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花儒有一子一女,大兒名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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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峰村是風雲大陸西部百鳳城裏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村落。

白峰村家家戶戶以狩獵為生,雖然艱苦,但人心安定知足,生活倒是平靜快樂。

最靠近大山的一角有一處普通的民宅院子。

西風蕭瑟,難掩濃濃秋意裏的淡淡惆悵。

一抹陽光,透過小窗的縫隙照射進其中的一間小屋,給微涼的秋天帶來了些許暖意。

小屋裏的擺設簡潔利落,沒有多餘的裝飾物件。唯有那小床上略帶粉色的被單昭示着這應該是女孩的閨房。

一個亭亭玉立的身子靠床而站。

勻稱的身材,彎彎的娥眉,櫻粉的唇瓣,秀美的鼻子,潔白的脖頸,還有那如瀑的長發。

僅一個側臉,便有着入畫般的美麗和寧靜。

女子身上有種非常特別的氣質,仿佛有淡淡的寒氣圍繞在她身邊,清冷淡雅。

女子的手拿着一副長長的白紗,正一層一層地裹在自己那足以讓人血脈噴張的胸部上。

女子的動作緩慢而認真,表情虔誠而專注。

将眉描粗了些,又在白皙秀美的臉上塗塗抹抹。

束上發,穿上淡青色的衣袍。

如花如水的美人,成了一個臉色微黃,身材瘦削,容顏俊秀的年輕男子。

走至門邊,女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推開了門。

院子的另外一間屋子裏,一對中年夫妻相對而坐,神情落寞又擔憂。

中年婦女容貌姣好,素面無妝,眼角的細紋因為緊蹙的眉頭而微微皺起。

泫然欲泣,婦女的聲音有了幾分輕顫,“當真要如此麽?”聲音突然拔高:”花儒,你不能這麽自私!“

聲音剛落,門嘎吱一聲,方才的嬌媚少女,如今的俊秀少年,走了進來。

婦女驀地一愣,随即淚滴便如同斷斷續續的水線。

跑上前緊緊拽住了女子的手,婦女搖頭連聲道:“我不許,我不許你去。男人的戰就該男人去打,男人的天下就該男人去争。我的朵兒只是一個女孩,憑什麽,憑什麽讓她去替你們遭這趟罪!“

“娘,我已經決定了。”叫朵兒的女子聲音有些黯啞,聽得卻有種特別的韻味。

婦女的啜泣聲一停,握着朵兒的手卻又緊了幾分。

從看到女兒的裝扮時她就明白,開弓沒有回頭箭。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如此驚慌失措。

她知道,她的女兒她清楚。

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會甘之如饴,不怨無悔。

朵兒轉過頭來看向那個叫花儒的男人,眼神平靜而堅定,聲音一字一頓。

“花五一脈,沒有孬種!”朵兒的眼神微微一暗,“爹,沒有大哥,還有我。”

花儒的身子輕顫不止,緩緩站起身來,“朵兒,你,你。”

花儒想要說“你本不必如此。”但終究在閃現過花五二字時戛然而止,久久不語。

往日的榮耀光芒哪!

風雲大陸有兩大帝國,風瀾帝國和雲海帝國,除去這兩方勢力,風雲大陸上還有一股隐隐能與兩者抗衡的力量。

那便是,獨立于北方大漠深處神秘的萬獸谷。

花儒他們所處的帝國,是地廣物博,實力強悍至極的風瀾帝國。

按理說,以風瀾帝國的實力,若長久籌謀下去,未必不能将實力遜色的雲海國吞并。

怪就怪在每隔十年,北方神秘的萬獸谷便會發動一波極為強悍可怕的獸潮。

風瀾帝國與北方大漠相鄰,腹背又與雲海國相接。

每當獸潮來臨之時,風瀾帝國面臨的便是前有狼後有虎的兩難局面。

以至于數百年來,兩大帝國的摩擦也僅限于不成氣候的小打小鬧。

誰說獸類空有野性,沒有腦子?

