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麽看?”少爺低喝一聲, “藏頭藏尾的,大家都光明正大,就你蒙個白布, 還問少爺我買東西,懂不懂什麽叫尊重?懂不懂得什麽誠意?”
“少爺也沒想抓你那塊破布,誰知道底下是長了麻子還是膿瘡, ”少爺嫌棄地搓搓手,“哪裏知道少爺這般威猛神武, 一個拳頭過去它就吓掉了。”
少爺走回朵兒的身邊, 一臉憤憤不平, “龍哥你說是吧, 真是太倒黴了。”末了少爺還要在鼻孔裏哼上一聲, 揚起下巴,眼神很是不屑地瞥了那邊一眼。
龍哥?朵兒虎軀一震, 她真的後悔當初為何要用少爺的名字,為何要讓他出手,這家夥一張嘴的戰鬥力簡直驚天動地,這才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已經成功地将雲海最龐大的兩個修煉族群, 水木靈族一并得罪了。
水靈族人氣得指着少爺的手都在發抖,世間怎會有如此胡攪蠻纏,厚顏無恥之人?
聖女的面紗被這樣的人掀走, 惡心程度堪比吃屎。
迄今為止,摘下聖女面紗的唯有這大陸屈指可數的兩位青年才俊, 一則木靈族少族長木崗,二則雲海太子殷延聖。
被眼前這個猶如公孔雀般的龍陽癖好者掀開面紗,對整個水靈族來說, 簡直是奇恥大辱!
木靈族的二公子已經被水靈族人扶到一旁,他盤腿坐在那裏,身體泛着淡淡的綠芒,傷勢逐漸在減弱。
虧得少爺不想暴露太多的實力,否則,以他如今的身體,即便沒有元力,一旦全力出擊也相當于天元境武者的力量,足以讓地元中階的木靈族二公子全身粉碎。
二公子此刻也是郁悶得要死要活。他看這小子身無半分元力,嘴巴卻賤得恨不得讓人給他縫了。如此污蔑聖女,水靈族的人因着聖女沒有出聲不好出手,他可沒這樣的顧忌。原本打算小懲大誡一下,丢幾片樹葉給他剃剃毛發,豈料這小子如此邪門,竟然有這般不俗的煉體修為。
整日打鷹反被雁啄,太特麽坑了,一不小心就葬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但凡他警惕心多一點,但凡他不那麽想當然,這王八蛋也不可能如此容易一擊便中,更将他打得如此難堪。
更讓大家沒有料到的是,他這一拳,不僅掀飛了他,連聖女的面紗都給掀了下來。
想到這,他反而有種變态的竊喜。
他得而不到,高高在上的女人,據說只有少族長才配得起女人,如今不也被一個如此低賤的男子随意輕薄了?木崗若是知曉這件事情,表情一定非常賞心悅目,而眼前的這個叫什麽花朵兒的男人,二公子在心裏冷哼了幾聲,水靈族的聖女,能由得你如此诋毀謾罵?
面紗落地的同時,聖女身邊的幾名女子就已經将她圍住,再散開時,她的臉上又重新蒙上了一層白紗。
其他人的的修為低,對水靈氣的感知亦遲鈍。
以她的修為和天賦,站在這裏這麽久,她完全可以感知那個青衫男子身上不弱于她的水元力。看着地面化開的冰晶,如此濃郁且深厚的水靈力,只有最純粹的水靈根才辦得到,而最純粹最上等的水靈根,從古至今,從未出現在男子身上。
世上唯二人矣,雲海水聖女,風瀾花珍绮。
所以,眼前的青衫男子,是女子,應該才是所謂的花朵兒。
若擁有最純粹的水靈根者,不可能如此籍籍無名。很有可能,她其實就是花家的花珍绮。
她說她是李家人,或許只想将禍水引向李家而已。畢竟,花家與李家,據她了解的消息,仇深似海!
