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燕群飛過的皇宮。
“小許,你怎麽了?”
姜婉婉摸不着頭腦地看着他,小許盯着自已卻不說話的樣子沒有來地讓她感到一股心慌。
陳雪像是剛發現什麽大新聞般,拿着手機很不忍心地對婉婉道:“婉婉,不要太傷心啊 。”
她在心底裏暗笑,前幾日打聽到姜婉婉背後的靠山居然是戴氏集團的繼承人時,她整整兩天失眠了兩天!
曾經在幾場酒會裏,作為富二代圈子裏最受歡迎的陳雪,本想請那位戴氏集團小公子喝杯酒,卻被忽視得徹徹底底。
過了很久,她回想起那天的窘境都會尴尬地腳趾抓地。
可姜婉婉怎麽會能得到戴忠的青睐?
那金絲雀的地位不光彩,卻有大把的女人争着搶着撲上去!
她,憑什麽?
不屑的同時,陳雪心頭有一抹揮之不去的嫉妒。
姜婉婉心頭那股不好的預兆被證實,手機推送的第一條消息就是關于戴氏和唐氏的聯姻。
屏幕裏戴忠和唐雲裳各自穿着西裝和紅色旗袍,嘴角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好像是在嘲笑此刻才恍然大悟的她。
“哎呀,世事無常啊。”陳雪幽幽道,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表情。
金絲雀最害怕的就是金主有了名正言順的妻子,那一紙結婚證坐實了姜婉婉不堪的地位,也成了她永遠不能渴求的希望。
陳雪像是看到大雪天同路人一腳跳進冰窟窿,狼狽又無措的模樣實在令人發笑。
姜婉婉臉色微沉,裝作無事發生,眼眶發紅。
山頂的微風刮在臉龐有些刺痛,最後一抹夕陽漸漸消失在海平面。
她不知道受了多少憐憫的目光,第幾次聽到陳雪“切”、“啧”的嘲諷,只覺得一個小時的晚餐時間比一天都要漫長。
直到坐在索道上,姜婉婉望向天邊剛剛升起的彎月,臉頰一涼。
“小婉,是不是累了?還有一小段山路就可以坐車了。”
索道車上姜婉婉遲鈍着看向窗外,越老師下了車發現她還在發呆,出聲提醒。
新聞她也看到了,本來作為唐雲裳姑父的朋友應該對兩人的喜訊祝賀的,可不知怎麽回事,看到兩人的照片時,她第一反應看向了姜婉婉。
看到她皺眉失神的樣子,只覺得悲怆。
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圈子裏那些桌面下的事她都看得明白,可真正發生在身邊卻是另一種感受。
這一刻她心裏的天平顯然偏向婉婉。
“嗯,嗯好,我馬上下來。”
姜婉婉面無表情地下來,耳根異常地紅,整個人像是正在被火灼燒,幹什麽都反應不過來。
上山的路并不難走,下山卻陡峭了許多。
姜婉婉看着腳下的階梯,只覺得層層石階在眼前重疊又分開,頭重腳輕的感覺實在難受,她伸手探向自已的額頭。
是發燒了嗎?
忽然腳下一滑,心髒漏了一拍,面前的天與地颠倒。
劇烈的疼痛包圍了她,很快意識模糊,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遠在國內訂婚宴上的戴忠突然捂住耳垂,剛剛耳洞忽然刺痛了一下。
這幾天左耳抹上碘酒後,他還是會把星星耳釘穿過紅腫的耳洞。
他看向一旁和賓客聊得正歡的唐夫人,眼神在她随身的黑色愛馬仕包包上停留了一瞬,煩躁地扯開領結。
戴忠舉起酒杯将香槟一飲而盡後,轉身走向門口卻被兩個一身黑衣的保镖攔下。
“小戴總,夫人吩咐過今天您不能離開宴會半步,否則誰也不知道遠在y國的姜小姐會發生什麽。”
保镖面無表情地說完,雙手交叉在身前。
戴忠眼皮垂下,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去廁所也不行嗎?這場表演已經謝幕了。”
說到後半句,他揚起下巴指向跟在唐夫人身後應酬的唐雲裳,眼底湧上寒冷的氣息。
那一身紅色旗袍出自國內首屈一指的旗袍大師,無論面料還是做工都是上乘。
唐雲裳站在人群中格外美麗顯眼,只是除了姜婉婉,再好看的女人在他眼裏也只是一支沒味道的花。
兩個保镖思忖着對視了一眼,作出“請”的姿勢。
戴忠撣了撣袖口上不存在的灰塵,睫毛低垂着往前走。
若是被擋在門外的劉助理跟着,一定會打起十二分精神,因為這已經是老板心情極其惡劣的表現。
走到廁所門口,保镖們先是謹慎地進去檢查了一遍,這才放戴忠進去守在門口。
戴忠進去後把水龍頭打開,腳步急促地打開幾個隔間的馬桶後蓋。
果然,在第三個隔間找到了被裝進密封袋的手機。
戴忠熟稔地打出那個號碼,在三聲“嘟”後,對面傳來女聲的播報:“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門口傳來保镖不耐的催促聲,沒聽到戴忠的回應,兩人急促地敲門,大有下一刻就要破門而入的氣勢。
“瘋了嗎?”
