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聲, 崔哥口中的酒噴了出來,給小七洗了把口水臉,氣得小七連連作嘔。
他們的房間一早就下了禁制, 外面的人聽不到這邊的動靜,可如果他們有意偷聽,這酒樓裏大多的聲響倒是都逃不過他們的耳朵。
“吳老大, 溫柔鄉,英雄冢, ”崔哥湊了過來, 賤兮兮地道:“您老可得悠着點, 雖說戰場上憋得久了, 咱也不能逮着誰就上。這要是與愛慕您的女子都幹上那麽一回, 別說精盡人亡,我怕你過幾日就得成人幹。啧啧啧, 你說這些小姑娘咋就那麽好騙呢,畫本看多了都是才子佳人。這人還沒見着就跟犯了奶瘾的娃兒一樣,若是你吳老大是鬥雞眼斜歪嘴招風耳蒜頭鼻,這幫小姑娘得傷心成什麽樣?”
崔哥說完,只感覺溫度平白降了幾分, 看着抿着酒木着臉看着他的吳将軍,舔着臉笑道,“當然, 當然,你吳将軍英俊潇灑吊炸天, 英雄氣概力無邊。”
“你既然這麽羨慕,領賞的時候,我自是會為你多争取幾個美人兒, 省得你憋久了,身下攢的玩意,都上到這來了。”吳将軍用手指敲了敲崔哥的腦門。
崔哥聞言,砰地一聲從椅子上跳起來,“別,別介,老大,算我錯了,我身下這玩意怕生,認人的,除了我媳婦,其他千嬌百媚的美人就算脫光光站在我面前,我他娘的下面也支棱不起來。”
“有病。”吳将軍翻了個白眼。
“是,我有病,病得不輕,我錯了,老大,您可千萬不能胡來,我要是衣錦還鄉,別說不帶美人回去,我買了要帶回去的牲口,一只母的都沒有。”崔哥哭喪着臉,“我清清白白,你可千萬不能找幾個女的來玷污我幹幹淨淨的身子。”
看着從外頭洗臉回來的小七,崔哥一拍大腿,“如果一定要賞幾個美人,給小七,給他們幾個,”崔哥指了指房間裏另外三名男子,“也省了他們上青樓還得花錢。”
“切,老子的女人需要別人賞嗎?老子見着喜歡的,不會自己追?追不到就直接搶。”旁邊一個流裏流氣的男子開口道,指了指外頭何向蕙的方向,“老大,這些個娘們就算了,上趕着跑來的有什麽意思?以您的修為和打仗的能耐,什麽樣的女子配不上。”
“行了,除了女人,還能說點別的嗎?”吳将軍不耐地擺擺手,看了看小七,“我吩咐你的事,打聽得如何?”
“五祖那一脈之前住的的那個院子在你們離開之後空落下來了。花家早就将之廢棄了。”小七坐了下來,“工匠仆役我都找好了,只待你問朝廷要了這個院子,我們就可以立馬搬過去。”
“老大,”崔哥此時也正經了不少,“你打算什麽時候跟李家交個底?”
吳将軍搖搖頭,“不急,當務之急是等瘋子把我爹娘和妹妹的消息帶回來。與李家相認的事,”笑了笑,眉一揚,“不急,怎麽說我如今也是朝廷新貴,各大世家,多少還是會派人過來交好送禮。這禮,不收白不收。若是将關系挑明了,按我舅舅們得罪人的做派,我得少收多少好東西,再者說了,一明一暗,還不到挑明關系的時候,我總該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恨不得李家分崩離析。”
作為身邊最信任的人,他并沒有隐瞞,屋裏這幾個手下都知道他是五祖一脈,花家的花無痕。
“也對,”崔哥點點頭,“還是你狡猾,花家的竹竿不敲白不敲。”
“咦,外面居然消停了?”崔哥奇道,“這胖妞莫非也是高門大族的千金?”
吳将軍,不花無痕嗤笑一聲“京城是什麽地?要動手,也要掂量掂量後果值不值,幾個拈酸吃醋的無知婦人。”
崔哥語噎,人家好歹是為了搶個好位置看你才起的争執,你這說的是人話嗎?
可憐的胖妞,一顆蕩漾的春心,還不如喂狗。
花無痕,他可能都不是正常的男人。
你說正常的男人面對兩個公主,一強一弱,一嬌一媚,一迷一癡,一個明着勾搭,一個暗着勾引,會無動于衷?雞雞一點都不動?不雞動?
何向蕙拿出那顆瀾海明珠時,識貨的花珍萃就遲疑了。
十莽山那一次,就是因為她太過自以為是,說話做事不留餘地,結果想要抓雞反被鷹啄了眼,吃的虧實在太大了,大到現如今的花珍萃,只要聽到手臂兩個字,都會應激性地感到不适。
祖父将她痛罵了一頓,如今花二一脈風雨飄搖,強敵環伺,家族中想要取而代之不知凡幾。花珍绮已經開始閉關修煉,而她因着受傷的原因,早就戰力盡失。若非她是花二一脈的嫡系,恐怕如今她已成棄子,族中捧高踩低的人處處皆是,若再有差錯,她的日子絕不好過。
她如今行事比之前謹慎小心了不少,換做以前,她哪會這麽多廢話,一個響指,就能把眼前的胖女人給提溜出去。
能擁有這樣一顆明珠,非高門世家莫屬。
“不缺銀子,那你缺什麽?”齊梨可不買賬, “缺打嗎?”
