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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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君淮眉心蹙蹙但沒醒,呼吸微滞了那麽一瞬,就又如舊平穩了。

玉引啧了啧嘴,心裏禁不住地有點小不痛快。

這種不痛快,在最初的時候是沒有的,她自己很清楚。而且她還很清楚,現在她越來越容易被他牽動喜怒哀樂。

這樣好不好呢?玉引自己也說不準,就索性潇潇灑灑地想,随緣吧。她并沒有刻意地想在意他,眼下不知不覺地愈發在意了,難道要刻意地逼自己不在意嗎?

犯不着。

二人定下來十天後啓程離京,從王府到清苑都好一陣忙碌。

他們近幾個月一直在清苑,但眼下要出遠門,不少東西還得從府裏備。于是楊恩祿和趙成瑞每日帶着人往返于王府和清苑之間,也有不少事情要讓玉引拿主意,人人都忙得底兒掉。

和婧為此有點不高興,歪在榻上撅着嘴看玉引:「母妃您真的不帶我們去嗎!」

孟君淮一捏她的嘴:「對,不帶,你們要在府裏好好讀書。學得和你們母妃一樣好了,長大才能四處去玩,懂不懂?」

「我不信是因為這個!」和婧立刻體現了她人精的一面,反駁說,「阿祚和阿佑都還不用讀書,為什麽也不帶他們去!」

「哎,和婧聽話。」孟君淮把她抱起來,「你看,你母妃天天要照顧你和弟弟妹妹們,都沒空好好出去玩,所以父王想帶她單獨出去走走,這是夫妻之間的照顧。以後你嫁了人,你夫君也要這樣照顧你,懂嗎?」

「那我就不嫁人……」和婧說着抹了眼淚,她想,她才不在乎什麽嫁不嫁人的事呢,她就想現在跟父王母妃出去玩!

南邊啊,她從來都沒有去過。夕瑤跟她說舅舅去過南邊很多次,每次都給她帶各種京裏見不到的東西回來,說得她也想去看看。

「母妃!」和婧特別委屈地喊了玉引一聲,而坐在書案邊抄經的玉引向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和婧立刻閉了嘴,卻不知道母妃什麽意思。

玉引在目不轉睛地看着蘭婧,已經看了好一會兒了。

蘭婧正坐在膳桌邊吃點心,一聲都沒吭,但玉引幾度看見她轉向孟君淮,幾度欲言又止,到現在都一個字也沒說。

她覺得這孩子肯定有心事,甚至她這些天的開開心心底下,都藏着心事。

但她又不确定要不要問。蘭婧跟和婧現下确是不一樣的,和婧一直被她帶在身邊,跟她親;又因為孟君淮常來她這兒,跟孟君淮也親。

而蘭婧跟孟君淮間都好像隔了一層,跟她這個當嫡母的……更難說。

于是玉引又觀察了片刻,蘭婧的目光又轉了兩個來回後,她向孟君淮遞了個眼色:看,有事!

孟君淮點頭:看出來了。

玉引動口型:你問我問?

孟君淮再點頭:我問吧。

于是孟君淮清清嗓子,走向蘭婧:「蘭婧?」

「父王。」蘭婧立刻從椅子上蹭了下來,孟君淮把她一抱,放回椅子上:「你吃你的。」

蘭婧怯怯地望着他。

他在她跟前蹲下:「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跟父王說?有就直說,若是要求,父王盡量答應;若是你不小心做錯了什麽,看事情大小,再說怎麽辦。」

