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暗湧

0 Comments

墨玄是第一個直接跟溫梓笙說她與雲生不合适的人,她卻從未放在心上,如今想想,如果她一開始就思考這個問題,或許能想辦法讓雲生活下來。

可惜,她不相信一個自己随手在海上救回來的孩子能預見未來的事。

等發現不對的時候,一切,都太遲了。

——

村中的日子很平淡,溫梓笙保持着半個月出海一次的頻率,有時候是跟村民一塊,有時候時間對不上,她就自己去,後來,是墨玄陪她去。

撿來的少年會幫忙是溫梓笙想不到的,她以為這少年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孩子,還想着如果他真的不習慣這裏的生活,等雲生查探消息回來就送他回家。

雖然,少年這麽久了還是沒說過自己家中的情況,也沒說過要回家。

南海有龍王,溫梓笙時常能看見海底下的游魚跑來跑去,說着海底的一切。

今日是那家的龍子龍女要過來玩,明日哪位仙家又要過來與龍王喝酒。

溫梓笙将手伸入海水,一邊聽着他人的絮絮叨叨一邊等着路過的海味,她留了一個陣法在船上,海鮮們會靠近她的船,只要撈上來就行。

歸程時,在海邊撈到了一個珍珠蚌,回到家拆開才發現裏頭有一顆很大的珍珠。

圓滾滾的珍珠值不少錢,村子裏經常有人撿到珍珠蚌,她們告訴溫梓笙,可以順着村口的路去最近的城鎮換錢,但是最近的城鎮要走上半個月。

不過再遠都值得,因為一顆成色很好的珍珠可以賣出夠吃很多年的錢。

溫梓笙算算自己還剩九年的日子,感覺還是劃算的,便給雲生送去一個消息,說她要帶着墨玄出一趟遠門,如果他回來,可以去城鎮接她。

盛放的蘭花無法放進儲物囊裏,溫梓笙做了一個木盒子裝蘭花,放進馬車裏。

而屋內的墨玄微微側目,離開房間,走到院子裏問:“你要出遠門嗎?”

“對啊,順便送你回家,你家在哪兒啊?”溫梓笙合上馬車裏的暗格,一邊回答墨玄的問題一邊往廚房走,她得準備一些幹糧。

墨玄沉默了一會兒,跟着走到廚房:“我沒有家,你是不是不想管我了?”

溫梓笙拿幹糧的手一頓,忙解釋:“對不起,我不知道……沒有不想管你的意思,只是我也不會在這裏住很久,不然……我把賣珍珠的錢給你,你可以在城鎮好好生活的。”

原先溫梓笙也想過如果墨玄真的一個家人都沒有了怎麽辦,畢竟他不能總跟在她身邊,剛好從海裏收了珍珠,可以直接送他錢,讓他離開。

然而墨玄不肯走:“我不想離開這裏,這裏……很舒适。”

溫暖,有海,四季如春。

海邊的小村子确實很讓人沉迷,這裏的人們自給自足,生活得下去就很快樂,如果可以,溫梓笙也不想走的。

“你也喜歡這裏嗎?”溫梓笙問道。

墨玄點了點頭,希望溫梓笙願意讓他留下。

雖然,他不願意走的話,溫梓笙也無法阻止。

最後溫梓笙還是沒說什麽,她不太了解該怎麽教育這種半大少年,她覺得既然喜歡,那就留下,畢竟不是多大的事。

溫梓笙帶着墨玄去了城裏,她依舊想給少年一次選擇的機會,或許他會更喜歡繁華的城鎮。

一直到雲生到城裏找到溫梓笙,墨玄都沒有表現出願意留下的意思,甚至不喜歡城裏的吵鬧,一直窩在客棧裏。

雲生過來那天其實溫梓笙已經快打算回去了,她已經逛完這個小城,買了很多東西,再買馬車就裝不下了。

聽說墨玄也跟着過來,雲生跟溫梓笙走在街上,猶豫了一會兒,說:“我沒有查到叫墨玄的人,或許是個假名字,又或者……”

不是人。

溫梓笙聽完雲生的話,整個愣住:“難道是海底的亡魂?”

