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把未婚夫打碎了
安多米拉比利斯族是個壽命極短的種族,它的傳承只能靠不斷地結合繁衍才能實現的,而付出這種代價的回報是他們擁有美麗驚豔的外表以及掌控海洋并不遜于任何種族的能力。
然而,即便是如此,他們也擺脫不了被毫無天敵的月人獵捕,去月球成為他們腳下逗趣,任宰任剮的家畜的命運。
這是成長的第十年。
生命已經過去一半。
珀爾在珊瑚上刻下生命的倒計時。
時間已經不夠了。
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當年大災難降臨,族民被捕,因祖父母相貌醜陋,四肢殘缺而被月人抛棄得以茍活,誕下的子孫以十倍計,其中不少因為美貌又被月人盯上,但不少為了找到存活的方法而死去。在珀爾出生那年,他們已經從一個美麗的少年口裏得知月人不會在黑暗裏出現。剩下的,只能靠珀爾這一輩繼續傳承繁衍,并且堅信着他們的王會歸來。可是,到了珀爾這一代,她二十幾個美貌兇悍的兄弟都被抓了。
什麽叫做我要去拯救我們的王族,我不在了,還有弟弟!
什麽叫做老爸老媽是你們見過最會生的父母了!還有希望!
那是就剩他們這一支,能不狠狠地多生幾個嗎?
你們就不可憐老爹老媽年紀一大把,已經生不了了啊!!
你們倒是等我長大,能生孩子了再走啊喂!
“我們的珀爾是整個海域最美麗的孩子,她的未來一定是會嫁給王族的。”
……兄弟,你們這思想意識不要這麽一致好嗎?!果然是因為近親結婚變傻了嗎?
我們的宗旨難道不是一切都為了生孩子嗎?
從淺海灘到月光揮灑的懸崖,粼粼的海水勾勒着整片如同新月型的大陸,在這片土地上有着傳說中的“永恒的美人之國”。陸上的生物們脆弱而又美麗,即便擁有着不死之身,卻數量極少。同樣被月人盯上的他們只能靠着不斷地戰鬥犧牲,拼命維持,據所知,那片土地只有28人,相當于十年前珀爾家的人數。
“可憐。”
總是莫名其妙自視高傲着的珀爾靠近近海攤時居高臨下地自言自語。
她卻沒有想到,這個星球上,他們安多米拉比利斯就剩她最後一個人了,誰更可憐還不知道呢!
珀爾用貝殼裝了一抔水抱在懷裏。
她今天決定上岸了,為了和這個土地上的人商量繁衍大計。
聽說陸上會很幹燥,皮膚會脫水,如果沒有水就無法保持人形。珀爾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清楚得很,如果自己跟他們形态差距太大,很有可能會被當做敵人,尤其是封閉的美人之國并不知道他們安多米拉比利斯這樣智慧的民族存在。
珀爾深吸了一口氣。
作為家中極為珍稀的女性角色,她從來都不需要做這種苦力活,不需要戰鬥,也不需要奔波,現在叫她提起勇氣去面對未知,獨自一人去承擔起一族的生存大計,不害怕才是騙人的。更何況,此去是為了求婚。很久很久以前就聽說過大陸的婚嫁,求婚的人必須帶足珍貴的聘禮,還要做足誠意,還要和婚嫁方談感情。那群人可以長生不老,等得起,她最多只剩十年,中間還包括知識傳授子女教育。她沒有時間啊!
這樣想着,珀爾還是邁起腳步跑了起來。
夜間是沒有月人的。
時間證明這這一點。
但是哪怕是做着這樣的無用功,他仍舊無法擺脫黑暗的生活。
辰砂在平地上踱步,望向明燈般的新月,思緒飄向了遠方。然而就在這時,草叢外傳來“簌簌”的急速穿梭的聲音,聲音來源處有一道明亮的粉白光暈,如同落入地面的圓月,光耀而美麗。
寶石以光為養分,在黑夜中行動力會比白天銳減不少,而且為了第二天抵抗月人保存體力,辰砂自接了夜間巡邏的任務後從沒有遇到有寶石人外出的情況。
難道是月人?
辰砂的反應極快,幾乎是在看到光暈的瞬間就下了決定。奔跑的同時,修長的手抽出了黑色的武器,他的目光如同世間最為致命的箭矢,牢牢地鎖定着未知的人物。
細長如同水一般的柔軟腰肢,粉白溫潤的皮膚,粉白珊瑚般的長發,胸前還挂着奇怪的水袋,手上還抱着一盆水。
沒有寶石不近水的常識。
也沒有寶石堅硬的質感。
沒見過的奇特柔軟至極的人形。
辰砂當機立斷,一把劍直接揮向了那個人。
非常奇怪的是,雖然敵人躲過了一擊,卻依舊是挨了一下,傷口不像月人那樣飄散着霧氣,也不像寶石人那樣被剝落成碎片。傷口留出了像水一樣的液體,那人捂着傷口,但也不喊痛,只是看着被打翻的水後,目光瞬間帶滿敵意。那惡狠狠的目光像是要把辰砂斬成兩段,嘴巴咕嚕嚕地說着完全聽不懂的話。
辰砂皺着眉頭,戒備着敵人的動作。
她繁麗的衣擺像美麗的水母一樣在空中無風自動,身後飄起了數十段藤蔓般的東西。
珀爾正趕着路,哪知道路上出現了一個少年人,本來想着伸手不打笑臉人,優雅地無視他的敵意,卻沒有想到真這麽砍了過來,要不是用貝殼擋了一擊,她估計整只手都會被削沒。痛是一回事,她珍貴的護膚水!
大哥,你可知道我抱着這水跑了多遠!
既然你不仁,就不能怪我不義。
珀爾沒有戰鬥過,但是不代表她不會戰鬥。
生孩子和戰鬥是她們安多米拉比利斯在星球上最後一滴血脈的必備技能。男性是無法生育的,女性也不能僅靠男性來保護。
對面不知道可以當自己幾輩爺爺的少年具有腐蝕的能力,被珀爾搶了劍之後完全就依靠着他身上的毒性來抗拒珀爾,不讓她靠近。
這說明了一個極大的問題——他近身戰術一定非常弱。
珀爾利用自己柔軟的身體和堅硬的貝殼作為盾牌躲過了層層水銀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跳到少年面前,雙手高高揚起貝殼盾,對着他的面從上往下拍擊。
“跪下來對我唱征服吧!少年!!”
珀爾肆意地笑起來。
然而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一聲細碎破裂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就像她踩碎那些海底裏的寶石一樣的聲音。
“…………”
珀爾心髒停了一拍,慢慢地移開自己手上的貝殼。
那個紅發少年被自己拍成了四分五裂,碎的不能再碎了。
……怎麽辦?
珀爾突然看到了她被拒婚的未來。
要不,把他吃進肚子,用胃酸毀屍滅跡吧!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珀爾:你把我珍貴的護膚水打翻了!你個混蛋!
辰砂皺着眉頭,對着她伸手一摸:你胸前不是還有兩個水袋嗎?
辰砂還沒有說完,就被罵了一句色狼,臉上還挨了一巴掌,當即又碎了一大塊!
辰砂:我抗議!我要換搭檔!!!哪怕我孤獨一輩子,快趕這人走!
珀爾眯着眼:抗議無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