事實上,此刻的聖女,已經認定了,眼前之人必定是花家的花珍绮無疑。
她來風瀾這一趟,目标就是宗雲澤,而花珍绮卻是風瀾盛傳唯一配得上渺雲宗宗主宗雲澤之人。
她能對這個男子另眼相看,甚至還頗有暧昧之情,此人必定不俗。
随手便能丢出一顆三百年份的護心丹,這樣的手筆,就算不及宗雲澤,也相差不遠。
憑借煉體之力,能夠一擊擊倒地元階的木籁,就算是趁其不備,那強悍的氣血和體魄,卻是實實在在能被感受到的。
墨非龍,到底是何方人物?天罰山脈?
他們與隐世家族宗門有一定的接觸,她作為聖女,自然知道一些密辛。
萬獸谷天靈山脈的火靈宗,就是煉丹的絕世宗門,而火靈宗裏,據說有一脈以煉體橫行修煉界。
他對我避如蛇蠍,對她千依百順 。但凡女子,且是最頂尖的女子,都免不了有争強好勝之心。
你揭下我的面紗,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你我之間,已經存了一份因果。
聖女笑了,她的聲音,猶如清晨的露水,幹淨又清甜,“尊重和誠意我都有,既然閣下沒看清面紗底下到底是麻子還是膿瘡,不若”
聖女的身體突然一晃。
“你好好看清楚。”
沒有任何預警的,淡淡的水霧瞬間出現在少爺的眼前,傾國傾城的臉蛋從他的眼前一瞬即逝。
宛如最美的昙花一現,給人徒留下無限的不舍和回味。
一聲輕笑,在水靈族人目目相觑中,聖女的身影已經出現在江面上,徐徐向江面的那艘大船行去。
“後會有期!”猶如泉水般的聲音傳來。
她踏浪而行,足下一朵朵水蓮綻放,美得無暇,美得不占人間煙火,美得猶如海上的妖精,下凡的玄女。
若是別的男子,即便是宗雲澤,此情此景,怕也要道心失守那麽一瞬間。
可少爺,可憐的少爺,被吓到了!
“她,她調戲我!”少爺望着朵兒,那個心虛啊。
這些女子怎的一個個如狼似虎,難不成本少爺打拳太帥氣的緣故?上次密林跟魔物打了一架,被花珍绮那個瘋女人盯上了,今天才打了一拳,這個什麽剩飯剩菜就自己送上門來。
上一次朵兒尚且不知,這一次完蛋了,朵兒在旁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犯錯誤了,犯大錯誤了。
果真,朵兒冷冷地掃了水靈族人一眼,吓得他們忙不疊跟着聖女離開。
朵兒收槍,看着少爺,輕哼一聲,“你不輕薄她,她會調戲你?”
“我?我輕薄她,冤枉啊!”少爺怒嚎,“她就是脫光了站在少爺面前,少爺眼睛都不帶看一下!”
“看?”朵兒想起當日他那雙抓住她臀部的爪子,“ 墨非龍,動手動腳才是你的本事!”
也不理睬少爺,朵兒轉身走向趙四喜:“趙姑娘。”
趙四喜慌忙行禮。
“你可願随我們到京城,你姐妹二人,如今待在這裏已經不太安全。”朵兒看着依舊躲在擎天身後的趙五福,“到了京城,安頓在我家中便可。”
經過了今天這一遭,趙五福若再不抓住這個機會,那便傻得不可救藥了。
她想都不想,跪下道:“多謝公子,四喜從小生活在水邊,如果公子走水路去京城,四喜也能幫着掌船。”
“起來,那便一起走。”朵兒和顏悅色。
玄武的船已經靠在岸邊,朵兒徑自走了過去。
“這,這是要開去京城的船?”趙四喜傻眼了。
這只是一艘公子哥兒們游江的畫舫啊,好看是過份好看了,可如今頂得住風浪?
與東海交融之處,潮強流急,這樣中看不中用的畫舫,如何抵擋得住?
