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南希在床上來回翻騰,她睡的極不安穩。黑暗中,斯內普慢慢的倒下去,眼中是未盡的話。他無力推開帶魔法的籠子,蛇牙已經深深的嵌入他的脖子,他僅有的最後一絲血色也漸漸消失了。
南希睜開眼,發現枕邊已經被眼淚浸濕了。她等不及白天,一邊哭着一邊掙紮着把袍子套在晨衣上就輕手輕腳推開門跑出去。
斯內普沒想到南希會在這個時候跑來找他。淩晨三點。
他皺着眉頭看着她滿臉都是淚。“德拉科又欺負你了嗎?”他甩一下魔杖把房間裏的蠟燭都點亮。
燭光下,南希的臉色慘白又倉惶。她的眼中都是懼色。
“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斯內普覺得是自己理解錯了,德拉科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
“不是他……”南希的淚開始往下掉。“是我又做夢了……”
斯內普松了一口氣,拉着她坐在沙發上。“做了噩夢嗎?不用怕,沒事了。”
南希看着他一如小時候那樣笨拙的安慰自己,感覺心都悲傷的抽緊了。他不會說好聽的華麗的語句,他只會說,不用怕,沒事了。永遠都是這兩句樸素的話。但就是這樣的西弗勒斯一直安穩的守護她長大。
南希的淚簌簌的往下掉,“不是普通的夢……上一次,我做這樣的夢,塞德裏克就死了……然後……然後是西裏斯……”她哽咽的說道。
“再說清楚點,迪戈裏和布萊克是什麽意思?”斯內普皺着眉頭嚴肅的問。
南希從二年級的夢開始講起。斯內普始終皺着眉頭看着她不發一語。南希講完西裏斯又開始抽泣。
“這樣的話你都講給誰聽了?”斯內普問道。
“除了西裏斯就是你。”南希看着他說道。
“所以,你看見了黑魔王的蛇把我咬死了,是嗎?”斯內普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
南希點點頭,“它待在那個魔法籠子裏,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把它關進去了。”
斯內普沉吟一會兒問,“在什麽地方?”
“我看不出來,太黑了……”南希痛苦的回憶道。
斯內普默不作聲的看着她,過了一會兒他才說,“沒關系,人都會死的。”
“那也不能是你!”南希激烈的反駁他。然後央求道,“你不要再替鄧布利多工作了好嗎?”
“不要說傻話……我不是為了他。”斯內普慢慢說道。
“如果我活下去的代價是身邊的人一個一個付出生命,那我活着也沒意思。”南希絕望的說。
斯內普靜靜地看着她,片刻後說道,“我以為你會更珍惜腳下的路,知道每一步有多不容易。”
“可是你會死的!你真的會死的!先是西裏斯,然後是你!你死了,我怎麽辦?你有沒有想過我怎麽辦?”南希激動的渾身顫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住的往下滾。
“那你說怎麽辦?我現在就開始逃亡然後接受兩位頂尖巫師的追殺是嗎?”斯內普諷刺的笑了一下,“從我答應做這件事開始,就沒有反悔的路。更何況……總是要有個結果的,我已經選錯過一次……”
“可是,你會為此送命的……”南希用手背抹着淚哽咽的說。
“我會小心。”斯內普平靜的說。
“不是小心的問題。”南希搖搖頭,她擡起臉問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斯內普擡手摸摸她的頭頂。“但是總得有人去做,我是最合适的。但如果到了那天,真的逃不掉了……你也不要傻乎乎的想什麽報仇或救我的事……遠遠的逃走,逃的越遠越好……不要相信任何人。我會早做打算的。”
南希低着頭又垂了會兒淚。“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你的結局嗎?”
“提前知道死亡的方式,會讓我不那麽害怕。”斯內普淡淡笑了一下。
“你也會害怕死亡嗎?”南希慢慢擡起頭問。
“當然!很少會有人不懼怕。我也不例外。”斯內普說,看着茶幾上放置的蠟燭,緩緩地流下燭淚,像一張擁有悲哀表情的人臉。
“我需要做什麽?”南希擦幹眼淚,平緩了下心情問。
“從現在開始,聽我的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跟平常一樣。但是,我若有什麽話交代給你,不能遲疑,一定要做到。”斯內普認真的囑咐道。
“嗯!我記住了。”南希死勁點點頭,看着他,綠色的眼睛跳動着堅定的光。
“但是,就不能避免嗎?”她想了想又問道,“我夢到這些,難道就是為了告訴我身邊的人都是什麽結局?我不相信!”她難過的又想流淚。
斯內普輕輕嘆口氣,“我曾經讀過一句話,命運是一條無盡的因果鏈條,萬事萬物皆因此而賴以生存。我想,我們沒辦法解決原因,就只能接受它的結果。”
“如果解決了原因呢?”南希充滿希望的問。
“那可能還會有下一個。”斯內普回答道。
“你是說你就非死不可了?”南希覺得又有點絕望。
“那也不一定,你告訴了我結局我就會小心避免,如果我發現他有把他的蛇關進籠子裏的征兆,我一定會逃跑的。”斯內普故作輕松道。
南希勉強笑了一下,“可以逃掉嗎?”
