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公平我覺得,徐有為不想要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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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公平 我覺得,徐有為不想要銀子。……

言梳摸着酸痛的鼻尖,目光落在海棠酥上,心疼道:“都不能吃了。”

唐九啊了聲:“真對不住,在下買了賠給你。”

言罷,唐九便掏了錢重新買兩盒海棠酥遞給言梳,言梳接過其中一盒道:“我只買了一盒。”

“我知道,這不是撞灑了海棠酥,還撞疼了姑娘的鼻子,便以兩盒賠罪了。”唐九實在有些不好意思,言梳的眼眶都是紅的,睫毛上沾着因為痛而擠出的眼淚,瞧上去楚楚可憐,唐九覺得便是兩盒海棠酥也是不夠賠的。

言梳看着被唐九遞過來的海棠酥,心裏有些猶豫,唐九瞧出她的心思,便道:“姑娘莫要跟我客氣,總不能你不收下海棠酥,反而也要朝我鼻子上打一拳出氣吧。”

唐九的話只是玩笑,言梳卻問:“可以嗎?”

這樣就公平了。

唐九一時語塞,被噎得呼吸都停了一瞬,旁邊賣海棠酥的姑娘反而笑了起來,言梳回頭看到有人在笑,抿嘴:“看來是不可以了。”

那賣海棠酥的姑娘笑着道:“姑娘就收下吧,否則唐公子就該為難了,一盒海棠酥而已,這點兒小錢唐公子還是出得起的。”

見唐九與賣海棠酥的姑娘一起笑着,言梳撇嘴,總覺得像是笑話她似的,于是她連忙收下了兩盒海棠酥朝戲臺子方向跑。

她不懂的還很多,得找宋闕好好學,問清楚,否則下回再鬧出這種事就尴尬了。

言梳走後,唐九正準備離開,走了兩步腳下踩上了一根桃木簪子,他彎腰撿起,站定在戲園子門外眯起雙眼看向言梳的背影,瞧見她發髻有些歪,忽而無聲笑了笑:“有些意思。”

言梳回到宋闕身邊,将方才門前碰見的事說給宋闕聽,也忘了自己買回海棠酥是要喂給宋闕吃的,便只一邊說,一邊往自己嘴裏塞糕點。

“但剛才那個人的聲音,我聽着有些耳熟。”言梳不記得自己在什麽時候見過對方,她來京都才第一日,見過的人不多,索性想不起來也就不再去想了。

戲曲結束後,二人回到客棧休息,才踏入客棧就聽見小二與人閑談,聊的便是今日午時擊鼓鳴冤的徐有為之事。

言梳見過徐有為幾次,故而聽了一耳朵。

小二道:“今早北府衙門前喊冤的那個人,案審的結果出來了。”

“怎麽的?當真是嚴公子誤會了他?”

“的确如此,但那人也太不識好歹了些,嚴公子丢了玉佩,他非往嚴公子身上撞,所以嚴公子以為是他偷了玉佩,這才把他交給了南府衙門。後來嚴公子找到了玉佩,也知道那人不是偷子,便立刻找南府衙門的人把人給放了,還私下給了那人十兩銀子作為賠償。”小二啧了啧嘴:“只可惜啊,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人嫌十兩銀子太少,賴上了嚴家,非要拿這事做文章,想要訛上更多錢。”

“怎麽會這樣……”言梳聽了,眉頭都皺緊了。

“可不是如此!”小二見有姑娘都來湊熱鬧了,便将自己聽聞的添油加醋又說了一遍。

說是那徐有為被北府的人帶回衙門後,北府的人又差人分別去了南府和尚書府問了清楚,南府的衙役可以作證嚴府的小周一早便去打了招呼叫他們放人,幾番調查才還原了真相。

北府衙門知曉徐有為污蔑朝廷命官意圖謀財,本要定他大罪,但尚書府嚴公子宅心仁厚,替徐有為說了幾句好話,此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言梳問小二:“那徐有為去哪兒了?”

小二道:“自然是回家去了,他白得了嚴家給的十兩銀子,能快活好一陣了。”

言梳啊了一聲,記得徐有為說他是長青鎮的,家就不在京都了。

“那十兩銀子,能把他的傷治好嗎?”言梳又問。

小二不解:“傷?他受傷了?”

