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也不會想到, 花家的天子嬌女花珍绮會在此時橫插一腳。
衆人已然完全忘記了方才自己如何掐着大腿根兒的肉,後悔跑來墨寶齋瞎逛。
這一趟逛,高人沒結識到, 反而惹了一身騷,被逼着要在王府和李家選一家來站隊。從來沒領過兩家一兩銀子,今日卻要被逼着賣身, 真他媽踩着狗屎了。
如今可好,花家自個先蹦出來了, 還是花家的花珍绮, 那可是名滿京城, 連皇親國戚的嬌女們也要避其鋒芒, 被聖上譽為“風瀾花珍绮, 明珠世無雙。”的風雲人物。
羅雄欽眼神暗了暗,他有些看不懂。他從不敢小觑花珍绮, 自陛下盛譽她後,他就搜羅了很多關于花珍绮的消息。
可以說此女頗具手腕和心計。
照理說,花有恒已經跳了出來,花家如今的局面,花珍绮應該樂于見到花有恒做個跳梁小醜。花有恒這個腦袋裏缺斤少兩的玩意, 對上李家兩個少爺,那就是被玩死的命。
他也聽說過狄小王爺對花珍绮一往情深,只是照他看來, 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所以花珍绮此舉, 甚是令人費解。
不過借此機會一窺花家繼承人的實力,倒也算是一件妙事。希望那叫花無痕的小子能夠給力點,不要一兩招就讓人給幹趴下。如此, 他們還怎麽窺探花珍绮的深淺。
“大人,那花無痕,是五祖一脈。”旁邊的下屬突然傳音。
羅雄欽一挑眉,原來如此。
花家這輩,花珍绮已經風頭無兩,但五祖這座大山,一直壓在花家人的身上。只要打贏五祖的後人,那花珍绮,就是名正言順花家這一代的第一人。
五祖後人,也要俯首稱臣。
再者,還有一個極少數人才知道的秘聞。
花珍绮的師父,回清宗的宗主青玉仙子,跟花家的魚老太君,積怨多年。
據說當年兩人看上了同一個男人,李老将軍。
李老将軍與魚老太君成為結發夫妻,青玉仙子黯然神傷,也從此懷恨在心。
青玉仙子先行邁入聖階,魚老太君據說因為丈夫離去,感懷心傷,一直未能突破。
明裏暗裏,青玉仙子只要逮着機會,都要跟魚老太君較勁。
花珍绮此舉,倒是一舉兩得,既為自己掙得名聲,又為師父出口怨氣。
可誰知道,花珍绮這麽做,只為了一個人,那就是龍少爺。
她的眼神一直黏在龍少爺的身上。他跟花無痕兩人之間的互動和親昵,讓她打從心裏莫名怨恨。
她私底下調查過,花無痕乃金靈根的天賦,從小便比常人高大威猛。
女人的直覺,她幾乎可以斷定眼前的人,絕對不是花無痕,而是他的妹妹,花朵兒。
這樣的判斷和認知,沒有讓她更加好受,反而更加生氣和不甘。
她思前想後,當日與他相遇,她表現得太過驚惶不安,軟弱無能。反觀花朵兒,從遇見她的幾次看來,都是冷靜沉穩,出手果斷。
如果他是喜歡這種女人,那麽今日,她要讓他看得清清楚楚。
她絕對比花朵兒更有天賦,更加強大,更加值得他傾心愛慕。
從小到大,有她在的地方,沒有任何人,會忽略她,沒有任何人,敢輕視她。
所以此戰,她不為狄晉,不為花家,不為誰,而僅僅是為了她自己!
花有恒看了看花珍绮,嗤笑一聲,給狄晉傳音道:“看到沒,孔鳥開屏。你可知為何?”言罷,還朝狄晉挑釁一笑。
有元獸名曰孔鳥,但凡見到心儀的對象,都會展開它那美麗的尾屏來求偶。
花珍绮的元獸,正是孔鳥中最為珍貴的品種,孔翎雀鳥,百雀之後!
狄晉聽罷,整張臉猶如鍋底一般黑,看向坐在那裏一臉優哉游哉的龍少爺,眼中殺意漸盛。
似乎感受到他滔天的怒火和殺意,龍少爺狹長的眼眸一掃,似笑非笑地看着狄晉,雙唇微動,不出聲地說了兩個字,:“白癡!”
