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餘烨馬上打開電腦進入學校的電子檔案庫：“之前那兩個學生的事，我前幾天找同事打聽了，學校的消息都是關于那個女生是因為畢業論文的事自殺。至于男生，發生車禍的這條線索我還沒來得及追查……”
“誰？”淩忽然站起來，像一陣風一樣消失了——這并非誇張的修辭。
餘烨也望向淩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語道：“是剛剛那個家夥？”
蛟一聽是剛剛那個家夥，立刻想追過去幫忙。
餘烨阻止了她：“淩就夠了，你別去添亂。”
果然沒多久淩就回來了，他把一個影子丢在他們跟前，厲聲喝道：“化形！”
那團影子戰戰兢兢地露出一張女生的臉，時不時瞥向淩。
這不是之前在食堂被淩認出來的那個女生嗎？
“你不是說這家夥無害嗎？”蛟立刻認出了她，反問淩，“她怎麽會溜過來。”
“你們……”那個女生顯然沒料到他們有這麽多人，不停地朝周圍的人打量。
“你偷偷躲在我家是想做什麽？”餘烨語氣溫和地問道，“我知道你不是這件事的策劃人或者幫兇，我也知道你已經跟蹤我好幾天了。既然被淩揪到了，老實說吧。說不定我們能幫你。”
“你們能幫我？”那個女生露出懷疑的表情——一點也不相信餘烨的話，“你們連我想做什麽都不知道，就說能幫我？”
餘烨低頭嘆了一口氣：“我容許你跟着我那麽多天，你該解釋了。”
女生一撇嘴：“別詐我了，你一個人類，怎麽可能發現我。我還不知道你的目的，怎麽可能……”
餘烨忽然對女生伸出手，在空中一抓，語氣瞬間轉至冰點：“誰告訴你我是人類了？別考驗我的耐心。”
那個女生好像被扼住喉嚨一樣，露出極度驚恐的表情，兩腿發軟地跪在地上——她不會被掐死，但是餘烨之前吓到連的那招，可以輕易讓她屈服。
“意識到了吧？你是影魈，我也能殺了你。”餘烨露出狠厲的笑，喉嚨裏發出接近嘶吼的聲音，“識相一些！”
連往後退了退，躲到蛟的身後——餘烨平時一直都是溫文爾雅的樣子，從來也不會生氣，現在這幅表情，确實怪吓人的。
那個女生捂着喉嚨跌坐在地上，臉色白如紙，聲音也變啞了：“你……你到底是誰？”
“你告訴我實話的話，我就告訴你我是誰。”餘烨收回手，往自己的椅子裏一靠，恢複了他溫文的模樣，“反正這兩個孩子也想問。”
“好，我告訴你，我叫流。你前段時間是不是在調查一個叫林曦南的女生？幾年前自殺的那個女生。我也在調查她自殺的真相。”說着，她變成一團黑霧，重新化形的時候，蛻出一張男生的臉，“我是她男朋友。我覺得她的死有蹊跷，但是學校覺得是醜聞，不想深查。我這個身份又已經畢業了。所以我想辦法重新進入這所學校，我要搞清楚她為什麽會忽然自殺。”
“就這樣？”餘烨還以為至少會有一些關于幕後策劃人的線索。如果那個男生是流的話，那說明這對情侶不是死在荒地那對，難怪時間上有一些出入。雖說影魈想僞造一個死亡時間很容易，但是不直接的線索，對眼下千頭萬緒的餘烨來說，并沒有多少價值。
“對。既然你們答應了要幫我……”
“我們沒有答應要幫你。”餘烨冷聲打斷了他的話。
“什麽？你剛剛明明答應的！而且你不也在查看林曦南的檔案嗎？你也是想知道真相吧？”流站起來，走到餘烨的辦公桌前努力争辯着。
“我确實有想查的事。但是我們有比林曦南的死因更重要的事要查。”餘烨擺擺手，打發道，“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給你看看學校裏有關林曦南的資料。其他的，我們目前沒那個時間。”
“可是！”
“眼下确實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淩打斷那個流的話，“你識趣一點，你接下去想怎麽查，我們不會妨礙你。但是我們對林曦南的興趣，也僅止步于我們的正事，不會追根究底。”
流放棄餘烨那頭，撲到淩身上，扯住他的衣襟：“你是影魁對吧？林曦南的死可能和影魈有關系，你們真的不打算管？”
“和她有關的影魈不就是你這家夥嗎？”淩甩開他的手，拍拍自己被扯皺的衣襟，“說了，我們不妨礙你；你也別來給我們添亂。”
“我是說除我以外的影魈——直接害死她的那個！”流又重新回到餘烨跟前，“餘烨你既然是影師，那應該查到了吧？”
“我沒有去查，你都在我家附近潛伏那麽多天了，什麽時候見到我去林曦南的死地檢查過了嗎？”餘烨不耐煩了，從椅子裏站起來，想躲回自己房間去。
“那你剛剛說你會告訴我你是誰！”流在他身後叫住他，“這總不能抵賴吧？”
餘烨停住腳步，對着天花板嘆了一口氣，側臉瞥向他：
“我的名字，叫業。”
說完，他回自己房間，關了房門。
流看着餘烨的房門，在原地愣了很久，緩過來以後，對旁邊的淩說：“我還會來找你們的。”便快速消失了。
蛟回頭看看餘烨關起來的房門——看樣子這家夥一時半會兒不打算出來了，便對身後兩個女孩說：“反正也快天亮了，我們回寝室吧。”
第二天一早，第一節 早課下課的時候，連剛想站起來去一趟洗手間，一側臉就看到流站在窗外。
忽然，她開始對着教室裏大聲喊：“徐淩我喜歡你！”