結果蘭婧鼻子一抽,眼眶紅了:「嗚……」

「哎?別哭!」孟君淮一笑,「做錯事也不能随便哭,不然萬一我們不怪你呢?不是白哭了?」

「父王,我不是故意的……」蘭婧的眼淚掉得噼裏啪啦的,伸出手來給他看,「我不小心把父王過年給我的镯子摔了,但我不是故意的!」

蘭婧說着「哇」地一聲哭厲害了,小手攥着孟君淮喊:「父王別告訴奶娘好不好!我不會再摔壞東西了!」

「蘭婧!」孟君淮吸了口涼氣掰過她的手一看,「你這什麽時候磕破的?」

「就是……就是摔镯子的時候。」蘭婧無助地望着他。

玉引聽到這對話上前一看,這才看見蘭婧手腕上蹭破了一大塊,紅紫的印痕看上去瘆人得很。

「快叫大夫來!」她厲聲道,「叫喬氏過來問話!」

蘭婧摔成這樣,待得喬氏進屋時,玉引自然沒個好臉。喬氏一見她板臉就跪下了,然則玉引問了幾句,喬氏一臉迷茫:「不可能……」

喬氏指天發誓:「每天早上給蘭婧穿衣梳頭洗臉洗手都是妾身親自照顧!沒見身上有傷!」

玉引就又只好細問蘭婧,蘭婧這才磕磕巴巴地把實情說了。

原來就是今天中午摔的。幾個孩子一起用完膳後一起在院子裏捉迷藏,她摔了個跟頭,把镯子摔碎了,怕挨說,就一直沒敢提這事。

「你這孩子,怎麽為個镯子就瞞着傷呢?這叫輕重颠倒!」孟君淮不快地說她,蘭婧擦着眼淚,還是說:「父王不要告訴奶娘……」

玉引聞聲一瞟喬氏,剛站起來的喬氏撲通就又跪回去了:「妾身回去立刻問奶娘的話!」

「……起來吧。」玉引一喟,擺擺手讓喬氏退下,又看向孟君淮:「我看咱還是先別出門了。」

「不行,出門還是照出。」孟君淮睃了眼喬氏的背影,聽到蘭婧輕聲問說:「父王和母妃出門,我能回母妃那裏嗎?」

「不能。」他把目光抽回來,看看蘭婧,又看向玉引,「回頭我讓尤氏帶着阿禮阿祺也回府,讓喬氏帶着蘭婧留在清苑。咱們的孩子也都在清苑擱着,一方面讓蘇氏照應,另一方面……也練練和婧和夕珍。」

「和婧和夕珍?!」玉引一臉訝異,「你要她們兩個小姑娘打理後宅的事啊?」

「沒那麽大,正院的事罷了。」孟君淮氣定神閑地一哂。

玉引怎麽想怎麽覺得這些安排從「要出遠門」這個起頭上就很奇怪,她皺皺眉,再一次問他:「你到底怎麽想的?真的半點都不能同我說嗎?」

「嗯……能。」孟君淮道,臉不自在地紅了一點。

而後他輕輕一咳:「出去之後尋個機會告訴你,現在我……」他啧啧嘴,「我不知該怎麽說。」

「奇怪!」玉引薄怒着一掃他,心裏生氣,氣了一會兒又不氣了。

算了,他至少還是打算告訴她的。

孟君淮和謝玉引在八天之後動身離京,其間沒回王府,尤氏和兩個孩子也是在他們離開的同日回王府的。

清苑便好似一下子清淨下來不少。

和婧早先被玉引交代過,要她在父母不在的期間「掌家」。于是衆人一走,她就拉着喬氏一起,将前前後後都查看了一便。之前自己沒去過的地方現下也去過了,還跟留下來掌管下人的王東旭說:「你要跟每個地方的掌事的都說,有什麽事情及時回給你。不然,如果出了大的疏漏,我拿你問罪!」

王東旭愣是被這麽個小姑娘吓得一哆嗦,領了命退出去之後他就想,這大小姐真是被王妃帶久了,跟王妃一個脾氣。之前王妃也是這樣,自己根本懶得跟底下人多廢話,直接把事情甩給他,告訴他出了事拿他問罪。

王東旭便也趕緊把前前後後都查看了一遍,尤其是膳房這種日日都要用到、做的不好立刻就能瞧出來的地方,他沒少費口舌威逼利誘,囑咐幾個廚子不能因為王爺和王妃不在就不好好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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