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課回到寝室,月把連的回答如實跟蛟彙報了。
蛟扶着額頭用力嘆了一口氣:“她果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嘛,也不知道對方在幹嘛……”
月也是一臉懵地望着她。
蛟扶着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忽然問月:“那些找你搭話的男生你都是怎麽處理的?”
“我……我太怕露餡,能不搭理就不搭理了……”月好像寫作業偷懶被抓一般瞬間站得筆直,“但……但是我有保持禮貌的!”
蛟看着月緊張得透紅的臉蛋,忽然理解了餘烨說過的那句“學着做校花校草吧”——雖然他語氣很平淡,合着是那麽狠的奚落!
她跟淩又不能就這樣放着這倆新手不管……
于是,她把電話給淩撥了過去,一邊去了陽臺。
“淩大爺,您最近是不是放風放得太開心了,快忘了自己來幹嘛的?”開場蛟就沒忍住狠狠抱怨了一通,“這倆小寶寶您就都不打算管了嗎?”
“先生說我們可以做想做的事。”淩倒是答得坦然。
“先生不阻止我們用這幅模樣混到人間,總是希望我們能學到一點東西吧?”蛟終于放軟了語氣,免得這大爺又挂電話,“周末我們開個學習小組,分享一下經驗如何?你個大前輩,總不能連這都吝啬吧?”
“周末……”那邊傳來遲疑的語氣。
“你不來我就把你的手機號貼到學校論壇上去!”蛟終于忍不住暴走了。
“……好吧……”已經在盤算着要不要準備兩個手機號碼的淩被結結實實地威脅到了——人類雌性的求偶欲望也不容小觑啊……
月以為自己偷懶不想跟男性人類打交道的念頭要被開□□大會了,戰戰兢兢地熬到了周末。
期間不停試探蛟,她倒是只說算學習經驗交流大會——可是月總還是很不安心。
終于熬到周末,四個人聚在餘烨家裏。
餘烨好像又熬夜了,在裏屋補覺。
淩仿佛逃避似的躲去廚房給他們煮咖啡。
蛟白了廚房的方向一眼,嘟囔着:“這家夥就怕我拿他對他老婆念念不忘的事奚落他……”
“老婆???”月和連驚叫出聲。
“對啊。”蛟點點頭,一點也沒繞彎子,“他現在這幅樣貌是他活過的一個身份,他一直對他這副樣貌的那個人類的媳婦念念不忘。”說着翻了個白眼,“你以為他為什麽中意這個樣貌的。”
月和連完全沒反應過來,互相看了一眼,都張着嘴巴說不出話來。
“哎,影魈雖然沒有人類的感情那麽豐富,但是在人世來來去去久了,總會留點牽挂。”蛟主動給淩圓場道,“雖然我偶爾會開他玩笑,但是你們也不用太大驚小怪啦。我笑他主要是因為,他影魈的身份被那女人察覺了,他失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發現?被發現了會怎麽樣?”連率先反應過來。
“沒怎麽樣吧。他又沒害別人。以丈夫的模樣陪那女人相敬如賓地走完了後半生。她也沒說出去——說出去也沒人信吧。”蛟雖然在嘲笑淩,眼角卻露出一絲感慨,“人類的感情有時候真的是一件神奇的事啊!淩這種等級的老手竟然瞬間就被識破了。”
“被發現了他不是她的丈夫嗎?”月剛想繼續追問,看到淩端着托盤從廚房出來,連忙閉嘴了。
淩分好咖啡杯,在蛟身邊坐下,白了蛟一眼:“你要是想互爆黑歷史,我可奉陪。人類怎麽同房還是我教的你吧?”
蛟瞬間全身僵直,說話都磕巴了:“我閉嘴我閉嘴我閉嘴!”
“哈哈哈哈哈哈!”蛟的樣子把月逗樂了。
“你倆是不是認識很久很久了?”連半開玩笑的一問,忽然牽扯出一個很大的問題……
“對啊。你倆不是在餘烨身邊的時候才認識的嗎?”月也反應過來了,“那餘烨到底幾歲了?”
“他年紀可能比我都大。”淩也沒有什麽隐瞞。
其實她們倆雖然不了解人類,但隐隐也感覺到一絲別扭。她們跟着餘烨的時間不長,卻也有十幾年了。仔細想想,餘烨的容貌從來也沒有變化過——十幾年,照理說放在人類身上,容貌會發生很大變化吧?
