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千年歷史,國家老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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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明市昆侖醫院,東院大廳前臺。

帶女兒看病的母親焦急地排着隊。

女兒大約二十七八年紀,雙手攀着母親的臂膀,目光呆滞疲憊,狠狠垂着頭,下巴幾乎抵在前胸,脖頸線條抻得僵硬。

輪到她們後,母親湊上去,小心翼翼對前臺護士說:“我們……挂號。”

穿着藍色護士服的前臺護士語速極快:“你好,挂哪科?”

母親為難道:“我們……不知道。”

前臺護士蹙起眉,擡頭看向這位母親。

這個母親看起來五六十歲,身材矮小,衣着普通。

母親似是想起了什麽,小聲道:“我們……是經人介紹,來找梅醫生看病的。”

護士的眉頭鎖得更緊,問她:“哪個梅醫生?”

“梅封醫生。”母親眼神閃爍着而不安,聲音也越來越小,“我們也沒見過,也沒聯系過……就是經人介紹……”

旁邊一位穿粉色護士服的護士聽到梅封的名字,連忙道:“這裏這裏,梅封醫生是西院的,您應該來我這邊問。”

她指了指自己身前的牌子:昆侖西院咨詢處。

母親拽着女兒過來:“找梅封醫生……怎麽挂號?”

粉衣護士微笑着對這位母親說:“您稍等,我叫他來。”

十多分鐘後,東院大廳前臺旁邊的一個寫着“醫護通道病人止步”的小門突然被推開,走出來一位穿白大褂的男醫生。

粉衣護士看到他,指了指旁邊的母女倆。

男醫生大步流星走來。

“你好。”他道,“我就是梅封。”

梅封醫生大約三十多歲,相貌語氣都很溫柔,仿佛身帶柔光。

“病人是她吧。”梅封看向眼神呆滞的女兒,後者擡起頭,掃了他一眼,便興趣缺缺地垂下頭去。

“沒錯,是我女兒,是我女兒的病!”母親激動的從包裏抓出一大袋病歷和X光片,“前年,她讀研二,可能是畢業壓力大,晚上刷牙時,突然抽搐了起來,那是她的第一次發作,我記下了日期,是前年的十一月二十七號。後來她發病越來越頻繁,已經沒辦法再住學校學習了,我就辦了休學,把她接回了家,帶她看病……”

“這幾年我們去了許多醫院,什麽都檢查了,不是癫痫,查過寄生蟲也不是,也不是遺傳,也不是基因病,醫生們什麽都考慮了,但仍然查不出病因,最後他們說可能是孩子學習壓力大,精神上心理上的原因,讓我們去看精神科,吃藥調控……”

母親的眼圈紅了,“我們也吃了藥,可是症狀并沒有緩解。去年開始,她抽搐更厲害了,發作時像變了個人,胡言亂語,尖叫……臉扭曲的也很可怕,發病時六親不認,看我的眼神也很吓人,我也是沒辦法了,就、就帶她求神拜佛……”

梅封粗粗看了病人的病歷檔案,病人名叫童舒雅,今年二十七歲,症狀已有三年了。

基本情況了解後,他打斷道:“是誰介紹你來我這裏的?”

這就有些“封建迷信”了,母親難以啓齒了半晌,硬着頭皮交待了:“上個月我帶她去一個小縣城拜什麽三爺廟,說是能保佑病人病愈……去的火車上,認識了個仙兒……看着就是個上班人,穿着西裝,我本來不信他的,但那個人掐算的特別準,我真的一句話沒說,他就把我女兒生病的事算到了,還知道我們是去三爺廟。他說不能去,去廟裏問那些野路子,不如去昆侖醫院西院,找梅封醫生,說昆侖西院治療疑難雜症最管用……”

梅封:“哦,原來是這麽知道的。”

他收好病歷,說道:“跟我到西院來,這邊沒辦法挂我的號。”

“那我女兒這病……”母親追問。

“我大約能看出,她的病,确實在我們西院的醫治範圍。不過,她到底什麽病,該怎麽治療,要找我們西院的專家看後才知道。”他刷卡打開前臺旁的那扇側門。

母親緊緊拉着女兒的手,跟在他身後,不知不覺走過一條安靜無人又多窗的冗長走廊。

“梅醫生,要治療那這病,費用上大概需要多少……”母親心裏惦記着治療費用,一時沒注意到周圍環境和光線的變化,“我想有個心理準備。”

梅封安慰道:“費用要看病因,不同的病因,有不一樣的減免标準,這些都得看專家的判定。您女兒這情況,大概率是需要住院的,住幾天,多少費用,全免還是減免部分,到時候都會跟您說,您不必擔心。”

走廊盡頭,是又一扇門,上面寫着,通往西院,門旁卻放着一塊“施工重地禁止通行”的警告牌。

梅封刷卡開門,見母親盯着那塊警示牌目露疑惑,他側過身,讓她們先行,笑道:“不用在意這塊牌子,這是放在這裏防止東院的病人家屬亂走動的。”

進門,是個寬闊的老式步行梯,頂上燈管陳舊光線昏暗,牆皮也剝落了許多。拐了好幾個彎,才看到一扇上鎖的安全門,标着二樓的字樣,旁邊還挂着一條木牌。

沉默陰郁的女兒擡頭,望了眼那塊陳舊的桃木牌:

——昆侖西院,傳承千年,國家老字號。

梅封打開安全門,請母女倆進去:“這是西院二樓,專家會診樓層。”

西院的走廊空無一人,與人聲鼎沸的東院對比鮮明。

母親問道:“梅醫生,昆侖西院和東院……不一樣嗎?”