每隔十年的獸潮,偏偏便将大陸兩大帝國的力量平衡了下來。

三足鼎立,誰也沒法一口氣吃掉誰。

“風吹花飛,落瓣如雨,挽弓而射,日月失色。”

這一句詩,風瀾帝國家家戶戶,無論耋耋老者,還是懵懂幼童,都朗朗上口。

前兩句寫的是風瀾帝國的守國神軍“花家軍”兒郎衆多,後兩句寫的卻是“花家人”天下無雙的強悍箭術。

真正讓花家軍名揚天下的,就是當初陪着風瀾帝國立國皇帝打天下,平天下的護國大将軍花五!

花家是每一任家主都是風瀾皇帝的左膀右臂,赫赫軍威,名震四海。

花家自花五之後,已歷經數代。人才更疊,悍将層出。

花儒承于花五嫡系一脈,如今卻已沒落成為花家一族的細枝末節,甚至已經漸漸被家族所抛棄。

花儒一家住在這遠離皇都,鳥不拉屎的白峰村,就是最好的證明。

花儒有一子一女,大兒名叫花無痕,小女名曰花朵兒。

花無痕生來喜武,上等的金靈根萬中難求,沒有名師指點,武學進境卻一日千裏。花無痕立志要重現花五一脈的往日峥嵘。十五歲起,花無痕便離家闖蕩天下,四尋名師機遇,至今未歸,生死不明。

正因為如此,面對突如其來的困境,花儒一家才會如此的為難擔心。

今年的獸潮異動有別于以往,瘋狂嗜血得十分詭異。

風瀾國內,整軍待發,迫在眉睫。

雲海國國勢蒸蒸日上,大有與風瀾國分庭抗衡之勢。

亂世出英雄,風瀾國內軍方勢力異軍突起,花家似有隐隐沒落之危。

花家家主下令花家旁枝末節之系,均要挑選适齡的兒郎參加花家嫡系護衛隊的選拔。

早已被家族抛之腦後的花儒一家,同樣收到了軍令。

軍令如山!花家一族每一系的成員都有詳細的登記造冊。

花儒有一子一女,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這世上男尊女卑,從軍者多為男子。修煉者中自然不乏女子,只是但凡修煉有成的女子,都高高在上,不屑于軍中灑汗流血。

花儒可以上禀花無痕的失蹤,甚至死亡。

只要查證屬實,主家也不會生拉硬拽一個弱女子從軍。

只是花儒的心底,或者說花五嫡系一脈每一個人的心底,生來都有那麽一點星火般的渴望。

而當這個機會來臨,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花儒舍不得女兒,卻也舍不下僅存的希望。

只有有希望,哪怕再渺茫,也要去争!

這是花五一脈僅存的尊嚴和熱血。

這就是為什麽花無痕幼年離家,四處漂泊,也要用命去争。

這就是為什麽花朵兒易裝而站,窈窕淑女,卻要浴血沙場。

看透了父女二人的想法,婦女眼神中尤有不甘和心疼,叱聲道:“兒子杳無音訊多年,如今還要送走女兒。花儒,我當初怎麽就看不清原來你是這般狠心之人!”

“阿錦,我。”對于妻子,花儒心裏除了愧疚,還是愧疚。

花儒之妻,李蓉錦,同樣出自名門,京城李将軍府的嫡系女兒。李蓉錦嫁給他,是實實在在的下嫁。若非念着花五當年的絕世神威,李家之人,說什麽都不願将李家唯一的千金嫁給他這樣一個沒落戶。

“阿錦,是我對不起你。”花儒看着妻子,眼睛裏是濃得化不開的情意和憐惜。

李蓉錦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眶又是一紅。

丈夫心裏的苦澀和不甘,沒有誰比她更加清楚。花五一脈沒落至此,其中又何曾沒有背後黑手的操控。

花儒自娘胎便中了毒,母親難産而死,父親早亡。

花儒的天賦超卓,心思缜密。若非如此,他又如何能在那明槍暗箭下活下來,甚至帶着他們一家四口,安居在這僻遠之地。雖說艱苦,至少性命無虞。

正因為前途莫測,兇險難料,丈夫才會允許無痕離家而去,丈夫才不阻止朵兒入伍從軍。

“他們盯着的人是我,讓無痕離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怕他們的耐性已經耗光了。朵兒從軍比跟着我們安全。軍隊除了前鋒,還有後勤。朵兒在後方安定下來,風險不大。我們一脈雖然沒落,軍隊裏面念着祖宗恩情的人不少,他們無法只手遮天。”