言梳點頭:“是啊,傷得不輕呢!”

“誰知道呢。”小二笑了笑,又與人侃談其他話,言梳撇嘴,回想起早間見到徐有為的樣子,他剛從衙門出來便是僅由一口不甘的氣撐着了。

言梳聽了這些話,說不清心裏什麽滋味兒,扭捏了好一會兒才去找了宋闕。

現下雖已天黑,但京都還熱鬧着,許多外來的雜曲班子裏頭有些人為了掙盤纏都在街市上劃了一角賣藝,敲鑼打鼓的聲音從窗外傳來,燈火通明,一片盛世景象。

宋闕還未睡,見言梳在他門外轉悠了好幾圈,還沒等她敲門開口,便道:“有事進來說。”

言梳推門而入,見宋闕坐在窗邊,手肘撐在了窗沿上,臉上的笑容帶着幾分慵懶之色,映着身後窗外的萬家燈火,襯得他有些脫俗。

言梳心下跳動加快了些,她朝宋闕走去,路過桌邊端起凳子,湊近宋闕坐下道:“師父,我有些事情不懂。”

“說說看。”宋闕道。

言梳抿嘴:“今日我去買海棠酥,被人撞了,撞得很痛,都流眼淚了,那人賠了我一盒海棠酥。賣海棠酥的人說他有錢得很,一盒海棠酥的錢對他來說不疼不癢,但是我确實痛了好一陣子,收了海棠酥就不能也照着他的鼻子上來一下,這公平嗎?”

宋闕聽她這麽說,只覺得言梳的想法過于單純,未經世事地天真了些,便反問:“那如果再讓你的鼻子痛一次,又多了一盒海棠酥吃,你願意嗎?”

言梳道:“當然不願意,我有錢買的。”

“那我不給你錢呢?”宋闕笑說。

言梳認真考慮了會兒,忽而露出了貪吃又腼腆的笑臉來:“那還是可以試一次的,那家海棠酥當真很好吃!”

宋闕瞧見她的表情便覺得有趣,眉眼中的笑意更濃:“照這麽看,如此交換公平。”

“這麽說,徐有為被人打了一頓,嚴公子給了他十兩銀子,也算是公平的了吧?”言梳問出了她實際想問的話,宋闕又道:“若徐有為不想要十兩銀子,那便算不得公平。”

“就如我不想要海棠糕,那只有照着那人的鼻子給一拳,才是公平的。”言梳單手撐着下巴,心情不太愉悅:“我覺得,徐有為不想要銀子。”

徐有為敲登聞鼓的事在京都只起了一絲風波,很快便平了,因其牽扯了戶部尚書之子嚴瑾成,還被人傳了兩日,但也最多是這兩日,百姓們茶餘飯後閑談的對象便成了貴妃。

貴妃生辰那日正是立冬,皇帝将城裏的戲曲班子都邀入了皇宮,這些戲曲班子根本不敢向天子讨錢,只想着能入一次宮,見一次皇帝已算是此生大幸了。

貴妃生辰宮裏頭熱鬧,宮外的京都也不消停,兩側街道上游玩的人衆多,這場生辰宴,足足辦了三日,可謂是舉國同慶。

據說貴妃是當今皇帝最喜歡的女人,即便是皇後見到她都要禮讓三分,因貴妃家中勢力頗大,前不久又懷了龍嗣,皇帝高興,就等着她肚子裏的龍嗣落地便封她為皇貴妃。

最熱鬧的那幾天唐九沒出門,唐家可以說是郢國最富足的了,因唐家是鹽商,與朝廷多打交道,故而唐家當家的便讓唐九與京都裏的官家子弟多來往。

前段時間因為徐有為敲登聞鼓之事鬧出了些風聲,嚴瑾成被戶部尚書嚴大人好好喝斥了一番,連帶着知曉此事的唐九也被父親關在家中,畢竟好些人瞧見嚴瑾成騎馬将人拖進城,當時唐九就在他身邊。

