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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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股讓人十分不安的沉默彌漫在我們中間,我抿緊嘴唇,指尖掐進手心的肉裏。

米霍克眼睛都沒眨一下,語氣平淡到似乎在說今天天氣真不錯:“天色就快要黑了,先回城堡裏吧,明天再想辦法。”

我擡頭看了看依舊挂在空中的大太陽:“……”雖然地理課沒怎麽學好,但是常識告訴我現在差不多是下午兩、三點鐘。這個男人……果然非同一般,連睜眼睛說瞎話都能如此理直氣壯。

阿銀從後面給了我一下:“還不快點跟上!這麽明顯給你一個臺階你還不順着往下走,難道真的以為能自己劃小船去海軍本部啊!?”

“哦,噢——”我局促不安地支吾着,希望自己語氣中的放松和開心沒有那麽明顯,不過似乎失敗了,在阿銀的強迫下半是小跑着到了他身邊,落了米霍克大概半步的距離,“好的,再次麻煩你了。”

森林中比我想象的還要陰森幽暗,除了樹葉被風吹過的沙沙聲以外,我總是覺得還能聽到點別的,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看不見的地方移動一樣。突然,不遠處的樹叢劇烈地顫動了一下,幾片葉子飄落下來的同時,一道黑影閃過沒入某棵樹幹後面。

連腦子都沒過,我立刻上前一步抓緊了鷹眼的披風,硬生生把他拽的停了一下。

“是狒狒。”他冷靜地瞟了一眼陰影中的某處,“這座島上原本就有的生物,喜歡模仿人類行為,你是新來的,它們似乎對你很有興趣。”

我臉色白了白,這些就是能讓索隆流血受傷、會使用刀劍的狒狒?

注意到我渾身繃緊了,米霍克安慰道:“沒關系,它們不會靠近我,也不會靠近城堡,你跟在我身邊就不會有事。”

太好了,我已經開始思考明天早上我自己單獨穿越這片森林到海邊的路上會發生什麽了。

所謂的‘鷹堡’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輝煌、也更加空曠,大門緩緩在身後閉合之後,再聽不到其他一點聲音。他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在這裏的?不會害怕嗎?我已經開始腦補午夜時分突然開始走路的空盔甲、地下室空牢房門上的鎖鏈叮鈴作響、不知道從哪吹出來的風一下子将蠟燭全部熄滅……

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子,我又往他身邊貼了貼。

晚餐是意大利千層面,我再一次被鷹眼的手藝震驚——雖然這個我也會做,但是調不出味道這麽好的醬汁,要不是明天就要走了,我說什麽也得把這份秘方學會。

至于晚上過夜的地方……因為有億點點害怕,所以就選了米霍克隔壁的那間,雙開門被打開之後,我看着奢華程度直逼凡爾賽宮的房間,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舉着鷹眼塞給我的牙刷牙缸,我被推進盥洗室(我甚至不好意思叫它廁所),他說要給我換一床新的被子。

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整個城堡難以置信的整潔,雖然沒有任何其他人居住,但明面上也看不到什麽浮灰——米霍克八成是有點潔癖。坐在馬桶上思考人生的時候,我聽見外面的門咔噠一聲關上了,過了一會兒等我再走出去,屋子裏已經空無一人。

新的床單被罩和湖水綠田園風格的壁紙甚至是幾乎差不多的花色,好我知道他也有強迫症了,而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雙人床的其中一邊還躺了一只巨大的泰迪熊,畫風意外的正常,就是腿太長了點,顯得頭重腳輕。

我不想再想那麽多,把整個身體摔入床墊時,一種柔和清新的淡淡香味侵入我的每個毛孔,或許這是有助于睡眠的什麽東西,我不知道。眼皮變得越來越沉重,我抱緊了被子,柔軟的表面貼着肌膚——唔,和福利院的一點都不同,那種漿洗到原本顏色都看不出來的被罩總是僵硬的,帶着一股刺鼻的、未散去的消毒水味。

完全失去意識之前,我的手臂搭在泰迪熊的腰上。

*

盡管我不想,睡着的時間總是一眨眼就過去。

早上沒有人來叫我起床,我依舊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米霍克似乎早早就用完了早餐,正坐在單人沙發上喝着咖啡看報紙,黑刀·夜豎着立在門口,也許是早上出去晨練過。

我強迫自己一步步走到男人面前,他沒有擡起頭看我,專注地盯着報紙上的內容,眉頭微蹙。深吸一口氣,我剛要說點什麽,米霍克開口了:“早餐在餐桌上。”