在保镖瘋狂轉動門把手時,戴忠打開門,低沉的聲音自帶威懾力。
y國某醫院病房中。
某個房間的監控器忽然報警,醫生護土一窩蜂趕去病房。
“嗨嗨嗨,有沒有看到一個很漂亮的中國女孩,她在哪個病房?”
喬伊慌忙攔住一個護土,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護土焦急地大喊道:“別擋路了,那個女孩從山上掉下來的情況很危險!”得徹徹底底。
病房裏傳來儀器的嗡鳴,滋滋的電擊和醫生急迫的喊聲,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像是死神款款而來的前奏。
喬伊耳膜發震,甩了甩腦袋後掏出手機顫抖着發出一條“不完整”短信。
“zhong,se is in a critical condition!!!!”
姜婉婉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她回到了皇宮。
宮廊還是那麽長,成群的燕子從金頂的屋檐上飛起,又落在另一處屋檐上。
她随着那群燕子飛過的軌跡而去,又來到了永壽宮。
灑掃的小宮女擡頭瞪了眼天上飛旋的燕子,狠狠地将粗布帕子按進水盆裏暗罵道:
“小畜生,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宮殿就亂拉,要拉去翊……”小宮女洗帕子的動作頓住,忽然擡頭看看周圍,有些又怕似的閉了嘴。
姜婉婉并不覺這小宮女粗鄙,宮裏的争鬥有時比那些達官貴人們在朝堂上更驚險。
就像這皇宮裏,不知道哪個角落裏就藏着別的宮裏的細作。
一句話、一個眼神錯了,下場就和那被清理掉的燕子糞一樣。
即便知道小宮女看不見自已,姜婉婉還是輕手輕腳繞過她打掃過的地磚,繞進了屋子。
戴忠和那位娘娘的身影再次浮現在眼前。
“皇上兩天沒來看您,生氣了。”
戴忠舉着一碗湯,躬身端到女人面前,每個小心而雀躍的動作都暴露了他暗藏的情意。
可是和上次一樣,姜婉婉還是看不清娘娘的長相,只是能看清楚了些。
她衣裳穿戴都是宮裏頂好的,看上去品階不低也受寵,腹部微微隆起想必是懷了龍子。
和戴忠長得一樣的太監穿着藍色蟒袍,一定是禦前得臉的公公。
只是後妃與太監……
姜婉婉瞳仁震蕩,她極力地想要走向他們,想看清那個女人的長相。
可忽然有什麽一層透明的隔膜将她攔住。
忽然眼前的一切如湖面漣漪暈開,她以為自已又要回去了,可白光一閃她來到一處宮殿後堂。
狹小的堂裏,那位娘娘身着杏黃色華麗富貴的宮服,踩着花盆底走在前面,戴忠躬身在她身後看向她的眼神帶着光亮。
“娘娘真是太厲害了,我跟您說……”
忽然一個小太監從背後勒住了戴忠的脖子!
他掙紮,他伸出手驚詫而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個美麗的背影。
“令主兒……”
“戴忠!”姜婉婉想要救他,可身體如一道虛影穿過他的身體。
忽然那個女人轉過頭來,暖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格照射在她的臉上顯得格外美豔。
她目光如炬,棕褐色的瞳孔被光線染成淺色,濃濃的恨意聚集在她眼眶。
“本宮比任何人,都想讓你死!”
她凝視着被累得滿臉青筋就要死了的戴忠恨恨道。
忽然她餘光一閃,擡頭看向戴忠頭上的虛空之處。
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視線聚焦在對方身上,忽然天旋地轉,兩人痛苦地捂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