“都是一家醫院,主治方向不一樣。”梅封笑眯眯道,“東院治療正常人……咳,人的正常疾病,西院呢,有一部分就是專治您女兒這種疑難雜症了。”

梅封的辦公室到了。

辦公室內又悶又熱,空氣濕潤,且彌漫着一股說不清的味道,像中藥草味兒,又像是寺廟中的香火味兒。

梅封按下廣播鍵,聲音在整個西院回響:“住院部海吹紗醫生,請到二樓會診室。”

神奇的是,響徹整個西院的廣播聲,牆外卻半句都聽不到。

通知結束後,他坐在辦公桌後,摸了摸日漸稀疏的頭發,邊趕病歷邊與那位母親閑聊。

“您坐吧,得稍等會兒,我請這方面的專家來了,她很快就到。”

母親觀察着這個辦公室,很普通的裝潢,病歷堆了一桌,上面壓着個保溫杯,外賣盒歪七扭八堆在門口的垃圾桶內,幾乎要溢出來。

桌面上,放着梅封的家庭合照,一家四口。

“梅醫生結婚了?”

“嗯,孩子都有倆了。”梅封笑着說,“大的要上中學了,小的馬上就要讀小學了。”

母親驚奇:“梅醫生看起來挺年輕的,孩子都這麽大了?”

“啊……謝謝謝謝,結婚早。”梅封摸着自己的頭發,寬慰道,“其實也不小了,快四十了。”

“梅醫生說話溫溫柔柔的。”母親由衷道。

“可能口音吧,我說不好普通話,我祖籍南方的。”他說,“醫學院畢業後來的這家醫院。”

“這醫院……是私人開的還是公家的?”母親問。

“私人的。不過別擔心,治療您女兒這種非常見病,我們這裏最拿手。雖說是八七年才被國家批準正式建的醫院,但昆侖這個招牌,是千年老字號了。”梅封笑道,“包括我這個姓,梅,你打聽打聽就知道,是專攻非正常疑難雜症的四大家,海喬孫梅裏面的那個梅家。”

千年老字號?

醫學四大家?

“是……中醫院嗎?”母親問道。

“不不不,醫院是綜合性醫院。我們這個四大家怎麽解釋呢……我們梅家算是中醫療法,專攻針灸推拿方向。孫家也算純中醫療法,他們專攻草藥方,不過現在失傳了。其餘兩家融會貫通與時俱進,技術方面更多樣些。但這都不是最主要的,我們這種特殊醫療,最終靠的,還是與生俱來的天賦和行醫經驗。”

“梅醫生從醫這麽多年,應該是行家了……”

“我?我不是,我差遠了,我天賦和經驗都欠點。”他擺着手,笑容謙虛,“等會兒給您女兒看診的海醫生,她很厲害,是天賦型醫生,你放心交給她就是,她一定能看出你女兒的病因。”

走廊裏傳來高跟鞋有節奏的咔噠聲。

梅封道:“她來了。”

母親轉過頭去,門口快要報廢的燈管閃了幾閃,一個年輕高挑的女人出現在門口。

她看起來二十多歲,眉目秀麗,鼻子高挺,有着一頭茂密的栗色長卷發,緊扣的白大褂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整個人散發着一種蜜甜又暖和的香味。

她時尚漂亮,不像個醫生,可她卻有一種很強烈的,能讓人信任她的可靠氣質。

仿佛她來了,一切病症就都有的救了。

女醫生蹬着高跟鞋,越過母親,徑直走向垂頭不語的女兒。

“海醫生,您看下。”梅封語氣很是恭敬,“我判斷是個A級的。”

那女醫生伸出手,指甲修剪的幹淨整齊,她擡起那女兒的臉,直視着她的眼睛,說道:“看着我。”

她的語氣是命令的,嗓音舒适,低沉。

母親剛要開口與她描述病情,就見女兒的眼球突然顫動起來,而後,顫動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之後,顫抖抽搐更加強烈,年輕的患者手舞足蹈起來,牙齒碰撞着,極度扭曲的五官使表情異常可怖,似憤怒又似在狂笑。

她的身體還在母親的臂彎中,但她卻折了腰,極其不自然的轉身,将臉對着女醫生,沖她發出類似野獸低吼的怪聲。

她的眸子急速顫動着,在不經意的瞬間,會閃現豎瞳。

“你……看起來……很好吃。”她嘶啞道。

“至少是A級。”女醫生微微笑了下,神色淡定。

她掏出一支照明筆檢查了病患的瞳孔後,寫了一張單子,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遞給母親:“到西院一樓前臺辦理住院手續吧,記住,是昆侖西院住院部。你女兒必須立刻住院治療,再拖下去,會有生命危險。”

母親聲音抖了:“醫生,醫生我女兒她是什麽……”

“妖病。”

“妖……病?”母親聲音驚缥缈了。

妖病,因妖邪作祟,而使人類患上的一種,現代醫學無法解釋、根治的奇異疾病。

女醫生從口袋中拿出一粒“香”,點燃,朝癫狂的患者輕輕吹了口氣,患者慢慢合上了眼,昏睡了過去。

“您是病人家屬,我們按照規定,會讓你知曉部分原因。簡而言之,病因為妖。”女醫生收起香粒,向震驚的母親伸出手。

“你好,正式介紹一下,我叫海吹紗,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女兒的主治醫師。請跟我到會議室來,具體情況,我會解釋給你聽。”

她囑咐梅封:“出一份就醫保密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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