齊梨向前一步,卻讓花珍萃給抓住了手臂。
“算了,軍隊快到了,若是鬧起來對咱們兩家的名聲也不好。”花珍绮向後看了看,隔壁的桌子小了些,但那的人早在她們進來時就誠惶誠恐,匆匆忙忙結了賬離開。
“我們坐那。”花珍绮向隔壁走去。
“憑什麽。”齊梨再度嚷了起來,“她一個人霸占那麽大的桌子。”
“你到底是看人還是看桌。”花珍绮壓低了聲音道,“你沒看她有恃無恐,等弄清楚她的身份再說,現在不要節外生枝了。”
齊梨一臉不情不願地瞪了何向蕙一眼,坐下。
她們坐下的時候花無痕幾人已經朝後院客棧的長廊走了出去。
只是在離開的時候,花無痕突然側轉身子看向了何向蕙的方向,他的手指微微在空中往下劃了兩下。
何向蕙坐的那張桌子緊靠着窗戶的牆壁,窗戶兩側的窗沿往下的木牆壁,悄無聲息地,在花無痕劃動的時候,被整整齊齊切了兩道,肉眼不仔細看察覺不到,只是但凡有一點外力,整面雕花的木牆壁就會往下塌。若是有人倚靠在那個位置,也勢必要朝街外摔下去。
何向蕙感覺冷飕飕,下意識地看過去,就看到一個面容俊朗的男子側臉。
男子勾唇一笑,負手離開,高大的身軀顯得很是魁梧強壯,袖口上繡着的那把刀栩栩如生。
何向蕙吞了吞口水,心裏莫名地發憷。
“來了來了,快到了,城門口的馬蹄聲整齊歸一,果然是勇武之師!”
“快,站好位置,吳将軍他們就要到了。”
逐漸地,馬蹄聲由遠及近,百姓們的情緒漸漸高昂起來。
“吳将軍好樣的!”
“吳将軍英勇無雙!”
“吳将軍大破庫婁族!”
無數的呼喊聲響起,重重的馬蹄聲陣陣傳來,整個街道和樓房似乎都随着馬蹄聲在顫動。
一馬當先!
長刀斬落日,英雄志淩雲!
領頭的男子坐在一匹黑馬上,腰側佩戴一把古樸的長刀,馬背上的他背脊挺得很直,坐在那裏猶如一尊銅鑄的人像。
他出現的一剎那,幾乎整條街道都安靜了下來,只有“噠噠”的馬蹄聲在衆人的心裏重重地響起。
他身穿铠甲,铠甲上有着斑駁的痕跡,頭盔幾乎蓋住了他兩邊的臉頰,即便是坐在馬背上,也給人一種龍行虎步的威儀。
他身材偉岸,膚色古銅,目光極為銳利冷冽,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
頂天立地英雄路,披甲執銳将軍行。
“你怎麽看?”遠處的城牆上,一名白發須眉的老者問身邊的紀将軍。
“很強。”紀将軍意簡言赅,“前途不可估量。”
“花文厚在西北可是被他耍得團團轉。”老者沉吟片刻,“且看花家如何應對。”
“你若是有他的手段,花家應該很快可以靠邊站。”老者笑了,眼中有淡淡的寵愛,“你啊,就是缺點腦子。”
“爹,我要那麽多心眼幹什麽,有您跟夫人就夠了。”紀将軍摸了摸頭發,一臉不好意思。
老者敲了他一個爆栗,“你這是拐着彎說我心眼多?”
“爹,您的心七竅玲珑,當朝無人能敵。”紀将軍哀嚎了一聲。
“唉,魔物四起,這些年來陛下似乎,”老者的眼中有些許擔憂,“罷了,跟你媳婦趕緊給老夫生個乖孫才是正事。”老者話音一轉,一臉鄙視“你這什麽悍将?下盤的功夫這麽差?”
另一個方向,老太君和李固站在那。
“目光堅毅非心軟之輩,刀柄藏鋒殺人不見血。”老太君眼中爆射激賞之色,“果然英雄出少年,”嘆了口氣,“只是為何不在我李家?”
街上的女子一個個面色潮紅,看着馬背上的男兒,眼睛裏的光芒閃閃發亮。
何向蕙聽着人群裏那激動的呼吸聲,有點後悔自己為何要選擇二樓這個位置。
底下的人能清清楚楚看到将軍的正臉,到了她這,一眼望去,全是青溜溜的鍋蓋頭盔。
何向蕙只能往前趴在窗沿上,努力地将頭伸出去。
可就在将軍的馬踏步而來之時,何向蕙突然一個重心不穩。
沒等何向蕙反應過來,整個窗戶塌了,何向蕙往下栽了下去。
“有刺客!”下面有人喊了一句。
何向蕙的心中一驚,完了,這要是将軍反應快,她指不定要被射成篩子。
“什麽刺客,上面花癡的姑娘太激動跳樓了。”
何向蕙心裏想死。
她不敢用元力,如果被誤以為刺客,一會事情更麻煩。
花癡的姑娘,行吧,一會摔下去臉朝地,誰也看不到。
只可惜,她還未臉朝地的時候,突然一個勾唇的不屑笑容漸漸放大。
她的屁股突然一陣疼痛。
她整個人,被人從屁股上狠狠一拍,給拍了回去,向着她方才掉下來的方向。
依稀間,她看到了那栩栩如生的刀型刺繡。
這股力道又猛又快,何向蕙運足元力也無法抵抗,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身軀,被當成肉/身暗器,沖過破爛的窗戶,狠狠砸在了坐在一起的花珍萃和齊梨。
“叫你們不知好歹肖想老子。”花無痕坐在馬背上,面容毅勇,端正威儀,目不斜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