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餘烨拿微波爐熱了淩剛剛打來的飯，一邊拿平板看論文，一邊吃飯。
“先生。”空氣中飄過一縷黑灰色的風，凝結成淩，他在寝室演完乖寶寶回來了，“身體沒事了？”
“我怎麽可能會有事。”餘烨的眼睛依然盯着屏幕，毫不在意地答道。
“那個舊校舍，還有追查下去的思路嗎？”淩在餘烨對面坐下，開始讨論正事。
“追查倒是可以追查。只是我現在手裏能追的線索很多，我不确定校舍那邊的線索有足夠的價值。總之今天先繼續追查看看。”餘烨依然很不過腦的語氣回答道。
“您讓我們四個傾巢出動，該不會就是為了這件事？”
“當然不是。這種事你或蛟，一個人就可以搞定。”
“我們來了！”忽然出現的蛟、月和連打斷了他們倆的談話。
“你們來做什麽？”餘烨從屏幕裏擡起頭，瞥了她們一眼，又接着盯屏幕。
“來幫你們啊。你身體剛好，我們不放心嘛。”月大喇喇地往餘烨邊上一坐。
“她們非要來幫忙。”蛟解釋道，“吃宵夜的時候求了我半天。”
月用力點點頭——她們只是覺得自己被任務甩下太多了。何況，她們的能力明明都有用武之地，那跟過來，搞不好能幫上忙。
餘烨不鹹不淡地嗯了一句：“也行。”
淩倒是一臉多了累贅的頭疼表情——明知道餘烨就是帶她們學習長見識，幫忙什麽的真指望不上她們。到頭來，照顧孩子的，還不是自己！
吃完飯趕去舊校舍的路上，餘烨開始跟她們解釋白天調查到的事。
“舊校舍裏有三只影魈，比荒地那兩只強一些。也沒有心智，所以推斷和荒地那兩只相同來源。不過舊校舍沒有血跡，所以他們不是在舊校舍被培養出來的。”
“所以淩第一次去救你的時候，什麽都沒發現，也是因為那把刀？”蛟問道。
“沒錯，淩感知不到我，也是這個原因。和荒地那兩只同理，只不過他們仨比較強，所以刀就丢在舊校舍裏，不用放在遠處。”
“把影魈的生存本能活學活用到這種地步，怎麽感覺有點惡心呢？”月現在是影子的狀态，要是人的狀态，肯定做出嘔吐的表情。
“還有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前面的淩語氣非常凝重地說，“對方準備了這麽精細的防備手段，說明，他知道我們這邊有影魁——這也是先生的結論。”
氣氛瞬間變得壓抑。但是蛟還是意識到不對：“可是他準備是準備了，卻仍然讓你這麽輕而易舉地救走了先生啊。”
“他不讓我救走還能怎樣？沒有手段阻止我們，反而會暴露自己。”
餘烨插話：“他有想掩蓋的其他事。”
在舊校舍落地，餘烨掏出包裏的手電。
“我還是第一次用人形做這種調查的事。”蛟心情頗好地變成她女學生的外貌。
“主要是這邊沒人，人形的視野會好一點。”淩對後邊兩個女孩子解釋着，“你們要是害怕，就不用化形。”
“我也要合群一點！”月馬上變回人形，笑嘻嘻地說。
連剛一變回人，手機就不停地響。
“男朋友找你呢。”蛟打趣道，“我們不該那麽早跑出來的，耽誤別人談戀愛哈哈哈！”
“談戀愛确實好麻煩。”連掏出手機，屏幕上不出意外地亮起許超然的名字，她為難地擡頭看看蛟。
“接吧，這裏反正也沒有別的人類。”蛟不懷好意地撺掇道。
“喂，超然，我已經躺下了。”
“我給你帶了宵夜，在你寝室樓下了。”因為四周很安靜，所以連手機裏許超然的聲音都很清晰。
連頓時慌了神：“我……我已經睡下了。”
“那你披個睡衣下來拿一下呗。”許超然語氣很理所當然——也是，你既然沒睡着，那披件睡衣下樓拿，也是小事。
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的連，把求助的目光丢給蛟。
蛟扶着額頭搖搖頭，誰讓自己習慣了又當爹又當媽呢。“我去拿吧。”她小聲對連說。
連得救地拼命點頭，一邊對電話裏的許超然說：“那你稍微等一下哦！”
說着，蛟消失了。