趙四喜望着遠處向前駛去的水靈族戰船,心裏驟生一頓無力之感。
朵兒一上船,便把自己關在二層的小房間裏。
趙四喜臉上多了幾分輕松之色,因為方才身着青衫的少爺,在她耳邊傳音了,“趙姑娘,你莫要擔心,我亦是女子,我叫花朵兒。”
難怪她看花小姐,即便身着男裝,那種袅娜風流,無人可及。
少爺垂頭喪氣地坐在船頭的椅子上,對玄武沏的茶視若無睹。
“倒黴,我太倒黴了,我為什麽要這麽風流倜傥英俊潇灑,我打拳為什麽要如此勢如破竹氣吞山河。太優秀也是一種罪啊!”少爺望天,連連搖頭,“不就是一塊破白布,掉下來就掉下來,怎生搞得好像我弄大了她的肚子一般罪孽深重?”
“你還想弄大她的肚子!”冷冷的女聲在耳邊響起,“墨非龍,你,你混蛋!”
少爺整個肩膀都垮了,耷拉着的腦袋突然擡起來,惡狠狠地盯着前方的戰船,眼露兇光,“小爺我晚上就上船去弄死她。搞得我夫妻離心,罪不可恕!”
“墨非龍,你是想晚上偷偷跑到人家船上幽會?哼,你盡管去,去了就別回來!”
少爺泫然欲泣地轉頭看向朵兒房間的方向,“媳婦,我錯了,你給條活路可好?”
“陛下,您開心吧?”玄武在一旁微微笑着,聲音在他腦海裏響起。
“你只老烏龜什麽眼神,本尊現在心煩意亂,就差尋生覓死。”少爺翻了個白眼。
“老龜看陛下玩得很開心,演得很盡力,”玄武忍俊不禁,“夫人吃醋,陛下歡喜得很。”
“我表現得這麽明顯嗎?”少爺偷偷往身後瞄了一眼。
“墨公子,”趙四喜走過來,行了禮,抿嘴笑了笑,“你摘下水靈族聖女的面紗,這事情本就不是小事,小姐是擔心你。”
“為何?”墨非龍好奇了。
“我以前在浣紗門,關于水靈族的事情也聽了不少。”趙四喜蹲下身來,“這一屆的水靈族聖女,是有史以來天賦最為卓絕的,所以族內對她寄予厚望。”
“以往水靈族聖女都會以紗蒙臉,到了十八歲之齡,就會接受各方同齡男子的挑戰,若能揭下聖女的面紗,就等同于有資格成為聖女的夫婿。”趙四喜娓娓道來,“迄今為止,揭下這位聖女面紗的唯有木靈族少族長木崗和雲海太子殷延聖。”
“可浣紗門私下很多人說,聖女志不在此,宗雲澤才是她理想的夫婿。”趙四喜道,“渺雲宗的宗雲澤,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聖階,比聖女也大不了幾歲,這次趁着兵谏大典宗雲澤擇徒一事,聖女遠赴風瀾。”
“兵谏大典那幾天,正好是聖女的二十歲的生辰,亦是她必須定下婚約之期。”
“摘下面紗就有資格上,本少爺又沒興趣。”少爺切了一聲,懶懶地往後躺進椅身。
坐在船板的趙四喜掩嘴笑了,“可少爺您要知道,聖女的尊嚴和地位不容挑釁,您揭了人家面紗還嫌棄人家,水靈族豈能容您?”
“哦?”少爺挑眉,“難不成還要打殺本少爺不成?”
“記載中,有一人曾經也這般做,”趙四喜的眼神微凝,“最後全族皆滅!”
“所以小姐她擔心你!”趙四喜道:“水木靈族皆有聖階,您唐突了聖女,木靈族那個情根深種的少族長必定也不會放過您的。”
“這樣啊,”少爺的神情完全沒有趙四喜預料中的驚慌失措。
少爺緩緩地轉頭看向玄武和在一旁跟趙五福拉拉扯扯的擎天,“老玄,小猴子,你們過去,挨個輪流把那聖女的面紗給小爺我揭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