狄晉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正要開口,卻聽到前面的花無痕已經緩緩出聲。
“小姐出生豪門世族,自小天資聰穎,才華橫溢,又得名師指點,乃風瀾年輕一代最為出類拔萃的人物。”花朵兒娓娓道來,猶如她的性子一般沉穩冷靜,“在下雖為五祖後人,但長于窮鄉僻壤,遠不及先祖的天賦絕頂,可在下自幼在山林中以捕獵為生,倒也習得一兩招保命的功夫。”
花朵兒長眉若柳,雙眸猶如上弦月,好像一直都帶着笑意,身如玉樹,一身青衫襯得她越發俊秀多情。
羅雄欽的女兒,雙眼異彩連連。
她侃侃而言,言語中雖有自嘲之意,卻從容自信,無一絲一毫怨怼羨慕之情。
站在那裏,竟然與花珍绮平分秋色。
一個皎潔如月,一個嬌媚如花。
一個青衫俊秀,一個彩衣妖嬈。
一個氣定神閑,一個勢在必得。
龍少爺坐着,整張臉的線條溫柔得不像話,誰說他家朵兒又死心眼又老實,哼,他家朵兒分明蕙心蘭質,伶牙俐齒。
姿态放得越低,一會臉才打得越響。
昨日之前,他或許對她的實力還會有些許擔憂,免不了要使點手段來幫她,可昨日之後,突破地元階的朵兒,絕對會大放異彩。
突破地元,才是靈虛鳳體和玄水靈脈逐漸變态的起點。
就算是極品水靈根的花珍绮,也該哪涼快涼快去。
花朵兒就這樣注視着花珍绮,眼神沒有絲毫的避讓心虛,聲音沉而有力,“小姐不吝賜教,無痕豈能讓小姐掃興而歸。”
“不可!”李有才和李有福同時驚叫出聲。
開什麽玩笑,八姑姑不是說朵兒性子冷靜,行事有度,如今看來,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哪。
花珍绮是誰?李家這一代,除了李有壽那個傻逼玩意勉強能正面與花珍绮叫板,其他人,說實話,略遜個兩三籌。
如果眼前的人是花無痕,以花無痕上品金靈根的天賦,怕還有點希望,但朵兒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們接到的情報中,朵兒僅僅是中下品的水靈根,就算戰鬥技巧上有所成,也絕對彌補不了天賦的天塹鴻溝,簡直可以預見被壓着打的慘狀。
只要不受傷,認輸不要緊,李家人從來不知道面子是什麽玩意。
要是讓老太君知道,他們兩人都在場的情況下,朵兒還被花珍绮揍了,非剝了他們一層皮不可。
有李家男人在的地方,女人就該舒舒服服站在一邊嗑瓜子看戲。當然,八爺除外。
李有才一咬牙,正欲開口接下這一戰,就聽到龍少爺響亮的聲音傳來,“老胡啊,還不趕緊在外頭設案,順便擺上瓜子”。龍少爺笑逐顏開地朝他們二人招招手,撩起袍子就要往外走,“兩位李兄,來來來,這邊請。”
“無痕兄。”龍少爺一臉迷妹的表情,“旗開得勝,兄弟我晚上給您揉肩按腿,以表敬仰之情。”
李有才和李有福就這樣被龍少爺一手一個拉到外頭的空地上。
等到坐下來,看到案前的瓜子,兩人猛地一打哆嗦,女人上場,男人嗑瓜子看戲,這要是傳回李家,他們兩個還怎麽混。
周圍的溫度驟降,一股蕭肅的戰意開始彌漫。
花珍绮長袖翩翩,墨發飛揚,美目流盼,自有一股輕靈之氣。
她的周圍,氤氲的水汽逐漸将她的人籠罩其中。
水波生煙,有女其中,如夢似幻,堪稱絕色。
看着她,狄晉似乎也忘記了方才的不快,眼神盡是癡迷和愛慕。
“無痕兄,一招定勝負,我這番出招,便是我最強的招式,”朦胧中的花珍绮聲音袅袅傳來,“最強的招式,難免難以控制,無痕兄能夠拿下墨寶齋,想必實力驚人,若有誤傷之處,還請無痕兄多多包涵。也請城主大人做個見證。”
“我草!”李有福拍案而起。這歹毒的女人,若是普通的較量,大家互相試探,頻頻出招,如果朵兒力有不逮,也可以及時喊停。如今一出招便是最強的兇招,這女人好深的心機!
“皇帝不急太監急,”龍少爺掃了他一眼,“坐下坐下,打不過這不還有我嘛。”
“你他娘的能做什麽?”李有才急紅了眼,回頭低聲問道。
“你說呢?”龍少爺與他們兩個眼神相交。
原本笑盈盈的眼睛突然暗了下來,雙瞳漆黑如墨。
李有才和李有福頓感壓力大增,整個心瞬間停止了跳動,仿若被一頭極為可怕的兇獸盯着,任人魚肉。
這樣的感受,只有在老太君怒極的時候他們才能深刻感受到。
原本站着的李有福,就這樣生生被壓着坐了下來!
兩人看着龍少爺的眼神,驚恐難辨。
“小姐多慮了。”花朵兒如閑庭信步,緩緩向花珍绮的方向走去,一字一頓,“請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