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嗎?你有幾個魚頭可以來搭配剁椒擺上桌?
再者說了,這家夥一點修煉常識都沒有,是怎麽晉升聖階的?這傻逼玩意難道不知道修為越高,越難延續血脈嗎?陛下乃天地初始的神靈,一飲一啄,他要延續血脈,其難,怕堪比開天辟地。如今這麽容易有了,他難道就不擔心嗎?
“暗冥大人,夫人懷了墨大人的骨血是好事,但我看您眸中略有擔憂之情,是否還有什麽變數?”趙四喜柔聲問道。
暗冥一臉孺子可教的點點頭,末了又朝大金的方向翻了白眼,一臉瞧你媳婦兒比你上道多了的模樣。
“變數?”大金臉色一凝,“你點頭是幾個意思?難不成還有人想對陛下的骨血下手?”大金呲出一口白牙,“誰敢?老子生吞了他!”
哎,果然是一得一失,像大金這樣,長得太好看,人就特別傻。
想到朵兒的狀況,暗冥頓時也沒了跟大金拌嘴的興致,聲音沉悶地道:“你們還記得我說過的,夫人體內的魔種吧。”
大金臉色一變,走近了些,壓低聲音道:“暗冥,你什麽意思?魔種的存在威脅到小陛下了嗎?”
“我不知道。”暗冥搖搖頭,神情有些怔忪。
“什麽叫你不知道?”大金一臉不耐,“你能不能說句痛快話,擱半天在這一直打悶屁,你能不能放個痛快的響屁來聽聽。”
暗冥嘆了一聲,微微蹙眉地望向朵兒的方向,“因為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頓了頓,暗冥望着大金,聲音有些沉悶:“魔種與小殿下相融了。”
“相融了,啥意思?”大金長這麽大歲數第一次覺得自己活得半點不明白。
“簡而言之,魔種是小殿下的一部分。”暗冥焦躁地抓了抓頭發,一臉焦躁,“我該怎麽說明白,我壓根也沒搞明白。”
大金臉沉如水,聲音猶如冰天雪地的寒風蕭瑟,“你的意思是,那魔種吞噬了小陛下?”
暗冥猛地擡頭,連連擺手,“你莫要亵渎陛下的神威,神在前,魔在後,若說吞噬,那也是小殿下把魔種給吞噬了。”
大金長抒一口氣,“這不是好事嗎?陛下神威,豈容得一小小魔種放肆。”
“不,沒那麽簡單。”暗冥緊鎖眉頭,“這魔種的力量,遠遠超出了我之前的判斷。不簡單,這魔種很不簡單,這幾日他溢出的氣息,簡直讓我心驚膽戰,不亞于面對神龍祖印。”
大金瞪圓了眼,一臉不可思議,“暗冥,你說的是什麽屁話,你拿一區區魔種來和神龍祖印相提并論,你,”大金沉着臉,“簡直大不敬之罪!”
暗冥雙手合十,朝虛空一拜,“陛下恕罪。”
暗冥彎下了唇角,微低着頭,有些無奈。他很難跟大金解釋。
沒有人比他對魔氣的了解更深刻,感受更清晰,體會更真切。
這魔種的魔氣與他之前在深淵邊上感受到的都不一樣,完全不一樣。人族有句話怎麽說來着,“螢蟲之光豈敢與皓月争輝。”
就是這個意思,夫人體內的魔種就是皓月,深淵下那無盡的魔氣與魔種,都無法與之相比。
暗冥認真地想了想,就仿佛是他們的元力與神龍的神力,完全不是一個等級一個層次,連相較的資格都沒有。
之前蟄伏在夫人體內的時候他的感應還不夠清晰,但這兩日的融合,這顆魔種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令他體內的魔源心驚膽戰,完全臣服不敢放肆。
“暗冥大人,這會對夫人的身體産生影響嗎?”趙四喜輕聲問。
她不懂什麽魔種,也不懂誰吞噬誰,朵兒平安才是最最要緊的事情。
“應當無礙。”暗冥輕呼一口氣,“就目前看來,那魔種已經成為陛下血脈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最後四個字,說得有點咬牙啓齒,有點無可奈何。
