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如靈本來帶着一童準備去逛街,師父還給了她一袋靈石,那更要去了,畢竟她從來沒見過這麽熱鬧的地方。
然後碰到了來找她的季容帆,這才想起他之前說過第二天要帶她出去玩。
那自然不要太好,卯如靈欣然同意了去坊市的提議。
項城坊市。
一條長街上店鋪林立,店面前有一片專門擺攤的位置,修士們的攤前擺放着各種各樣法器、符篆、丹藥、靈草靈花等。
季容帆一是想帶小前輩逛逛坊市,二是找一個人。
“要找什麽人?”卯如靈此時靠近了一間專賣石頭的攤位,季容帆也沒必要隐瞞,“一個鑒寶師,我爹最近得了個絕世寶貝,聽說這個鑒寶師在項城附近便讓我來找,上次追到清風客見到你也是真巧。”
在大街上季容帆也沒說太多,怕別人聽去,“你們買不買啊?不買別堵在我攤子前。”
卯如靈和季容帆正站在這個大叔的石頭攤前說話,不怪大叔生氣。
卯如靈立即拉着季容帆往旁邊退了退,然後蹲在了攤子旁開口道:“不好意思啊,前輩,我們不是故意的,你這石頭怎麽賣?”
這位賣石頭的攤主套着玄色長袍,臉隐藏在兜帽裏,只露出了帶着胡渣的下巴。
乍一看,卯如靈還以為藏劍崖的人又來了。
“小姑娘,我的這些可不是普通的石頭,你确定要買?”攤主的胡茬随着說話不停地抖動。
他這一說不就引起卯如靈的好奇心了嗎,“買,這顆,和普通石頭有什麽區別?”
攤主擡起了藏在了兜帽裏的臉,如他露出的胡茬一樣邋遢,但這樣反而有另一種帥氣,堅毅的面部五官很端正。
“這顆?真會挑啊,我一般叫它無影無蹤,一百靈石不講價。”說完攤主眼睛朝她望了過來像是等她付靈石。
卯如靈握着懷裏熱乎的靈石袋,不可置信地問道:“沒了?它有什麽用?”
季容帆拉了拉她的衣袖低頭小聲道:“這人和我爹給我看的鑒寶師畫像一模一樣,會不會…”
胡渣攤主搖了搖頭:“你買了就知道了。”
卯如靈對一個作用不明的石頭的好奇心也因為季容帆的一句話消失了,“不買了,你看看它值多少靈石?”
她抱起身旁的一童朝這個可能是鑒寶師的男人問道,誰知對方見到一童露出了贊嘆的表情,“這個人偶真精巧,不過換成仿真的人皮會更有價值。”
季容帆已經忍不住激動開口了:“你是鑒寶師嗎?是甘岐前輩嗎?”
攤主聽到他的問話,反而驚訝了一下,“我不是,原來你們在找他啊。”
話音未落季容帆就沮喪了起來,“那您認識他?知道他在哪嗎?”
“當然認識,他是我徒弟,不過我可不知道那個小子跑哪去了。”
聽到這話的季容帆一掃沮喪,激動的眼神和她對視了一下。
鑒寶師的師父好不好請得動跟卯如靈已經沒有關系了,“你說你爹的畫像之所以是鑒寶師的師父,是那個鑒寶師經常易容成他師父的模樣!”卯如靈被送回清風客的時候聽季容帆說了一嘴後續。
“小前輩,今天也多虧你才能發現鑒寶師,說好帶你玩遍項城卻食言了,明日我帶你上築月臺,我爹說想好好感謝你。”
明日,送仙儀式開始的日子。
本來桑尤已經死在了幻境裏,她也不需要再參加送仙儀式了,可她也想送雲赫仙師一程。
玉蒼境五大門派的人基本都到齊了,築月臺是一座立于長風青雲間的仙宮。
雖有半個項城大,也并不是所有的修士都能進入仙宮參加送仙儀式,只有五大門派以及附屬宗門或修真家族才能坐傳送陣前往。
一些有名望的散修也可入仙宮,而其他修士可以仙宮下方的另一個駐地通過通天鏡參加。
五大門派聯合的通天盟制作的通天鏡可以投射影像,讓所有修士同步參加。
這一安排倒不是對五大門派以外的修士有意見,而是築月仙宮就那麽大,五大門派也只有長老和一些等級高的修士在仙宮,剩下的也只能在駐地參加。
卯如靈也是托了季容帆的福才能上仙宮,大魔頭對這個複雜的送仙儀式可不感興趣,寧願去睡覺也不會去。
其實有一點原因是她自己猜的,大魔頭要是被那麽多正派修士包圍,估計就出不來了。
這些仙師為什麽對師父這麽大偏見?師父這麽好,是一個好魔修啊。
以後的卯如靈就後悔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了。
“我帶着帷帽,參加完送仙儀式就走了。”卯如靈怕別人知道她是大魔頭的徒弟,還是安靜看完早點離開仙宮。
季容帆見她這幅模樣也不再說什麽了,等坐在傳送陣時她還驚奇了一下,不過一瞬間就到了。
