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婉】 成功伴随着崩塌
徐藝卉放松背部，一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擱在桌角轉筆，她面前放着一頁歌詞。
選手們演唱的歌曲和歌詞都會被打印出來一份兒，方便評委點評。
此時，徐藝卉正在那頁紙上圈圈畫畫。
最後右上角空白處，她潇灑的筆跡留下“5”這個數字。
“姜婉婉是嘛？我短視頻刷到過你。”
姜婉婉點點頭，有些受寵若驚。
徐藝卉笑了笑，話鋒急轉：
“別急着謝，剛剛他們都不舍得說重話，你覺得自已的歌真沒問題？”
姜婉婉緊張地咬唇：“希望可以得到徐老師的指教。”
徐藝卉放下筆，身子坐直，拿起那頁歌詞點評道：
“歌詞辭藻堆砌的地方太多，你寫得很投入，但具體的表達我沒感受到。”
“唱第一句的時候，你緊張了，聲音沒打開。”
“換氣也有毛病，導致有些地方銜接有問題。”
……
幾位評委已經習慣了徐藝卉的不留底線，無奈地互相對視。
既然是選秀，就說明都是些不成熟的歌手，何必太計較呢？
這麽尖銳，懂得人明白你是為了選手好，但網友又不專業，只會覺得咄咄逼人……
所以也只有徐藝卉這樣的實力地位，敢這麽坦率！
姜婉婉心底一涼，拿着吉它的手，指尖泛白。
随後她細細體會徐老師的話後，忽然醍醐灌頂，長久以來困擾她的問題得到了解答。
“謝謝徐老師，您的見解讓我受益匪淺！”
她又有些遺憾的真誠道：
“即便以後無法在《明日歌星》繼續演唱，我也會永遠記得您的建議。”
主持人适時詢問：“所以徐老師最後的決定是？”
觀衆席紛紛推測：
“這下姜婉婉肯定會被淘汰，徐老師可是要求最高的評委。”
“那可不一定，別忘了她是走後臺的，說不定徐老師已經被收買了！”
“別聽風就是雨了，這時候傳出黑料也太巧了！”
……
徐藝卉在所有人的注視中起身，她直接上臺走到姜婉婉身邊。
“相信大家剛剛都聽說了，有人說姜婉婉走後臺擠走了原本定下的踢館選手，但這件事我最清楚。”
徐藝卉再次把自已的坦率發揮到了極致。
“《明日歌星》的踢館選手是一個很有風險的位置，老歌手不敢來怕晚節不保，新人沒信心也沒實力，于是這個人選一直沒定下來。”
徐藝卉拍了拍姜婉婉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所以她沒有頂替任何人的位置，姜婉婉今天可以站在這裏，完全是因為她有這個能力！”
她面向婉婉，眼裏有對後起之秀的期盼和欣賞。
“雖然我提出了你很多問題，但你的優點更明顯直接，那就是聽衆們喜歡！”
“所以這一票，我投給你！”
她們身後的大屏幕發生變化。
姜婉婉的票數剛好超過唐雲裳，被放大的名字排在第一位，而票數最低的歌手被淘汰。
“讓我們恭喜姜婉婉，踢館成功！”
姜婉婉眼眶微紅，耳邊像是炸起了煙花，不可置信地凝視自已的名字。
導播廳內，戴忠淡笑着呼出一口氣，目光追随臺上熠熠生輝的人與她同喜同悲。
範聶羽把手機裏那張照片發送朋友圈，配文：“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恭喜！”
而後臺的唐雲裳氣得直接摔了手機，一衆選手看她發瘋生氣的癫狂，還以為是因為第一名被人奪走。
幾個和她有過交情的選手，紛紛去寬慰她。
“雲裳，一時的失利不算什麽，以你的能力還有機會。”
“對啊，你們家是節目最大的投資商，最後的總冠軍才是你應該關注的。”
“啊？這節目有內幕？”
……
“滾！都給我滾開！不然我讓我爸爸把你們都淘汰了！這樣說你們滿意了吧！”
唐雲裳踩着細高跟，氣勢洶洶地離開。
“哼，她才是最大的後臺，牛什麽呢！”
“就是就是，我也覺得姜婉婉比她唱的好聽，人家第一名應該的！”
“行了行了，下一組到我們了。”
下臺後，姜婉婉第一時間找到了戴忠的身影。
她掠過範聶羽期待的眼神，一陣風似地小跑過去。
“戴忠，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戴忠雙手接住她的手臂，感受着她的歡喜。
“對，你成功了。我早就知道你一定可以。”
……
節目結束後，戴忠帶着姜婉婉去參加飯局。
車上，姜婉婉再次确認：“真的是徐老師點名讓我去的？”
戴忠等紅綠燈的間隙，摸了摸她毛絨絨的腦袋。
“是譚老師和徐老師讓你去的，這次還會有幾個投資商的代表，去參加一下對你沒壞處。”
姜婉婉微笑着點頭，可嘴角很快又耷拉下來。
從前拒絕過她的那些音樂制作人，紛紛打來電話搶着合作。
她的各個平臺賬號，粉絲漲了十幾萬，而且還在不斷增加。
熱搜上有好幾條關于【姜婉婉】、【姜錦嬛妹妹】、【《盛寒》】的詞條。
她火了。
她收獲了粉絲，有了名氣，選擇權也終于從被動變得主動。
但……更多人關注她和某位投資商的“桃色新聞。”
剛剛她看到一篇文章，寫得毫無邏輯地過分。
什麽她好幾年前就被人包養過。
什麽她和姐姐都是資本的布娃娃。
還有的說她是小三上位，為自已謀利。
可偏偏底下有無數人相信，并提出所謂的“佐證。”
姜婉婉并不懼怕這些，她選擇的是一條荊棘之路，不受傷怎麽到達山頂？
她堅信，最終到達衆人仰望的高處後，這些曾被人視作聲名狼藉的斑斑劣跡，将化作璀璨星辰，成為她輝煌的注腳。
她擔心的是姜家，是母親林雙華的爆發。
巨大的喜悅和榮譽伴随着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崩塌。
果然，飯局剛剛進行到一半兒。
姜婉婉收到了林雙華的電話。
“婉婉今天真是出盡風頭啊，五分鐘之內下來，我和爸爸在樓下。”
林雙華的語氣越平淡，姜婉婉的心越慌。
就像暴風雨前的平靜。
姜婉婉臉上笑容僵硬，舉起酒杯跟着戴忠敬酒總導演。
“我有點不舒服，先出去緩緩。”
她拉着戴忠說完，便往外走。
戴忠察覺到她的情緒有些不對，跟了上去。
姜婉婉腳步緩慢。
路過的服務員看了她一眼。
某個包間的客人興高采烈地掏出手機對着她拍照。
兩個年輕女孩對視大笑。
姜婉婉好像聽到他們在議論自已，議論自已的不擇手段和卑賤。
可失敗才是真正的卑賤不是嗎？
她只是為了自已的前途。
手機嗡嗡地響，林雙華催促的信息一個接一個。
“你怎麽了？”
戴忠看她的狀态不對，拉着她的手腕擔心道。
“讓我走。”
她面無表情。
“有什麽事跟我說，我會幫你的。”
“謝謝，你幫我的已經夠多了。”
戴忠帶她進了一個無人的包房，将人按在牆壁上。
“婉婉！”
姜婉婉靜靜地望向他的眼眸，重複道：“放我走。”
電話鈴聲響起，她繃緊的弦徹底斷裂。
“我說了不用！”
姜婉婉推開他，一路跑到樓下上了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