這邊離學校還有一定的距離，連跑得不夠快；而且還要挑隐蔽的地方化形，避免被室友和路人發現破綻；連的影子姿态出現在人類的視野裏，也不夠隐蔽。所以蛟覺得還是自己去比較保險。
放下電話，連松了一口氣。
餘烨像看到孩子長大了一樣露出老父親欣慰的笑容。
月在旁邊給他一個嫌棄的表情。
淩輕咳一聲，示意他們回到正事上來。“月，你确定沒有血的味道吧？”
月皺皺鼻子，回答：“只有之前留下的餘烨血的味道。”
餘烨點點頭，打開手電：“好，那我們去找那幾只影魈。淩，定位。”
“一只在天臺，一只在之前那個地庫，還有一只就在樓下。”淩迅速回答。
“那就從樓下那只開始。”
但是當他們轉過樓梯的拐角，從旁邊樓梯間的陰影裏忽然沖出來三個人，行動極其敏捷地将他們來去的路都擋住了。
“竟然真的會有人來？”
“守了那麽多天，不幹活我都快不好意思了。”
見眼前是三個學生模樣和文質彬彬的書生，那三個人都很輕松地調笑起來：“大半夜在這裏玩捉迷藏嗎？”
淩只能感知到影魈的靠近，對人類的存在，感知能力和人類本身沒有區別。所以這幾個人入夜就不動聲色地守在這兒，他們也沒預料到。
站在他們來的方向樓道口的人忽然指着餘烨：“這家夥不就是上次咱抓的那個……”
“閉嘴！”旁邊的大個子迅速制止他的話。
看樣子不是路邊随便雇來的普通小混混。
不過雖說讓那人閉嘴，他們的行動也很快證明了目标就是餘烨——直接就朝他撲過去了。
淩飛起一腳踢開領頭的那個大個子。
連在心裏偷偷盤算，按照淩的體格，不可能踢得出這個力道吧？怎麽說她也是一個能熟練化形的影魈，所以對于什麽體格能做到多少事，她了如指掌。
連的疑惑很快就得到驗證——淩只是一個普通學生，纖瘦颀長的體型，但是可以輕易一拳掀翻一個還算健壯的成年男人。
餘烨倒是樂得輕松地退到她們倆邊上，滿意地說：“還好我有先見之明。”
“先生，給淩的耳環，有特殊的加持對嘛？”連把自己猜到的答案說出來，“按照淩目前的體格，不可能一個人對抗這麽健壯的三個人。”
“是啊。”餘烨回過頭，贊許地對連說，“你猜到了啊。那是體術強化的加持，我做的——本來是我的東西。”他仿佛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說多了，立刻停止解釋，意味深長地看着她們倆。
她們倆識趣地沒有接着問。
黑暗中能看到淩的耳環閃着微微的藍光。随着他的動線，劃出一條幽藍色的弧線，又迅速消散在灰蒙蒙的空氣中。
“別下死手，打暈就算了。”餘烨對淩說。
“知道。”淩簡短地回道。
處理完了，餘烨看看地上三個人鼻青臉腫的慘樣，忍不住咋舌：“你戴着耳環可別跟學校同學打架，要出人命的。”
淩喘了一口氣，沒理會他的冷嘲熱諷：“這仨确定不留着問問話嗎？”
“他們不會說的。我們又不能用刑。”餘烨重新拿出手電，不以為然地揮揮手，“丢出去，遠一點，以免他們醒了。”
說着，淩化了黑影，吞掉地上三個人，消失了。
“我們接着找。”餘烨回身對身後兩個女孩說，“還好今天你們在，不然就剩我一個了。”
“可是先生，”連遲疑地問，“我們沒有戰鬥能力，不等淩回來，萬一又遇到什麽情況，沒辦法保護你啊。”
餘烨對她安撫地笑：“別擔心。”
月倒是很有氣勢地一副護衛的模樣，走到餘烨左前方，還拍拍自己胸脯。
餘烨忍俊不禁：“要是又出現人類，你可不能當着別人的面化形成拳王哦！”
一想好像是那麽回事，月頓時就蔫了，乖乖縮回到餘烨身後半步。
被她逗樂的餘烨笑了半天，然後拿着手電一邊接着往前走，一邊對她倆說：“我保護你們。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那三只影魈，還不如你們呢。”
想想也是，淩那麽放心地就走了，說明不會有什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