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作為我的夫人,你有資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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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門的新娘子被安置在問道閣東廂的紫瀾苑。

說是龍祖雲的吩咐, 其實是老閣主的安排。

龍祖雲只要在問道閣,向來只在最中心的騰龍閣,那是問道閣的禁地, 閑雜人等不許進入,就連老閣主要進去,都得遣塗淩通報一聲。

紫瀾苑是離騰龍閣最近的院子了, 且裏面栽滿七瓣的紫蘭花,芬芳氤氲, 景色宜人, 是問道閣數一數一的好地方, 這是老閣主對花蕊兒最大的善意了, 畢竟, 他也沒法拍板直接将花蕊兒送進騰龍閣。

“你說什麽?尊上跟塗淩那臭小子去了無恒山?”老閣主的聲音裏滿是難以置信。

塗微略帶苦澀笑意地道:“早知道我就把那臭小子給遣出去,這礙眼玩意, 關鍵時候還盡添亂。”

“阿微,你養了個好兒子哪。”老閣主反而一嘆,意味深長,帶着些不明的羨慕,“阿微, 你比我有福氣。塗淩是個争氣的好孩子,比起塗步,唉”老閣主又是一嘆。

龍祖雲是天上的神龍, 總有一天要遨游四海,如今暫坐閣主之位, 也是念着他的養育之恩。

恩情,其實早還清了,就在龍祖雲為他續命的那一回。

若非有龍祖雲, 怕十年前他早就因為修煉走火入魔而魂歸升天。如今,他不僅保下了命,而且因為尊上的那道真氣,他的身體越發強健,修煉速度較之年輕的時候還要暢快順利。

如果塗步争氣點,能得祖雲看重指點,那得是一件多麽光宗耀祖的事情,先天強者的弟子,就算是記名的,也昭示着這一生傲世風雲。

可惜了,自己終究養兒無方,塗步不僅脾性輕浮,且行事莽撞,成日裏惦記的不是如何強大自我,而是兒女情長。

塗淩是塗微的獨子,這臭小子眼光倒是毒辣。在所有人都争着搶着到二少爺身邊服侍的時候,臭小子心甘情願地表示願意陪在深入簡出,在閣中猶如透明人般的尊上身邊。

這一陪,便成為魚躍龍門的炙手可熱的輝耀新秀。

尊上身邊唯一的下人。就算是下人,也足以稱之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想到這,老閣主又嘆了一口氣,使得塗微有些尴尬道:“老閣主,您放心,您我同屬塗家一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塗淩是問道閣的一份子,絕不會越過了二少爺去。”

塗微還未講完,便看到老閣主苦笑着擺擺手,“塗微,你我半輩子的交情,你瞧着我是怎樣的人?我的心向來大,若非想得開,我怎會容得那小子娶了靈素馨。”

兩人對望一眼,心裏明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淩天掌門看重的是誰?靈素馨傾心的是誰?

看不明白,不願意看透的,也只有二少爺一人。

“他願意自欺欺人就由得他了。”老閣主輕哼一聲,“塗淩有本事,我心底歡喜,問道閣終有一天,需要他撐起來。塗步,最後怕要毀在靈素馨的手裏,”老閣主瞬間情緒低沉。

“難道我錯了嗎?塗步已然如此,如今我又将蕊兒置于同樣的境地。”

“老哥,你放心。”塗微走近了一步,“尊上豈是那靈素馨可以相提并論的。蕊兒姑娘我們都見過,是個好孩子。”

“嗯”老閣主點點頭,忙道,“尊上今日沒有去紫瀾苑,我怕底下不懂事的人多嘴。你去吩咐幾聲,若有人怠慢了,我定嚴懲不貸。紫瀾苑的一切東西都要最好的。今日各大門派和皇室送來的東西,你整理整理也送過去。”

“曉得,屬下一定将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塗微拱手道,“尊上身份特殊,夫人是個善解人意的,定不會無理取鬧。”

紫瀾苑的主屋裏,大紅蠟燭燃得正旺。

穿着嫁衣,披着蓋頭的女子坐得筆直。放在腿上的雙手,水蔥般嬌嫩的手指與鮮紅的衣裳相映成輝,紅如雪,白似玉,極致的色彩,極致的誘惑。

那精致得如同玉雕的小手此刻正緊緊地攥住了手下的衣裳,等到門外說話的人轉身離開,女子繃直的身體終于放松了下來,手指也漸漸舒展。

他有急事出門了,約莫有幾日才回來。

若是其他人家,大婚之日連個具體的理由都沒有便匆匆離開,別說新娘委屈難當,外面的流言蜚語怕要把屋頂掀翻。

可事實是,沒有人敢置喙一句他或她的不是。

實力為尊,他的實力,已經淩駕于這時間大多規則之上。

一拜天地,他負手而立,沒有絲毫想要躬身的意思,狹長的眼眸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受我一拜,可擔得起否?”

