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石之國/繁衍計劃】（十一）在老師睡覺的日子
老師比想象中的沉睡得還要久，也許是寶石人的特性，又或者是珀爾交給他的東西工作量極大，周身疲乏。不過正巧是趕上珀爾對他有疑問的時候，陷入睡眠，她不禁懷疑金剛老師是不是故意的，為此她從老師的懷裏爬了起來，順着他堅硬的肩膀，借着力，站在他固定好的手心上。
恰好看到了畫風崩壞的安特庫。
“老師，安特庫在你身後碎了。”
好的，不為所動。
世界上最難叫醒的有兩種人——裝睡的人和睡死的人。
安特庫站了一會兒才看清楚，老師只是突然站着睡着後才垂下頭造成了誤解，珀爾從他的手心裏站了起來，順着他的肩膀，往半空一跳，冬衣袍從下到上灌滿寒風。于是安特庫第一次看到粽子的原貌，粉白色的皮膚——粉鑽？粉色尖晶石？粉色摩根石？粉色歐珀？聽說是從海裏來的，所以是珊瑚？
冬袍落地，安特庫看着嚴嚴實實的珀爾突然覺得對這個人信息完全不明了。而知道熟悉珀爾的人都陷入了睡眠。這種情況很是尴尬。
“下次遇到月人的時候，把他們的箭收集回來。”
安特庫看着珀爾就要從自己身邊走過，馬上攔住她說道：“如果要了解月人武器的類型，我記得圖書館裏有亞歷的記錄和分析。”
“在圖書館第七排第三列左邊以L開頭的左數第十五本。”珀爾扭頭說道，“你說的是那本吧？”
“……額。”誰記得那麽清楚。
“現在老師也睡着了，按照最近的入眠規律，大概還有一個星期才會醒，這段時間遇到月人，只準逃，不準應對，除非你能想到更多的方法收集他們的箭過來。”
安特庫忍不住皺起眉頭：“你到底在說什麽？”
“自身安全的話，請務必穿上新做好的防具。躲藏地的話，直接逃到建築來就好了。”珀爾從抽屜裏取出最新研制的合金防具。因為安特庫本身就很脆，所以防具也不會按照寶石切理的原則進行設計，首先就要全身保護起來。至于躲藏地，這個建築有她在，就不用怕月人來襲不敵。更何況，珀爾覺得月人似乎對老師有着莫名的情結，只要老師在，他們還有忌諱的地方。雖然老師有隐藏，但是還是被珀爾撞見過月人來求老師的場景。
“你以為我會穿這個莫名的東西，還會聽你的話嗎？”安特庫絲毫沒有把那雪白的防具放在心上，更何況聽從她的命令。
珀爾早知道安特庫不會輕易聽話，于是她把圍在臉上的圍巾拉了下來，露出一張柔嫩親和十足的臉蛋，然而這使安特庫仿佛更警備起來。
“我是不會受發情期的粽子引誘的。”
“這只是出于禮貌才露臉說話……”珀爾才沒準備一直塑造神秘人的裝扮，“哦，是嗎？你不要我就自己穿了。”
安特庫沒想到珀爾居然會在自己的面前換防具。
“這可是好東西呢，還是老師親手做的。只是好像尺寸是按你的做的。有點長。”
安特庫聽到“老師”兩個字已經不能冷靜，更何況這可能是老師為他做的。他拉着珀爾的手臂，把防具搶了回來：“我沒說不要。”
“你連老師的話都不聽，還居然想要老師的東西，沒見過你這麽大的臉。”
“是老師的吩咐，我自然會聽。”安特庫只是不想聽珀爾的命令而已。“可是如果月人來到學校，那怎麽辦？”
那他巡邏的意義不就沒有了。
“老師說了，一切有他在。”珀爾現在完全拿老師當指揮令，好讓安特庫聽話。“你不相信老師的判斷嗎？”
“……沒有。”
安特庫的遲疑自然沒有被珀爾錯過，但是天氣太冷了她不可能随時監視。本來今天就是要由老師說這些話的，可是偏偏睡着了，真是禍不單行。
珀爾想了想，又繼續說道：“安特庫，你知道老師今天對我說什麽嗎？”
見安特庫上鈎看過來後，珀爾頓了頓說道：“他說，以前你不在的時候，每個冬天都是那樣漫長而又寒冷。直到你出現後，每個冬日都是有所期待的日子。他終于知道，為什麽冬天會出現，因為它會把你帶到老師的身邊。”
“老師。”安特庫感動地回看着老師偉岸的背影。
珀爾認真地說道：“所以，無論如何，為了老師，你一定要活下去，不能被月人抓了。”
安特庫的眼神終于堅定得凝成耀人的光芒。
珀爾這才安心下來。
安特庫的眼神和其他人的眼神都是一樣的。
這些寶石人沒有完全的求生意志。
因為永生，他們寧願自己碎成碎片也不願意同伴遇害。
這樣是不行的。
自己都不想求生，怎麽能要求其他人按自己的意願那樣活下去。
求死這種淡然的想法，等到一切都解決到不能再解決的程度再想吧。
