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番外1:關于淩提過的那次交易3

0 Comments

“淩衛淩衛,皇城是你的職責範圍吧?你真的可以離開?”

早就已經從李德雅的話風裏察覺到她對自己的定位,淩駁道:“我不是竈王爺。”

“那你是山神?還是土地公?或者兔兒爺?”李德雅趴在馬車的窗棂上,百無聊賴地伸出腦袋和旁邊騎着馬的淩搭話。

淩沒理會她的問題,見她再也沒有因為遠嫁而露出傷心的樣子。再想想,兩個月後終于就可以徹底擺脫這個麻煩精了。反正用腳指甲蓋兒想也知道她想幹嘛,于是便決定陪她玩玩,反正也沒有野獸能在自己眼前傷到她,淩便對她說:“你要是想打獵的話,我可以給你當獵犬。別把自己摔了就行。”

李德雅的眼睛嘭地就亮了,雖然她心裏也很清楚,這可能就是淩衛送別自己的方式。但是這未免也太合她心意了!

于是剛紮營,李德雅就迫不及待地要了馬匹,屏退其他侍衛,拉着淩往樹林裏跑。

李德雅是第一次進真正的樹林,所以見了什麽都新鮮。

但是沒等李德雅撒完歡,淩就從她眼前消失了,立刻又從樹梢上傳來淩的聲音:“東南邊,地形比較平,你去吧。”

李德雅擡着頭,一抽缰繩,見淩衛就把他的馬留在原地,自己卻站在樹杈上,還是忍不住擔心了一句:“我騎馬你追的上嗎?別把我跟丢了!”雖然豪言壯語說得歡,但放她一個人進樹林,她還是知道怕的。

“可能嗎?”淩又消失了,頭頂傳來他不屑的聲音。

聽到淩衛的語氣裏竟然有一絲笑意,雖然是戲笑,李德雅驚訝得瞪大了眼睛——這還是第一次聽淩衛說話有語氣!話說回來,這個嗓音竟然還能有語氣?她已經幾乎認定,淩衛這種地仙,就是沒有人類情緒的呢。原來除了不耐煩以外,還是會有情緒變化的!

非常規生物研究可真有意思!

“你還走不走?”淩忽然出現在李德雅眼前,皺着眉頭催道。

李德雅終于還是繃不住,趁着淩衛今天心情好,肯由着自己,把該問的問一問吧:“淩衛,你到底有人的感情嗎?”

“有。”淩挑了一下眉毛,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只奇怪為什麽這丫頭會忽然問這個。

“那為什麽你從來都沒有一點情緒的?”

這該怎麽解釋?淩略想了想,老實回答:“活太久,見多了,不感興趣。”

“你活了很久?多久?”

“可能快兩千歲了。”

雖然李德雅一直覺得他是地仙,但是聽到他親口說出來,震撼力依舊不小:“……那……你說你不是竈王爺,那你到底是什麽?不是地仙一類的嗎?”

反正以後不會再見了,讓她問個明白也行,于是淩認真回答:“如果你非要在你看過的話本裏找我是什麽,最接近的應該是畫皮鬼。”

“畫……”李德雅捂住自己的嘴,吓得往後縮了縮——因為她一直以為淩是正面的守護神形象。結果從他自己嘴裏給出的答案,竟然是吃人的鬼怪?

淩一點也沒把小丫頭恐懼的眼神當回事:“我的食物是人血。只不過我有飼主,所以不必殺人而已。”但是他也不打算讓她知道更多沒用的信息,不耐地催促,“你還打不打獵?太陽快下山了。”

李德雅定神打量着淩衛那副在人類中也算得上俊朗的容貌——這是,畫皮?

見她還是被吓得愣神,淩只好再次解釋:“你根本沒必要計較我是什麽,反正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區別——在你這幾十年的短暫壽命裏,我都會是淩衛。”

李德雅好像已經習慣了淩衛開始跟自己說長句子,心裏偷偷地一嘆氣:“好吧,對你們來說,人的壽命還真短,所以我們身上發生的悲歡離合,在你的眼裏大概也很渺小吧?”

“差不多吧。”實在不想再陪她聊這些有的沒的,淩閃身消失在樹叢裏,留下一句,“去東南邊吧。放心,我就在你邊上。”

李德雅沉了一口氣——哪怕知道了淩衛其實是鬼怪,心裏對他的信賴也毫無動搖。于是她扯過缰繩,往東南邊策馬奔去。

李德雅射下了一只鷹,高興得在樹林裏鬼吼鬼叫。

淩坐在樹杈上扶着額頭直搖頭——就憑她對風勢的把握,怎麽可能射下那麽高的鷹?還不是自己抓着箭幫她紮進去的?這丫頭連箭的軌跡有問題都感覺不到,還在瞎樂呵啥呢……

“行了,我也算是幫你抓過鷹了。”淩拍怕衣服上的土,見太陽差不多快被山峰吞沒,便對李德雅說,“回去吧。”

李德雅卻一點也沒着急,她折下鷹翅上最長的兩支翎毛,一支別在自己的胸針上,一支遞給淩:“作個紀念吧。”

淩沒多說什麽,接過來揣起來——鳥羽易腐壞,作紀念實在不是好的選擇。不過他懶得和李德雅多解釋,默默幫她把鷹的屍體捆起來挂在馬背上。

“我能射得下鷹,”李德雅的語氣忽然脫掉了歡快,變得很鄭重,卻有一絲發抖的哭腔,“那一定也跟那些男孩子一樣能為國盡忠吧?”