向來從別人口中聽到的築月臺如今清清楚楚地呈現在她的眼前。
缥缈的雲霧糾纏着大殿瓊頂,白金色的牆體延伸到遠方,屋檐下鑲嵌着鎏金珠子,不知多少幢建築将雲臺鋪滿,威嚴大殿前面是一方能容納十幾萬人的平臺。
修士們一般管它叫築月臺,這也是仙宮的名字由來。
此時築月臺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平臺中央是一個更高一點的小平臺,修士們叫它雕星臺。
築月雕星,一個月亮一個星星,還挺配。
雕星臺上站着一位容貌豔麗,身材極為高挑的女人,總之是卯如靈見過的女修裏最高的,“我爹他們在玄月大殿,這裏是由築月臺大師姐組織的安息陣。”
聽完了季容帆的話她才明白為什麽沒有仙師在這裏,随着女修的指揮,衆人皆陷入一種純粹的狀态。
這種狀态不親身感受是無法體會到的,感覺整個人都通透了。
因為是在為雲赫送行,所有修士都靜默了。
這一場安息陣持續了很長時間,卯如靈回神的時候竟然感覺自己的等級松動了,如果在地面上雷劫都下來了。
築月臺這個吸口氣都是靈氣的地方,對在場的修士們來說可遇不可求,好多人從安息狀态出來後都進入了修煉狀态。
雕星臺上的大師姐李關關看着許多人進入入定狀态感慨仙師們果真仁慈。
這一場送仙儀式既是對已逝的雲赫仙師的悼念也是對玉蒼境未來有天賦的修士們的饋贈。
卯如靈也坐下來感受着上次匆匆看過一眼的識海。
宛如枯木逢春,本來在偌大白茫茫一片的識海中只有一小塊的土地變大了好幾圈。
周圍的白色也淡了一點,土地中心生長着的翠綠嫩芽也變成了矮小的植株,幾片葉子無風搖曳,仿佛在同她打招呼。
她蹲下身,輕輕地撫摸着哪棵矮小得還不像樹的小樹苗,枝葉随着她的動作又輕快地搖擺起來,卯如靈感受到了它愉悅的心情。
星星點點的紅色靈力彙聚在樹苗頂端,盡數被她吸收了。
她的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了這棵小樹是什麽,是她的神識,修為越高吸收的靈氣越多,這棵樹就會長得越快。
待她修為達到極致,識海便會被滋養神識的土壤完全覆蓋,露出識海全貌。
卯如靈從識海中出來後,其他的修士也都站回了原位。
如果早早有人告訴她築月臺會發生這種事,卯如靈是絕對不會來的。
“諸位,感謝大家來到這裏為雲仙師送行,就在剛才,我們發現了有一個魔修混入了人群,仙師們命我排查,請諸位配合一下。”
李關關這句話一出,頓時在人群裏炸開,衆人同仇敵忾,從将近十萬人的人群中走出了一個大胡子修士,“我們這麽多人,那個魔修逃不了的!”
“就是,一個而已,我們叫他有來無回。”
随着衆人附和,李關關才接着道:“他可不是普通的魔修,是召霧城的魔頭謝不息!”
一語激起千層浪,這句話可比剛才更具有爆炸性,肉眼可見衆人開始慌了。
“魔頭怎麽會來這?他瘋了!”“我們這麽多人,還有仙師在,他是有多想不開!”
“說不定是來尋仇的,畢竟當初旬裕仙師将他趕出了築月臺!”
事情的發展總是朝着無法預測的方向,卯如靈聽到這話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大魔頭可沒興趣來這裏。
“大師姐,仙師們從玄月大殿出來了!”幾個築月臺的弟子跑到了李關關的身邊急道。
大魔頭混進了送仙儀式,沒有比這更嚴重的事情了,玄月殿大開,十幾位處于玉蒼境頂端的仙師飛了過來,
雕星臺上,有季容帆指着的他爹,卯如靈見過一面的旬裕仙師,還有十來個她不認識的人。
不過季容帆認識,正中央站着的是一身月白色長袍的旬裕,左邊的女人脖子手腕纏着繃帶,是一位叫洛水的仙師,也是因為她的裝扮最突出,季容帆悄悄地向她介紹。
還沒等他介紹下一個,旬裕仙師冷峻的聲音響起:“謝不息,你自尋死路,既然敢來築月臺,就別躲起來。”
雖然這築月臺上站滿了将近十萬人,但這句話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你在找我嗎?”一個帶着冰冷與譏笑的聲音從卯如靈的後面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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