“我覺得幾率還是很大的。”斯內普微笑着說,“你瞧,最起碼我知道了不能跟黑魔王和關進籠子的蛇一起待在一個漆黑的地方。”
“也沒有那麽黑。”南希想了想補充道。
“嗯,我知道了。”斯內普點點頭。
南希低下頭,仔細想還有沒有別的。為什麽她的夢一次比一次短。
“不要貪婪。”像是看出她在想什麽,斯內普說道,“命運給我們的眷顧已經很多了,至少我會有更多的時間去準備面對即将到來的事。我向你保證,只要我發覺有不好的苗頭,我不會在他那裏多待一秒。”
南希點點頭。雖然她還是很擔心,但是比最初好多了。斯內普給了她一些信心。也許沒那麽糟。
斯內普扭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還有點時間,你就在這裏休息一會兒。到點了我叫你。”
南希點點頭,走進休息間,這裏只有一張單人床。“你睡吧,我去沙發上。”斯內普走進來,看着她鑽進被窩,又給她加蓋了一層毯子。然後端着燭臺走了出去。
可能驚懼悲傷太費體力,南希很快就睡着了,她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疲憊,以至于斯內普喊她起床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才剛睡了5分鐘。
由于校袍裏還套着晨衣,她只能回到寝室去換。這個時間大家都在餐廳吃早餐。等她洗漱完,換好衣服趕到餐廳時,最後一塊兒白面包也消失了。就差幾秒。
她嘆口氣,一回頭被站在身後的德拉科吓了一跳。“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德拉科笑笑,打開書包,裏面是一紙袋裝好的蜂蜜核桃面包和一盒南瓜汁,“一直跟着你,你走的太專注了。”
“我還有時間吃嗎?”南希接過來,撕開一塊放進嘴裏。
“恐怕你要邊走邊吃了。”德拉科說。“變形術課,在麥格教授眼皮底下幾乎不會有機會。除非你想給斯萊特林扣幾分。這可是我這個做級長的絕對不允許的。”
南希嗤笑一聲,加快吃面包的速度。
德拉科随着她走了一會兒,終于還是忍不住問,“潘西問我,你昨晚是不是跟我一起過夜了?”
南希正在喝南瓜汁,被他這句話一下子嗆到了。德拉科連忙幫她拍後背。
南希直起身推開他,又咳了幾下才好。
“她說,半夜起來就發現你不在。直到早晨你也沒回來。”德拉科停了停看着她,忍了又忍還是問道,“你去哪兒了?”
南希一臉古怪的看着他。
“你別誤會。我可沒有懷疑你。你要這麽想就太荒謬了。如果…如果那個家夥在我還有理由這麽想一想。但我覺得他不敢——”見南希還是一言不發的看着他,他稍有些慌,“如果不能告訴我就算了。我就想知道你有沒有事。”
“我去西弗勒斯那裏了,我做了噩夢,讓我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所以我就去确認了一下。”南希半真半假的解釋道。
德拉科松了口氣,“這個解釋說給我聽就好了。對外還是我們一起過夜了好嗎?”他笑着說。
南希立刻朝他丢過去一塊面包。他笑着躲開,“布雷斯嘲笑我跟你談戀愛就像小孩子之間玩游戲。”
“他自己有多成熟?”南希反問道。
“至少他已經得手了。”德拉科說。
南希愣了一下,“怪不得他開始跟她鬧別扭了,他不珍惜她了對嗎?”
“呃……”德拉科沒想到她會這麽說。
“你也是這麽想的對嗎?不然你就不會這麽說了。你在羨慕他嗎?布雷斯多潇灑!”南希背好書包不再理他朝教室走去。
“我從來沒這麽想。”德拉科焦急的追上她解釋。但南希一直到下課都沒給過他好臉色。事實上,離開學校前都沒有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