連手裏的杯子一晃，差點摔在地上。教室裏也炸了鍋。
“那女生誰啊？”
“太大膽了吧？”
“我看她是瘋魔了吧！”
淩只以為流是來找自己要求幫她查林曦南的事什麽的，結果她這一嗓子，淩也徹底愣住了。
“徐淩，當我男朋友吧！”流還在窗外接着喊。
樓上的窗戶裏伸出一排看熱鬧的腦袋，跟着起哄：“徐淩快出來！”
“回應她啊！”
淩被她弄得措手不及，但是依據他的人設，他選擇了視而不見，低頭給餘烨發信息。
“先生，那家夥跑到我教室跟我表白……”
這會兒餘烨沒課，很快便回了：“？？？表白？”
“在教室窗外大喊大叫。”
“哈哈哈哈哈哈！”
“先生！這要怎麽處理啊？”
“你不是校草嘛？被人表個白不是很常見的事嘛？習慣就好了。”
被餘烨狠狠地奚落了一頓之後，淩氣惱地收起手機。
所幸上課鈴響了，老師把看熱鬧的同學全喊回位置上，并囑咐關掉窗戶。
但是流沒有輕易放棄，跑進他們教室，坐到最後排蹭課。
一整節課淩都感覺如芒在背，終于忍不住掏出手機給蛟發求救信息：“那個流來我教室糾纏我，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趕走呗。”蛟沒有早課，所以也回得很快。
“她在假裝追求我。”
“啥？還有這一手？”
“你不是很擅長處理這類問題嗎？給我想個辦法！那家夥現在就在我教室坐着。”
“你不是正想找個人幫你擋桃花嗎？流反正也知道你是影魈了，那你幹脆就用她呗！”蛟也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語氣。
“那我還不如找連或者月！這家夥明擺着別有居心！”
“可是這家夥也算至情至性吧？前一個身份女友的死因，那麽拼命想查。昨天先生的态度在那擺着，我不好意思說出來——我覺得是個不錯的家夥啊！”
淩扶着額頭直嘆氣：“我們眼下自顧不暇，你先收起你的老好人行嗎？我們眼前還有一個能徹底瞞過我和先生的視線的家夥在。你還給我們找這種多餘的麻煩？”
下了課，淩拎起書包沖在人群前面就想開溜。
流守在後門邊上，早做好準備，緊跟着淩兩步遠追了出去。
“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我們交往試試好不好？”流的音量很大，引得走廊裏下課路過的學生全都駐足圍觀。
“真心個屁！”淩實在沒忍住啐了一口她這幅入戲過深的模樣。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真心的？你試着了解我好不好？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是真心實意的。”她一點也沒有受到打擊地，像個推銷健身卡的業務員似的，追在邊上不停地說說說。
淩加快腳步，只想甩開這個家夥。
流可能是知道他們有辦法殺了自己，所以一直在故意引起注意和輿論話題。這樣他們就沒法無聲無息地處理掉自己，還會因為受到過多的矚目而行動受限。
這招不可謂不狠……
想到這裏，淩忽然收住腳步，轉頭，極其認真地對流說：“告訴你也行。我們現在被人盯上了，敵在暗我們在明——我們處境真的不好。你湊過來，會被牽連，我們是為了你好。”在衆目睽睽下，他只能俯下身湊到流耳邊輕聲地說——在路人看來應該是相當暧昧的畫面。
流也露出一絲狠厲的語氣：“別想支開我。業在你們這邊，我不信有人能拿你們怎樣。”
“你只知道表面，別自作聰明。”淩直起身，俯視着眼前這個乍看還算順眼的普通女學生——跟連是走一個風格的，“哪怕你想用死纏爛打的辦法逼我們幫你，眼下也不是好時機。”說完，他快步離開了。
流沒再追上來，但她的眼神一點都沒有放棄的樣子。
一個學生，想翻查一所大學幾年前自殺的學生，本來就什麽都做不到——當年的相關人員都已經畢業；責任人也被辭退；知道情況的路人則諱莫如深。然而時間越過去，追查的難度只會更高。
所以她會緊抓着餘烨這邊可利用的資源不放，是僅剩的辦法了。
雖說總算是擺脫了流，但是淩也沒能安生。
吃過午飯之後，蛟給他傳了一張截圖，附贈兩行“哈”。圖片上是社交網站的頁面截圖，他中午在教學樓下和流說話的畫面被好事的人傳了上去，由于拍攝角度的問題，說悄悄話的兩個人，有點像在接吻……頓時八卦像廣場上受驚的鴿子一樣，漫天飛舞。
這家夥的目的達到了……
然而，餘烨和蛟都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态度。說到底，真正被流盯上的人應該是餘烨吧？淩怎麽說的算是被牽連的飛來橫禍，這倆家夥卻幸災樂禍！
淩正氣得不想理蛟，蛟又追了一條截圖，是那張照片下面的熱門評論：
“徐淩是不是就喜歡這種其貌不揚風格的女生啊？和陳蓮是一個類型的哎！陳蓮不是有男朋友了嘛？所以徐淩換了個目标？”
“我去！徐淩也會被甩啊？”
附帶蛟的奚落：“哈哈哈哈哈哈！可以出一本小說了！”
淩氣得用力翻了個白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