“成為亡魂至少以前得是人,可沒有叫墨玄的人,溫梓笙,我們是不是……該小心為上?”雲生知道溫梓笙喜歡那個海邊的小村子,問得也有些困難。

偷來的時間,慢慢地,總會貪心想再多偷一些。

出來太久了,溫梓笙自己都慢慢被那個小村子磨平了恐懼,現在見到雲生才驚醒,繼而是一陣恍惚。

她……不應該這麽不小心的。

溫梓笙輕輕點頭:“走吧,我們換一個地方,聽說,江南的風景……也很好。”

将墨玄送回了那個海邊的小村子,溫梓笙跟他說:“墨玄,我要出嫁了,去一個很遠的地方,這是賣珍珠的錢,你……喜歡這裏的話,就留下來吧。”

在村子裏的人看來,遠嫁不是好事,但大家都知道溫梓笙有一個經常走動的朋友,大約是終于走到一起了,也都祝福。

沒兩天,溫梓笙就背着行囊和雲生離開了這個村子,走得悄無聲息,記得她的村民想起來,還記得這個溫和的女子,說可惜了她有喜歡的人,不然很受村裏小夥子歡迎的。

而所有人,仿佛都遺忘了,那個被溫梓笙救回來的少年。

——

江南雨水多,溫梓笙撐着傘走過青石板的小巷,輕輕推開小巷盡頭的院門,雲生在裏頭釀酒。

他們到了江南後開了一家酒肆,而雲生,似乎不打算走了。

溫梓笙笑着收起傘:“雲生,我回來了。”

雲生遞過去一塊毛巾:“今天下雨,怎麽還出去?”

“今天有青梅,我出去買了一些,我聽人說再過幾天青梅就要熟了,趁還有青的,買回來泡一些青梅酒。”溫梓笙笑着解釋。

這是,他們偷來的第三年。

屋裏的蘭花依舊盛放,散發着淺淡的香味。

淋漓的梅雨讓整個鎮子都濕噠噠的,鎮子上的人都早已習慣這個仿佛被水淹沒的季節,只有溫梓笙還不是很習慣。

總是一直在下的雨讓她午夜夢回,都夢見曾經被那個暴戾男子擄走的雨夜。

蘭花能掩蓋她的氣息,可她還是怕被發現,畢竟當時她也畫着掩蓋氣息的陣法,怎麽還會被發現呢?

溫梓笙晚間又睡不着,起來檢查一遍屋裏所有的陣法,确定沒有消散的才放心,可也無法入睡。

雲生一身黑衣從黑暗裏走出來,雨水沖刷過的地方,留下一地血漬。

“雲生……”溫梓笙站起身,有些無措地看着渾身濕透、身上不知是雨水還是血水的雲生。

“還沒睡嗎?”雲生一身血氣,沒有跟溫梓笙走太近,怕沖撞了她。

溫梓笙擔憂地走過去,查看了一下,沒看到什麽傷口:“你沒事吧?怎麽又……”

看着溫梓笙向自己走來,雲生身上的防備卸下來了,他總是覺得溫梓笙是個随時會凋謝的嬌花,可她從來沒覺得他的滿身鮮血可怕過。

雲生搖搖頭:“我沒事,這次是看一個老主顧的面子才去,而且,他送給我一個消息。”

知道雲生沒事溫梓笙終于放下心來:“什麽消息?”

“玄微仙尊失蹤了。”

過去的事情溫梓笙已經跟雲生說過了,所以他才決定留下來跟溫梓笙躲這十年,十年後,他會送溫梓笙去昆侖,然後……等她轉世。

只是沒想到,無極仙山當年離開昆侖的原因,是玄微仙尊失蹤。

猛然聽到這個名字溫梓笙有些恍惚,記憶裏,這個人……總跟那座雪山一塊,也只有長玥仙子能讓他離開那座雪山。

“為什麽失蹤了?”溫梓笙沉默好一會兒才問。

雲生搖搖頭:“不知道,沒有更多的消息了,你要先去昆侖查看一下情況嗎?”

畢竟是撫養溫梓笙長大的師叔祖,如果沒有玄微仙尊,溫梓笙都不知道自己會在無極仙山成什麽樣子,而她現在有的一切道法、知識,全是師叔祖教她的。

即使脫了仙骨又離開了無極仙山,溫梓笙還是要感謝從師叔祖那獲得的庇護以及教導。

溫梓笙想了一晚上,還是決定不去了:“算了,命中就不該交集的人,何苦……又生孽緣?”