貴妃生辰過後又幾日,兩人才被家中放了出來,唐九打算找嚴瑾成出門喝花酒,好去去這幾日的晦氣,結果戶部近來頻出麻煩,嚴瑾成被叫進宮裏去了,唐九跑了個空。

嚴瑾餘倒是在家,嚴瑾成給他帶回來的小木鳥已經玩兒膩了,見到唐九便央着唐九帶他出去玩兒。

唐九心想這麽個小孩兒,帶出去能玩兒什麽,玩泥巴還差不多。

彼時嚴夫人就在旁邊,唐九不好拒絕,腦子裏想了幾個小孩兒才愛去的街道,便把嚴瑾餘抱上了馬,帶他出門閑逛了。

若非是帶着嚴瑾餘,唐九也未必會碰上言梳。

京都北市上有條街專門賣些稀奇古怪的手作玩意兒,木馬木劍,面具翻花,鈴铛風車,喲呵的不是麥芽糖就是糖葫蘆。

嚴瑾餘到了這街上就走不動路,言梳也是。

這條街頭有一座書齋,足足六層樓高,遠看像是八寶玲珑的小塔。書齋裏的書種類繁多,還有很多雜談,說書先生嘴裏的故事大多都是從這些書裏看來的。

宋闕暫且沒有離開京都的打算,白日閑着便來書齋,一坐就是大半日,起初言梳還有耐心陪他一起看書,或安靜的吃東西,或打瞌睡,後來實在無聊了,便順着路邊找到了這麽一條好玩兒的街道。

言梳有錢,都是宋闕給她的,讓她碰見喜歡的東西就買下。

路邊有個老頭兒畫着古怪的妝,笑起時嘴角眼角都是皺紋,他手上拿着四圈銅環,銅環沒有縫隙和斷節,就在那老頭兒的手中當當當幾下穿在了一起。

言梳瞧見覺得精彩,心想莫非這是什麽仙術?

可惜她雖然被宋闕叫一句小書仙,但實際上半點本事也沒有,更學不來宋闕那點石成金的本領,眼前的老頭兒倒像是有些能耐。

那老頭兒見人都圍過來了,便坐在一旁的桌案上,手中幾粒紅豆,又用杯子蓋上,原先每個杯子裏都有一粒紅豆,但他吹了一口氣,紅豆就全都變到一個杯子裏去了。

言梳嘩了聲,湊過去問他:“你也是神仙嗎?”

老頭兒捏着胡子哈哈一笑,對言梳道:“小姑娘,你若買我的銅環和瓷杯,我也教你怎麽玩兒。”

“學法術簡單嗎?”言梳有些向往:“我怕我短時間學不會。”

她才說完,身後便有一道稚嫩的聲音傳來,小孩兒奶聲奶氣道:“我也要學我也要學,我也要當神仙!”

言梳回頭看去,便見一四、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兒,穿得圓滾滾的,碧綠的錦緞銅錢紋小夾襖上挂着金子打的璎珞,他一手拿着糖葫蘆,一手拿着小木馬,胳膊下面還夾了一本圖畫書。

言梳連忙道:“我先來的,要學也是我先學。”

小孩兒急了,忙道:“唐哥哥快給錢,我們先買就是我先學了。”

言梳見抱着小孩兒的男子眼熟,歪着頭才想起來這人曾撞過自己,還多給了她一盒海棠酥,便是這愣神的功夫,唐九已經買了四個銅環和一套瓷杯了。

唐九付了錢後,周圍好些小孩兒都吵鬧着讓家裏長輩買,就這麽三五群往上湊,愣生生地将言梳擠了出來。

言梳腳下不穩,險些摔了,唐九空出一只手托在了她的腰後,臉上挂着笑:“當心。”

言梳站直,看着人群已經将那老頭兒圍起來了,她撇嘴,心想算了,宋闕那麽厲害,他一定會!言梳可以回去讓宋闕教。

“這麽巧,又碰見姑娘了。”唐九笑容不減,目光直白地打量着言梳,瞧她穿着月白長裙,梳着雙丫髻,兩條嫩粉色的發帶垂在身後,杏眸純澈明淨倒映着自己的身影,着實好看。

唐九又道:“在下唐九,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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