一下子就把我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戳破了。

餐廳裏桌上淋了楓糖漿的煎餅還冒着熱氣——我很難不去想或許是這些天米霍克已經差不多掌握了我大致自然醒的時間,九點半到十點左右。比起他杯中幹巴巴的黑咖啡,我的馬克杯裏兌了牛奶,呈現出一種讓人愉悅的淺棕色。

咖啡會加速新陳代謝,我喝完之後總是想去衛生間,對一會兒即将出發的我來說不是一個好主意,但出于禮貌我還是喝的一幹二淨。

等我再一次走到他面前的時候,男人将手裏的報紙扔在了茶幾上。

“我不認為現在出發是明智的選擇。”

“诶?”我困惑地歪了歪頭,直到對方用下巴指向報紙,我才想到要去看上面的內容。

頭版,加粗黑體字,‘世界會議’。我緩緩伸出手拿起那份報紙。

哦,對哦。劇情中兩年後差不多路飛他們離開萬國時,四年一次的世界會議就召開了,現在正好是劇情開始的兩年前,也就是說下一次,王下七武海這個職位将被取締。

“這個時候從馬林梵多到瑪麗喬亞都會進入戒嚴時期,你現在就算成功抵達海軍本部也未必能進得去,更不用說路上會發生什麽。”

我十分緩慢地點頭,雖然記不太清,但是似乎很多海軍都會出去護衛王族,連卡普中将都去龍宮了:“那大概什麽時候結束呢,世界會議?”

米霍克喝了一口咖啡:“每次視情況而定,大約一個月左右。”

于是我的出發日期理所當然的順延到了世界會議結束之後——如果今年那些王公貴族們沒折騰出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的話。

非常可恥的,我一直緊繃的精神居然放松了下來。

為了表示自己不是只會吃飯的米蟲,我提出中午飯由我來做,怕關鍵時候掉鏈子,我早早就進入廚房開始準備。廚房倒是沒有特別豪華,但也比我見過的任何普通家裏的還要大了,材料調料一應俱全,多的有點像美食節目中的儲藏室,所有東西都十分有條理地被放置在不同地方,讓我有點頭暈目眩。

最後我決定做蘋果派再煎兩份牛排,太複雜的東西我也不會。福利院一直在吃統一的飯菜,睡覺之前能偷藏一塊奶酪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之後去了洛杉矶,擁擠的小公寓也不允許我大施拳腳——最重要的,多份兼職讓我只能中間抽空啃點面包店的面包。

從櫃子裏往外拖面粉袋子的時候,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竄進整個脊柱,我僵直在原地,開了口的袋子随着重力墜下,一些白色的粉末飄到一塵不染的地面上。

阿銀擔憂地飄過來:“怎麽了,黛拉?”

我猶豫了一下,直起腰:“……就在剛剛,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那個【從地面的矮櫃裏向外拖面粉袋子】的動作,我好像什麽時候做過一樣。”

可實際上我的人生經歷中根本無法提供這樣的機會。

阿銀無機質的拟人類眼部盯了我一會兒,意味不明地說道:“這種情況也時常有發生吧,很多人都曾經有過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出現,不過目前科學還沒辦法解釋。”

嘆了口氣,我當然知道這個,而且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有時候自己的某個動作或者誰說的一句話、什麽場景就像在夢裏夢見過,現實生活中是第二次經歷一樣。可這次的……感覺很不同,比任何一次都更加強烈、清晰,更加真實。

仿佛在某個時空、在同樣的地點,我真的做過這件事似的。

抑制不住地,我回想起第一天見到米霍克時他對我說的那句話。

‘對我有一種奇妙的熟悉感,但确定沒有見過我。’

這兩件事不一定就有聯系,可我總是忍不住往那邊想,越想越真,鑽進牛角尖裏出不來了。

這種不安的情緒一直持續晚上,米霍克很敏銳地察覺到了,但因為我有意回避了他的目光,他看出來我不想談論這個,于是便沒有多問。

晚餐是他做的,雖然沒什麽胃口,我還是基本吃的差不多,多年養成的習慣讓我不喜歡剩下吃的東西。

等我把盤子餐具收回廚房,正要放進水池的時候,一股劇烈的疼痛卷席了全身,我眼前一黑,手裏的東西噼裏啪啦掉下去碎了一地。

好疼,真的太疼了,仿佛鑽入骨頭縫裏的痛,我蜷縮着倒在地上,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只能緊緊抱住自己。

阿銀的聲音顯得那麽模糊,我根本就聽不清了,只能依靠相連接的意識才能知道它說的內容:“黛拉,你的能量值太低了,身體已經自動進入警戒狀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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