兩人便将此事按下不再去想,日子繼續不鹹不淡地過着,雲生也沒有再離開,青梅酒釀好的第一天,雲生将第一口遞給了溫梓笙。

“嘗嘗。”雲生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眼睛裏卻有着喜悅。

這是他們第一次釀青梅酒,去年來時沒來得及,今年總算嘗到了。

溫梓笙嘗了一口,被甜得皺起臉:“糖放多了……”

往日釀的米酒都不需要添加什麽佐料,放進去就有,第一次釀青梅酒,溫梓笙只知道一層青梅一層糖,沒想到,還是甜了許多。

兌水有些不合适,溫梓笙想了許久,決定連帶其他好的酒一塊送去給落玖,讓他分擔一些。

來江南後溫梓笙想起落玖也在東海邊的一個小鎮,便時不時往來。

沒成想,這次雲生送了東西過去,卻帶回來一個人。

她的師叔祖——玄微仙尊。

溫梓笙剛在外頭游玩回來,進門就看到有些無措的雲生,他那張臉自是看不出什麽,得看眼神。

同行這麽久,溫梓笙一看他那飄忽不定的眼神就知道他又幹了什麽不合适的事。

雲生也沒打算瞞她,帶着她去了客房。

客房的床上躺着一頭白發的玄微仙尊,他眉心的道印微光流轉,似乎在壓制着什麽。

“怎麽回事?”溫梓笙壓低聲音問。

雲生十分無奈,說:“落玖從海裏撈上來的,他說玄微仙尊常年住在玄微山就是因為他曾經修煉出了岔子,不能離開冰雪太久,可是這次跟魔尊搶奪長玥仙子沒能及時回到昆侖,導致他反而魔氣入心發瘋,才失蹤了。”

至于怎麽跑東海去的,落玖猜測可能是他跟魔尊打架的地方離東海不遠,剛好海水也涼,所以才跑東海裏。

溫梓笙不解:“那何必撈上來?反正仙尊不死不滅,不如就扔海裏。”

“落玖給了我這個東西,讓我告訴你,看着用。”說罷,雲生取出來一顆小小的果子給溫梓笙。

果子很小,紅彤彤的,溫梓笙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個果子叫連心果,一般是相愛的人吃的,一人吃一半,可以永不變心。

算一種刻在靈魂上的詛咒,吃下同一顆連心果的兩個人,不管如何輪回,都會相愛。

能消除連心果效用的方法也有很多,其中一個就是上昆侖臺抹除靈魂印記。

落玖的意思很明白,讓溫梓笙選擇要不要跟玄微仙尊吃下這顆連心果,讓玄微仙尊保護她,等之後她想離開了,再讓玄微仙尊護送她去昆侖臺,連心果的效用自然消除。

反正有玄微仙尊在,其他人想來殺她都不容易,也不用再躲躲藏藏。

溫梓笙将連心果的效用跟雲生說了,問他該如何。

雲生想想連心果的效果,心裏有些不舒服:“如果你也吃了,也會愛上他,那你怎麽會舍得離開呢?”

聞言,溫梓笙愣住,是啊,她如果愛上一個人,那就不會選擇去死了,她想與相愛的人在一起很久很久,那時候,就舍不得離開了。

最後這枚果子還是沒有吃下,跟蘭花一起被存了起來。

連心果好處理,玄微仙尊這麽個大活人可不好弄。

落玖送過來也是怕自己有麻煩,讓溫梓笙決定怎麽處理,溫梓笙跟雲生偷偷建議:“不如我們把他扔昆侖去,反正無極仙山也在找他。”

雲生并不同意,拿起短刀:“我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溫梓笙也有點心動,奈何修為到了玄微仙尊這個程度,就是昏迷着給他們動手他們都沒辦法。

那把短刀能夠粉碎陣法,卻還是沒法穿透仙尊的護體法力。

無法,他們必須考慮将玄微仙尊送走的可能性。

意外橫生——在雲生打算送玄微仙尊走的那天晚上,人醒了。

溫梓笙就站在雲生身後,探頭探腦地看突然醒來的玄微仙尊,不知道他會做什麽。

然而玄微仙尊擡眼看了看兩人,皺起眉頭,欲言又止。

雲生握緊刀把,同時溫梓笙裙子上畫了一個傳送陣,一旦玄微仙尊有異動,他馬上就會啓動傳送陣,先送溫梓笙去落玖那。

玄微仙尊微微偏頭,看向溫梓笙:“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你和他不合适。”

溫梓笙從雲生的背後露出眼睛,打量了玄微仙尊好久,終于反應過來:“你是墨玄?”