“人類怎麽可能活那麽久?”月見淩沒有下文的樣子,連忙追問。
“不要深究啦!”蛟岔開了話題,“我們今天聚在這裏是有正事的。”
“……”連顯然對這麽重要的問題半途而廢有點不甘心。
“你們還記得先生說讓我們學着當校花校草吧?”蛟在她倆繼續問個沒完之前,率先把話題拉了回來,“這個其實就是,讓你們對人類的感情有更敏銳的感知的意思。”
“我估計先生他自己都沒把自己的話解讀出那麽多意思來。”淩讪笑地搭腔,“單純奚落我們吧?”
蛟眉毛一豎,用力白了他一眼:“那要不你來解釋?”
淩連忙往後縮了縮,乖乖認慫,對着蛟做了個請的手勢。
之後,蛟滔滔不絕地講了一遍人類表達好感的各種做法,以及如何拉近關系、為什麽要談戀愛等等。
月一直在心虛自己會不會被批評,導致她幾乎沒怎麽聽進去。連倒是聽得不停點頭。
“總之,先生的意思,是鼓勵你們按照自己的喜好去體驗這些的。當然,不必強迫自己。”蛟做了一個總結,然後殷切地看着她們倆的反應。
月滿臉迷茫;連在低頭思索着什麽。
“所以你是為了我開的這個講座?”半晌,連終于得出這個結論,“就是想告訴我許超然在追我?”
“是的。”半天沒說話的淩,仿佛是想拆蛟的臺一般地迅速回答了她的話。
蛟剜了他一眼,咳了一聲把氣氛拉回來:“其實我們會操心這件事,也是有原因的。”
淩可能是一直劃水實在過意不去,便接過蛟的話對她們解釋道:“你們應該也意識到了,人類特別脆弱、特別敏感,對孤獨、痛苦的恐懼和逃避,是刻在他們本能裏的。所以他們非常容易被感情打動,對于尋找互相陪伴和扶持的伴侶這件事,十分執着。但是我們影魈對孤獨卻習以為常,并且無所謂痛苦——因為我們是不死不滅的。所以,我們對尋找伴侶這件事,基本不感興趣——這就是人類和影魈最大的區別,也是影魈為什麽對感情的感知比人類淡漠那麽多。”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演好人類,甚至成為人類,把這些需求和感情都表現出來,才算成功?”這下就算是月也明白了。
“是的。所以這次出來,對我們倆來說,經不經歷感情的橋段,可以看心情。而你們倆,就一定要多嘗試,多了解。”淩說完,嘆氣看看旁邊的蛟,“本來我還想和蛟幹脆演情侶算了,我們倆都省事。結果先生直接一個胞兄妹的人設丢了過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月和連一起爆發出大笑——先生料事如神!
“但是,想想我何必拘泥于蛟呢?”淩忽然冷笑,報複一般地把目光投給連。
“別別別別找我!我要學習的!”連拼命擺手——她好不容易沒走上風口浪尖,這要是跟徐淩談戀愛,自己立刻就成為衆矢之的了!
淩哼笑了一聲:“這樣吧。給你們布置一項作業——兩個月內找到男朋友。誰如果沒找到,或者男朋友的質量不過關,我就追她。你們就可以體驗一下校園風雲人物的感受了!”淩惡狠狠地盯着她們倆獰笑着。
淩平時對她們倆菜鳥都挺冷淡的啊!為什麽忽然這麽特別關照?月和連抱在一起,縮在沙發的角落裏瑟瑟發抖。
“你這樣欺負她們不好吧?”蛟看不過去地想出聲阻止。
“我覺得挺好的。”餘烨剛好起床從裏屋出來,毫不猶豫地添了一把火。
“淩這家夥明明就是禍水東引啊!”月不滿地朝餘烨抱怨——哪怕在他們仨裏面,徐淩的關注度都高得很異常——帥哥比美女少見嘛。他這明明就是想拖她們下水!
餘烨端起茶幾上淩剛泡的咖啡喝了一口,發現還是熱的,直接連壺端走了:“我極少見到淩那麽有興致,我肯定沒有理由阻止他。”
“餘烨你偏心!”月哼哼唧唧地撅起嘴。
餘烨的眼角忽然露出一絲冰冷,拎着咖啡壺轉身去書桌後面,冷冷地丢下一句:“他是影魁,我偏心他很奇怪嗎?”
月意識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立刻閉了嘴。
見餘烨進書房接着忙去了,蛟連忙打圓場:“好了好了,淩也是為了你們好。不然你們難免會躲懶。這要真的進入一個人類的社會身份,處理那些情感羁絆,根本就不依着你自身的意願。”
月和連老實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