天空響雷陣陣,猶如由遠及近的炮竹聲響,綿綿不絕。

雲層閃電頻頻,猶如沖天而綻的煙花燦爛,閃閃發光。

第一次讓人不覺絲毫壓抑和恐懼的電閃雷鳴瞬而消失,晴空萬裏,彩虹高挂,仿佛在為他的婚禮鳴金擊鼓。

二拜高堂,他倒是側了側身,奈何塗伯父猶如驚弓之鳥,如坐針氈般彈身而起,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

她披着蓋頭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夫妻對拜,她還未躬身,一股巨力便将她拉扯過去。

他的手臂銅澆鐵鑄,箍得她的腰微微發酸,她不得不順着他的手勢踮起了腳。

正因為踮起腳,她的身體幾乎全方位與他的相貼,不留一絲縫隙。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被他抱住的感覺。她也曾與父母緊緊相擁,也曾于年少被懵懂少年輕輕抱住,也曾于那滂沱雨夜被歇斯底裏的人狠狠扯入懷中。

可沒有一個懷抱,能給予她如此矛盾的感受。

讓人有無法掙脫的窒息和力量,又讓人有無法抗拒的誘惑和沉淪。

他的輕笑聲在所有人的耳邊響起,猶如清冽的泉水,“作為我的夫人,你有資格”他稍稍一頓,“不用對我行禮。”

他的手驀地一松,朗笑幾聲,踏步而去,瞬間已經消失不見。

在場所有人都低眉斂目,朝着他離開的方向微微躬身,唯有她還沒反應過來,站在那裏,反而成為最為特殊的一個。

她心跳如鼓錘,饒是她心志堅定,在他松開手的一剎那也險些癱倒在地。

她想,所有人依舊對她這般敬重,大概也是因為他最後說的那句話的分量吧。

輕呼一口氣,女子終于扯下了蓋頭。

眸若秋水,眉如墨畫,膚光似雪,她的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一颦一笑,舉手投足間有種叫人舒服至極的柔美細膩,如瀑的黑發長至腰間,竟也未束未縛,随着她的動作搖曳微晃,平添一種動人氣韻,讓她整個人格外奪目鮮潤。

若是少爺能夠見到,怕是腦門裏的靈海能直接掀起海嘯。女子臉上五官的輪廓,與他心愛的朵兒幾近重疊,這就是易容前的朵兒。

可惜了,少爺現在是個睜眼的瞎子,不,連瞎子都不如,瞎子還能自己摸索着前進,少爺是睜眼看不見天地,伸手摸不着邊際,逐漸失去了自我,唯有靈海處尚有喜怒哀樂,可那卻也是別人的感受,不,不能說是別人,而是曾經的自己。

“小姐。”怯生生的聲音傳來,一個嬌小的侍女輕手輕腳地從門外鑽了進來,“老管家讓我進來伺候你梳洗休息。”

紫瀾苑裏其實也有不少下人,但似乎得了吩咐還是因為什麽禁忌,都不敢貿然接近主屋。方才老管家召了苑裏的人說了幾句話後,那些人的态度越發的誠惶誠恐。

她是跟着小姐過來的唯一一個婢女,反倒顯得身份與衆不同,連老管家對她都和善了幾分。

“阿巧。”花蕊兒展顏一笑,滿屋生華。

她站起身來,肩若削成,腰若約素,一襲嫁衣穿在她身上,既不妖豔奪目,卻也不庸俗誇張,反而有種袅娜風流,入豔三分。

阿巧有瞬間的晃神。她跟小姐相處的時間有五年了,每每認真端詳小姐,總有種特別舒服的感覺,那種感覺,叫“剛剛好!”

減一分太瘦,增一分太肥。

減一分太庸,增一分太妖。

減一分太冰,增一分太假。

小姐的身材,相貌,氣質,所有的一切,都剛剛好。

阿巧小時候聽說人哪是泥塑的,是神仙用泥巴捏出來的。阿巧想,小姐一定是神仙最後捏出來的人兒,因為她一切都“剛剛好!”

那個叫靈素馨的第一美人她也見過,确實特別特別漂亮。

可說實話,不是阿巧存有私心,多美的人兒跟小姐站在一起,最後總會失了顏色。

美人就如畫師筆下絕豔的色彩,小姐卻是一汪流動的清泉。

久了,色彩不是被泉水兌淡了,就是沖刷得幹幹淨淨。

阿巧想不出太好聽的詞 ,這是阿巧能想到的最貼切的形容了。

“老管家說姑爺今晚不過來了!”阿巧皺皺鼻子,壓低了聲音,“小姐,你是不是放心了?”說完還自顧拍了拍胸口,“小姐你都不知道,拜堂那會,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姑爺真的,”阿巧抓了抓頭發,“太可怕了!”

“小姐你都沒看到,烏泱泱的人,一個個低眉順眼站在那裏,比我還戰戰兢兢,”阿巧說着,似乎頗感自豪,“那什麽王爺門主的,姑爺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就走了,他們彎腰站在那裏,撅着腚連個屁都不敢放。”

阿巧捂住了嘴,突然想起姑爺甩袖走了,被抛棄的正主是小姐,她幸災樂禍個什麽玩意?

花蕊兒有點尴尬地輕哼了一聲。

她無法想象,如果他真的過來,今晚會是怎樣的一副場景。

“他們都說小姐配不上姑爺,”阿巧撅起了嘴,“那是他們不知道小姐有多特別。”阿巧的心裏,小姐是頂頂最好的人,什麽天下第一高手也要靠邊站。

“小姐”阿巧走近了些,輕輕扯了扯花蕊兒的衣角,“您當初為什麽要答應那個老頭子。阿巧看不出來,您是真的願意歡喜嗎?”

“願意歡喜?”花蕊兒聽着阿巧的話,眸中閃過一抹茫然之色,“她該怎麽解釋,明明可以拒絕,她卻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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