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不然以香克斯那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與世無争的性格,怎麽可能跑去和基本不會離開蛋糕島的玲玲起沖突?
原本我是假裝惡心,但現在我的真的想要嘔吐。
我突然意識到,我真的不能留在這裏,不能和卡塔庫栗結婚。
我怎麽可能和導致我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的兒子結婚?
如果不是玲玲……或許我真的能夠平平凡凡在這裏,直到收集了足夠的能量離開。
也不會因為控制果實能力者的身份遭到政府追殺、被迫颠沛流離四海為家,更不會來到新世界、抵達海神島遇到更多謎題,不會遇到白胡子海賊團,也不會因為到底是否要袖手旁觀頂上戰争的悲劇而遭到心靈上的折磨。
那樣我真的就是一個過客而已,我什麽都不用考慮,這個世界的所有事情都與我無關。
一陣眩暈的感覺直沖腦門,我猛地從馬桶蓋上滑了下來,打開蓋子忍不住想要嘔吐,可是在茶話會上我基本沒有吃什麽,根本就吐不出來。
生理淚水不停從眼眶裏溢出來,我沒有在哭——也根本不想哭,我不感覺憤怒、也不覺得難過,我只是覺得很冷。
“絲黛拉、絲黛拉!”
隔間的門猛地被撞開,布蕾沖進來檢查我的情況,邊慌忙說着:“抱歉,我聽到聲音——我只是想進來看看你有沒有事。”
她看見我的姿勢,還有因為盡力幹嘔而充滿血絲的雙眼,馬桶裏空無一物根本沒有污物,一絲憐憫浮上她的臉龐:“噢,我很抱歉,絲黛拉。你不是沒有吃好,你只是突然壓力太大了。”
布蕾誤以為我是因為要和卡塔庫栗結婚而緊張。
“別太害怕,絲黛拉,卡塔庫栗哥哥他……其實人很好,只是表面上有些……”她磕磕巴巴地解釋,但實在是難以為她那個不茍言笑的哥哥說什麽好話。
見我緩緩擡起頭一句話也不說,她又馬上補充道:“你們還有很多時間能互相适應互相了解!一定會變好的。”
我勉強扯了扯嘴角,這不是卡塔庫栗的問題,而是由于玲玲的一句話牽扯出來的一系列後果,我沒有辦法……容忍自己心平氣和地留在這裏。
“沒關系,布蕾。”我牽強地笑笑,反握住布蕾的肩膀,“我沒有擔心,真的就是剛才吃蛋糕時奶油吃多了,有些惡心而已。”
高個子女人小心翼翼地觀察了我幾秒鐘,抿緊嘴唇:“好吧。”
“這件事別告訴卡塔庫栗,好嗎?我不想讓他覺得……我很讨厭他之類的。”我幾乎懇求道。
布蕾完全沒有猶豫就同意了,未來我們注定是一家人了,在這個時候她沒有必要在我和卡塔庫栗之間制造更多嫌隙。
而我并非害怕我和卡塔庫栗之間的關系可能會變得不好——實際上現在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麽關系,只是我不想這個過度開發了見聞色的男人對我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她好心地攙扶着我走出衛生間,阿銀已經回到了我的意識當中,我慢慢扶着走廊的一邊牆壁前行,感覺到無比虛弱。
而十分不巧的,就在剛剛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我們遇到了恰好在下樓的BIG MOM海賊團核心成員們,布琳站在樓梯口進退不是。
玲玲的目光落在我和布蕾身上,來回打量,半晌後眯起眼睛懷疑地說:“布蕾?我以為我剛剛說的是讓你把絲黛拉送回她的房間?”
“是、是的,媽媽,我這就——”布蕾忐忑地解釋,不敢直面母親質疑的目光,甚至有些微微發抖。
“是我突然感覺有些不舒服,去了一下衛生間。”我慢慢擡起頭,毫不畏懼地與女巨人對視,“可能是剛剛奶油吃太多了。”
離開衛生間的時候,我在鏡子裏掃了一眼自己的模樣,看起來确實面無血色,眼角還有殘餘的生理淚水。
“你應該早點适應蛋糕島的飲食,就算婚後你去小麥島也一樣。”玲玲慢悠悠地說,她向次子歪頭,“卡塔庫栗,把絲黛拉送回房間吧。”
暗紅發男人向前邁了一步,他擡起下巴示意我跟他走,而我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的弟弟妹妹們有的開始感到不安,有的不滿我‘傲慢’的态度,佩羅斯佩羅立刻瘋狂給我使眼色,讓我現在馬上就跟着卡塔庫栗下去。
直到布蕾在背後推了我一下,我這才不情不願地邁開步子走到卡塔庫栗身邊。
他太高了,我甚至都不到他的膝蓋,盡量控制不要擡頭去看他,我主動快步走向向下的樓梯口,也不顧其他人的反應,自顧自地往下走。
在聽到了剛剛那一切之後,我很難控制自己不對着玲玲大吼大叫、甚至動手,更不可能對他們有什麽好臉色了。
其他人沒有跟上來。
卡塔庫栗落我一步跟在後面,旋轉樓梯牆壁上的火光微微跳躍,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甚至在某些角度能夠完全将樓梯的空間變得黑暗。
我一階一階地向下走,餘光能看見卡塔庫栗的腳步,他和我的步伐頻率幾乎保持一樣,可是過高的身高令他每次只下一階顯得有些可笑——幾乎就是寸步而行一樣,但他始終沒有超過我的進度。
或許他在觀察我的态度,或許他在猜測什麽別的——卡塔庫栗的見聞色能看破我的心思嗎?