淩懶得陪她矯情,還在調整馬背上挂着的鷹,免得跑起來弄痛馬兒。他沒過腦地回答:“你去北疆和親,就是為國盡忠。”

“母親,和你說了一樣的話呢……”李德雅的聲音越來越發抖,但她努力在穩住自己的語氣,“不過你告訴我,我是你的學生,我比那些閨閣小姐更加強大,所以我已經不怕了!”

淩束好了馬缰,擡起頭看李德雅的時候,她迅速別過臉,用手指擦自己的眼淚。

淩沒多說什麽,翻身上馬:“回去吧。”

車隊走到北疆邊境,已經入冬——比預想的多耽擱了半個月。

他們途徑一座小城池,卻正被北疆人洗劫過,滿目瘡痍、哀鴻遍野。

見了這場景,李德雅執意要把自己帶的幹糧,甚至嫁妝裏面的一些細碎財物分給這些百姓。

淩啥也沒說,跟在她邊上默默護衛。這種從沒見過人間疾苦的小姑娘,猛的見了這樣的場景會大發善心,也不奇怪。

收了一路的千恩萬謝,李德雅站在一間破舊的草屋前,對淩意味不明地笑道:“我正要去嫁給這些‘強盜’呢,他們還這樣感謝我……”

“眼下他們能得到這些,就已經很好了,至少能過冬。”淩也不知道自己這話算不算是安慰。

“可我依然覺得,我做的太少了……”李德雅捏緊了指骨,望着山巒上吹下來的寒風,忽然铿锵地回身對淩說,“我們走吧!”

淩一擡眉毛:“哪?”

“當然是把強盜抓住教訓一頓!”李德雅把手捏在自己的箭簍上。

你不怕你出面教訓,會變成兩國外交問題?而且這個地方是別人熟悉的地形和氣候,你一個沒帶過兵的小丫頭,怎麽跟人打?

“你說過,我不是一般的閨閣姑娘!在這裏分錢,不是我的做法!”但是李德雅篤定的眼神,淩終是什麽都沒再說。

“走吧。”

李德雅把大部隊留在城內,帶着一百人的護衛,根據百姓的指示,去追那些強盜。

但是就像淩猜測的一樣,李德雅的護衛沒上過戰場、或排練過陣型,哪怕對方只有三十多人,也完全不是對手。更何況在這種寒冷的環境作戰,李德雅還完全不會指揮,就算對方不是正規軍隊,這個窮兵黩武的民族也勢如破竹。

李德雅眼見着自己的守衛一個個倒下,猩紅的血染得雪地一片刺目,眼睛裏的淚水被寒風吹得不受控制地落下,手裏的弓箭開始發抖。她從沒在這種凜冽的寒風裏射過箭,所以完全射不中她想要的目标,甚至還會誤傷自己人。

這樣下去,他們将會在此覆滅——就因為自己的沖動義氣!

戰場的烈風就像刀片,割在李德雅臉上,也剮在她心上——她沒見過真刀真槍的以命相搏,十五歲的小姑娘在修羅場面前,還能握得住弓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淩原本跟在李德雅身邊護衛,不能走遠。見她一邊哭得雙目通紅,一邊仍然倔強地用凍得發抖的手指努力拉弓想去殺敵,終于嘆了一口氣——算了,自己沒阻止也有責任。

淩一松馬缰,飛身跳到李德雅的馬背後面,足尖點在李德雅的馬鞍後沿,對她說:“你只管射,有我在,每一箭都會中。”

在一片白色的雪地裏,淩一身白衣,衣袂在烈風中高高揚起,倒真像是個幽靈。

李德雅一回頭,眼前只飄過淩白色的衣擺——他已經消失了。她定下神,心底忽然湧起一股力量。雖然手指在寒風中拉弓已經痛得快失去知覺,但是她仍然滿滿地拉開了弓。

每一箭飛出,撕開山岚破風而出,無論怎樣打拐,最後一定會準确紮在一名敵人的心髒上。

李德雅看不到淩在哪裏,但是她清楚這些全都是淩做的,所以毫不猶豫地不停地從箭筒裏抽箭搭弓。

沒一會兒,所有敵人都倒下。只有最後一個頭領,淩閃現至他身後,冰冷的指骨卡在他喉嚨上。

那個頭領已經被李德雅詭異的箭法吓得腿軟,完全忘了逃跑。總覺得自己一回身,就會被那毒蛇一樣的箭路纏上。直到死神冰冷的手指忽然扼住他的喉嚨,終于吓昏了過去。

護衛已經剩下不足二十人,他們隐隐也知道,這一切可能都是眼前這個拖着一個大塊頭好像只是拖着一塊破布一樣的白衣青年做的。

淩拎着那個大塊頭首領,踏着一地的血走回李德雅跟前:“這個人,給你去那個部族裏立威,夠了。到時候,不必太疾言厲色。”

李德雅望着淩身上不染纖塵的白衣站在花海一般的滿地鮮血裏,忽然對着天空嚎啕大哭。

淩只當她是死了那麽多護衛心裏難受,打發那幾個剩下的護衛收拾收拾準備回程。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