想着丈夫說過的話,李蓉錦的情緒安定了下來。她是個明白人,只是想着兒女相繼離開,叫她如何不難過,如何不失控。

深吸了一口氣,李蓉錦抹了抹眼角的淚。

看着女兒,李蓉錦的雙眸專注,慈愛,“朵兒,好好照顧自己,不要逞強,不要好勝。如果遇到你無法解決的難題,就去找你舅父們,他斷不可能不管你的。”

“娘,你就放心吧。我的修為雖然比不上大哥,在普通軍隊裏自保綽綽有餘。”花朵兒黯啞的聲音了,顯然多了幾分輕松。

這話倒是大實話。

風雲大陸修煉五行元素,武者分為兩類,元武者和靈武者,前者主修武技元力,後者精通精神靈力。

武者的修為分初,人,地,天,聖,仙,神七個境界,每個境界又分下中上及大圓滿四階。

唯有測試出五行天賦,凝結元晶,才算是踏入人元境,有了與天争命資格的真正武者。

普通軍隊裏絕大多數都是後天武者,也就是初元境的武者,能夠修煉至先天,踏入人元境的武者,已經可以獨當一面。地元境武者可以位列将軍,至于天元境武者,無不是一方枭雄。

花朵兒屬水性靈根,靈根品階中下,修煉到現在也僅僅是人元境中階。以此修為,進入普通的軍隊已是鶴立雞群。更何況花朵兒還有一個全家人死守的逆天秘密。

那就是,同階的靈力攻擊,對花朵兒來說,完全無效。

這意味着什麽,修為低下自然看不出實在的好處。

一旦修為達到天元境,那幾乎就是同階無敵的存在。

世人都不知道,當初的花五,之所以能夠創下那神話般的戰績,便是因為他對同階的靈力攻擊完全免疫。

靈師在軍隊裏是特殊的存在,能夠展開大規模的術法攻擊。當年的花五,正是憑借其逆天的體質,一把射月弓,射殺敵軍天靈師猶如囊中取物。

自花五之後,他們這一脈已經再沒有出現過這樣神奇體質的繼承人,直到花朵兒的出生。

花無痕繼承了祖宗花五上品金靈根的天賦,花朵兒則繼承了祖宗同階靈法免疫的體質。

“孩子大了,有他們自己的路去闖。”花儒牽過妻子的手,眸色暖了幾分:“等朵兒離開,我就帶你回京城,你已經很久沒有回娘家了。”

若是平時,李蓉錦定是喜不自勝,可今天聽了花儒的話,心裏卻有種隐隐的不安。

猛地拽進花儒的手,李蓉錦的眼裏閃過一抹怒色,“花儒,你休想抛下我。”

噎住,花儒輕嘆一聲。

亂世将起,他們對射月箭譜更是勢在必得。

花儒心裏苦笑一聲,他一生颠沛流離,遭罪至此,全都是因為他自己都未曾擁有過的“射月箭譜”。

若是他有,他也不至于如此被動。身為花五一脈的嫡系,誰相信他沒有繼承家傳絕學。

每次思及此,斯文如花儒,心底亦忍不住爆粗,真他娘的坑孫子。

想着将愛妻帶回京城,有了李家的庇護,他一個人也就無所畏懼無畏生死。可多年結發夫妻,李蓉錦還是一眼看穿了他心裏的打算。

“娘,爹怎麽舍得你?”噗嗤一笑,花朵兒的雙眸猶如繁花層疊綻放,充滿希冀,“我們一家人,誰也不會抛棄誰。哥哥會回來,我會回來。我們一個也不許少,一個也不會少。”

将一把小巧的彎弓背在身上,花朵兒轉身便向門口走去。

“爹,娘,女兒再為你們打次獵。”

目送女兒離開,花儒輕輕摟住了愛妻的肩膀。

“女兒說得對,我們一個也不許少,一個也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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