一邊我恐懼着他過于恐怖的見聞色能力,但一邊根本無法控制內心不去想那些有關玲玲的命令和控制果實的事情,心裏亂糟糟的,我根本沒辦法轉移注意力。
一時間,空曠的旋轉樓梯中只剩下我的高跟鞋一次次踩踏在石階上、以及卡塔庫栗靴子後跟金屬齒輪裝置的‘咔啦咔啦’聲。
“你可以不用非要送我,”我猛地回頭說,一擡頭卻只能看到他膝蓋上方的大腿,“我認路,能找到我自己的房間。”
他環着手臂,聲音沒有任何感情:“媽媽讓我送你回去。”
我挫敗地後退倒着下了幾階臺階,自己好像在和一個機器人交流,知道我不可能把卡塔庫栗勸走,只好任由他像一個幽靈一樣跟在我後面。
又過了幾分鐘,我終于忍不住了,突兀地停下了,不過身後的男人并不驚訝,或許他用見聞色預見到了。
然而下一秒,還沒等我做出任何動作,卡塔庫栗就驚訝地微微睜大了雙眼。
沒有理會他的震驚,我自顧自地脫掉了高跟鞋,終于把雙腳從這種反人類設計的畸形鞋子中解放出來,我露出一天以來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本來我就不喜歡穿這種麻煩又不舒服的鞋子,能穿着來還樓上樓下得跑來跑去,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
“怎麽?”我挑眉看着卡塔庫栗,他眼裏驚訝的神色還沒有來得及消失,“我剛剛告訴你你可以不用送我的。”
他瞪着我沒說話。
我心情頗好,甚至光着腳在石階上動了動解放的腳趾,既然他沒什麽話要講,我聳聳肩、直接彎下腰,兩個手指勾住高跟鞋的後系帶,拎在手裏打算繼續下樓。
“你的腳底可能會受傷。”卡塔庫栗突然這樣說道。
我低頭看了一眼,薄薄的黑色絲襪确實沒有什麽保護腳底的功能,但我實在是不想再把我的腳塞回這個可怕的恨天高裏去。
“那只能說明城堡太高了,如果矮一些或者不在頂層開茶話會的話,這會兒早就到房間了。”我有些陰陽怪氣地說。
他沒接茬,短暫地思索之後,再一次拎起了我小裙子的後領——用食指和拇指捏起來那種。
“喂!放我下來!”我不滿地掙紮,但又生怕力氣太大把裙子扯壞了。
“你可能會傷到腳底。”他換一種不同的語序又把那句話重新說了一遍。
“你到底有什麽毛病?你們家的人為什麽總是喜歡把人拎起來?”我向脖子後面摸索過去,卻只能滿手抓住他的一個手指。
卡塔庫栗沒有回答,他把我拎到了他眼前,我看着這個永遠都緊皺眉頭的男人,挫敗地嘆了口氣,無力地說道:“……這可是你們的衣服,你弄壞了可不關我的事。”
“壞了就扔掉。”他淡淡地說,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完全看不懂這個男人在想什麽,上次讓我有這個想法的人還是波魯薩利諾,可至少波魯薩利諾的話很多,有時候陰陽怪氣的腔調反而能讓你察覺他的情緒。
但卡塔庫栗?什麽都看不出來,倒是他的見聞色可能把你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他像他弟弟克力架一樣,拎着我的後衣領将我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還在那之前将圍巾盡可能挪到靠近脖子的位置給我騰出地方。
這和坐在餅幹戰士身上完全不同,餅幹是硬的,也完全沒有溫度,可是卡塔庫栗身體沒有緊繃時、肌肉卻是柔軟溫暖的。
我立刻變得僵硬起來,等他的大手離開我,我差點沒因為後仰掉下去,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用力揪住了他的短發。
“……松手。”他的聲音很低,這種距離仿佛是3D環繞立體聲響一樣。
“好、好的。”我局促地說,可能是把他弄疼了。
可是我轉念一想,他的見聞色應該是能夠提前預知的,不過他并沒有選擇躲開。
我只好不安地抱緊了無處安放的高跟鞋,希望下樓的過程能盡量快一點。
一路上的沉默顯得很尴尬,我不想沒話找話,可終于到了我居住的那層時,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卡塔庫栗哥哥!你居然讓她坐在你肩膀上,你都從來沒有讓我們坐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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