………………
“……”珀爾在“簌簌”的安特庫換衣身中思緒全無：“……你一定要在我在的時候換是吧？”
安特庫挑了挑眉，完全不懂珀爾到底在避諱什麽，而且他已經走到屏風後面了。
“你是不信我會偷看是吧？我可喜歡你們寶石人那白花花的身體了。”
雖然一舔就知道全是白/粉末，而且還苦苦的。
安特庫瞬間變了臉色，立刻撿起衣服護在胸前，怒氣沖沖地說道：“那你還不出去？”
“這是我睡覺的地方啊哥們！”珀爾還以為他拿了衣服就會出去了，她現在就想要點火了可以嗎？實在太冷了這裏。于是她還是自顧自地去扭開了熱量燈，八爪魚一樣地趴在燈上。
等老師醒來的時候，珀爾一直假借老師的名義跟安特庫下命令。只是冬天陰日也多，倒沒有見到月人，把珀爾閑得寫了兩本火/藥制成指南和槍統的使用說明小冊。珀爾十分理所當然地認為，研制彈藥自然不會忘記槍支的研制。如果真不行了，就只能靠簡單粗暴地扔了。
古籍上曾經描述過第六次流星碰撞前的世界曾經是文明達到高峰的世界，是以大數據為基礎的高端科技世界，但以現在的情況來說，陸上文明只能稱作遠古文明。珀爾以前聽說從前名為太平洋的深海域有幾座海底城的廢墟，只是太遠了，而且也沒有具體的地點，所以從來沒有人去找過，便成了死了也到不了的傳說。
珀爾還在想着，原本照在背上的陽光突然被黑影遮去，一根冷箭“啪”地釘在了桌案上。
安特庫正按例進行破冰的工作。
那身防具極為貼身，也并不會妨礙身體工作，活動自如。再加上是老師做的（實際是珀爾做的），哪怕是一整塊石頭，安特庫也會願意抱着一起睡。
這日正是難得的晴日。
虛之岬素來是月人頻來的高危區，但如果确定那沒有月人，起碼會叫人稍微安心一些。老師還在睡，那珀爾又聽說沒有戰鬥力的，真讓月人趁機進了學校，到時候才是後悔莫及。
只逃不戰，沒有确定地看到保障措施，安特庫還不能完全信任這種對戰方式。
正是在思考的時候，天光最亮的地方出現了熟悉的黑點。
先拿些箭吧。
安特庫朝着視野最好的間之原方向跑去，風急速地從耳邊呼嘯而過，直到數百根燕尾箭從身邊掠過，他才停住腳步。
可以了吧？
安特庫正要回頭迎戰，一個粉白色的身影從天空飛過，數十只觸手從那個身子裏伸展開來。
沒有武器，也沒有防具。
只有一身熟悉的冬衣可以判定那人是珀爾。
“小心！”
安特庫看到一支箭朝着珀爾的眼瞳刺去，忍不住大聲喊道。
然而那支箭卻堪堪停在眼瞳前就被珀爾抓住，擡手一個反擲，箭從正中間最為高大的月人頭顱裏穿過，橫掃其後十幾個月人。這力度簡直不可想象，安特庫登即目瞪口呆，一時間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從半空中落地下來的珀爾表情非常不好，眼神鋒利地幾乎要把安特庫分成兩半。
“……”安特庫就這麽僵持着沉默的時間幾秒後，指着地上的箭說道，“這是你要的吧？”
珀爾才回過神：“哦，是的。抱歉，我剛才失态了。”
失态？
月人幾乎是碰到就碎的石膏，沒幾秒就掃蕩完了。
這叫失态？
反正和珀爾也不熟，對于她的異态，他也不想發表意見。可是珀爾卻從瘋狂的狀态中脫離一般，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捧着臉，喋喋不休地說道：“本來紙張就少，我一個人就用了幾百頁，還被月人撕碎了。要是辰砂知道了，他一定會超生氣的。怎麽辦？我好不容易才讨他高興的。安特庫——”
“……你看着我做什麽？”這個冷面少年依舊堅持着鐵石心腸的準則。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珀爾一拳碎一整片冰塊，離得遠才比較安全。
“你看到一個哭泣着的美麗女孩，難道就沒有想過要伸手幫助呢？你的真善美呢？你要見死不救嗎？”
這句話從珀爾口中說出來，真的是槽點滿滿。
安特庫看着冰塊的水慢慢地浸透珀爾的衣服，嘴角抽了抽，別過頭，繼續低頭撿箭。
“話說你不冷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回去之後，珀爾感冒了。
然後，因為寶石之國沒有感冒藥，她足足感冒了二十多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