“一部分?”大金愣了愣,“這,這會否玷污了陛下的血脈,那可是魔種啊,不是什麽好東西。”
暗冥點點頭又搖搖頭,論來歷,确實不是什麽好東西,但論價值,說句遭天譴的話,那可能是堪比龍神祖印的寶貝。
陛下的血脈自然有上天護佑,陛下的逆鱗在,冰鳳的魂晶在,既然他們都沒有排斥,那這融合應該是合乎天理,順應天命。
他不該阻止,當然,以他聖階的淺薄修為,也阻止不了。
“雖然被稱為魔種,但此物與龍神祖印一般,只有毀天滅地的力量,卻無靈智。”暗冥起身踱步,繼續道:“既無靈智,或許它與小殿下的融合應該換個說話,小殿下把這股力量吸收了。”
“你總算說了幾句人話。”大金一臉與有榮焉,“切,可不是麽?任何邪魅鬼怪,豈能近了陛下的血脈。陛下恩澤萬物,能有這份榮耀不被小殿下嫌棄,算是那個什麽魔種的福分了。”
暗冥瞥了大金一眼,這傻貨別的不行,拍馬屁倒是一套接一套。
暗冥沒有明說的是,像陛下這種層次的神力也好,魔氣也罷,都帶有自身極為明顯屬性和特質,與陛下血脈的融合,會産生什麽樣的影響或變化,就非他能預料得到了。
但龍神,天地間第一道靈氣誕生的生靈,暗冥完全相信,沒有任何力量能越得過他去。
“暗冥,你有沒有發現,夫人的修為精進了。”大金目光炯炯。
“夫人已經晉升天元中階了。”暗冥的語氣平淡,似乎這樣的事情再稀松平常不過。
身旁的趙四喜一臉目瞪口呆。她雖然不是純粹的修煉者,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
如若她沒有搞錯,夫人是剛剛晉升天元階不久吧。從天元初階到天元中階,尋常的修煉者不經過幾十年的苦修是很難達到的,即便是大陸最出類拔萃的天才,也不可能懷個孕,十來天的功夫就晉升為天元中階的強者吧。
趙四喜還沒回過神來,就聽到暗冥幽幽地道:“随着孕期加深,夫人的修為也會随着加深,直至晉升聖階。”世人都說他在魔淵旁邊睡着睡着就修煉成了絕世強者,只有他自己知道睡夢中的他歷經了多少次兇險,瀕臨了多少次死亡。
果然是福澤深厚的夫人,小殿下出生的那一天,夫人也将晉聖。只有聖階強者,才有足夠的力量去承受神龍血脈的誕生。
大金一臉理所當然,而趙四喜卻徹底石化了。生個娃兒順便晉升聖階,這是什麽修煉體系?
“不過,夫人接下來一段時間,應該修為盡失。”暗冥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道。
“為何?”大金追問。
暗冥轉過頭來,“人族不都說懷胎十月,前三個月最難熬麽?小殿下接受了魔種的力量,他與魔種之力的相融需要龐大的力量來維系,作為孕育小殿下的夫人,她身上的力量是最為直接,最為柔和也最為可靠。所以接下來的日子,夫人的力量會源源不斷被吸收,修為在外人看來,與普通人無異。”
“只是暫時的便好。”大金點點頭。
“夫人這回醒來,便不會跟之前一樣時時昏睡。”
說話間,花朵兒已經睜開了雙眸。
緩緩的坐起身來,如瀑的長發披散開來,她微微揚眉,朝三人輕瞥一眼。
大金和暗冥已經躬身行禮,唯有趙四喜有些發呆。
夫人不一樣了,有些不一樣了。
暗冥和大金都是粗人,只對元力變化有些感悟,對人的氣質,尤其是女子氣質的變化可就遲鈍得多。
但四喜不同,這段時間她與朵兒朝夕相處,可謂再熟悉不過了。
朵兒的舉手投足,眉眼流轉,都有了一股難以言明,難以描述的…四喜認真的想了想,“妖媚。”這種妖媚的氣質與朵兒本身那種女子嬌憨的英氣相融,連作為女子的她,也感覺有一絲口幹舌燥,目眩神迷。
朵兒一手撐着床沿,只感覺身體有些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