墨玄,玄微。

而溫梓笙終于想起她遺忘許久的,她師叔祖的本名。

道號誤人啊,這麽明顯的名字,她竟然一直沒想起來!

玄微仙尊還想說什麽,終究還是沒開口,又躺了回去,看來是不想離開了,人醒着,他們也打不過,只能讓墨玄住這。

從客房裏出來,走回房間,溫梓笙擔憂地看了一眼還盛放的蘭花:“明明……還有七年,怎麽就……”

雲生不似溫梓笙見到人慌亂,畢竟他沒有體會過溫梓笙的日子,他反而道:“有些奇怪,他為什麽沒有直接将你捉回去?”

聞言,溫梓笙當即怔住,而且,墨玄當時的欲言又止,是想說什麽?

“你的意思是,他們可能別有目的?”溫梓笙問完自己又覺得不對,“可他為什麽一點動作都沒有?”

雲生輕輕搖頭:“走一步看一步吧,或者我們再躲遠些。”

有墨玄在,其實他們想留下也難,青司他們遲早會根據墨玄的氣息找來,如果一直在一起,躲藏便沒了意義。

說着再躲遠些,奈何溫梓笙和雲生挑了好幾天都不知道去哪合适,他們總得避開可能與長玥仙子相關的人,想得多了,哪裏都是危險。

一天拖一天,先找來的,竟然是妖帝。

他很突然地就出現在了院子裏,而這一天,雲生沒在。

妖帝打量了一番這個簡單的院子,對于溫梓笙的詫異視而不見:“聽說墨玄那個老不死的在這?”

聽他提到墨玄的名字,溫梓笙稍稍松下心來,大約……不是來找她的。

溫梓笙點點頭,指了指客房的房門:“他住那裏。”

妖帝擡步準備去房間繼而又停下:“你不離開嗎?他們都找到這裏了,你應該離開才對。”

“我不知道還能去哪兒。”溫梓笙老老實實回答,這個妖帝算是長玥仙子愛慕者裏稍有的、能正常說話的人了。

聞言,妖帝心中一動:“當時我給你令牌沒丢的話,你可以去妖界的,躲開這一陣就好了。”

溫梓笙聽完妖帝的話,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長玥仙子那一魂一魄找到了?”

“找是找到了……但情況有些不好說,所以我才讓你避開這一陣,他們遲早會想到辦法拿回這一魂一魄的。”妖帝好心解釋,同時掩蓋了一些還不清晰的地方。

這是溫梓笙三年來,不,是這二十多年來,收到的、最好的消息。

溫梓笙難掩興奮,當即跑回房間給雲生遞消息,他們總算有了個盼頭。

消息遞出去,溫梓笙守在蘭花邊等雲生回來,這蘭花還有七年,他們或許能等到長玥仙子醒來且再無人找他們麻煩的時候。

另一頭,妖帝看着溫梓笙高興的模樣,無聲笑笑,其實他還是覺得凡人可憐的,他們只要能活下來就很高興。

客房裏,墨玄就坐在桌子邊,喝着一碗冒寒氣的茶水。

妖帝并沒有進門,只是站在門口:“無極仙山的人找你找瘋了,你躲在這裏有什麽意思?”

墨玄沒有擡眼看他,抿了口茶水,說:“她手裏有盆蘭花,是佛家聖物,千年開一次花,一次開十年,在那盆花周圍我能保持冷靜。”

說話間,妖帝注意到墨玄額間的道印比原先大了一些,證明道印也難控制他了。

“你都這樣了,幹脆入魔算了。”妖帝涼涼道。

“再等等吧,說不定能找到辦法,而且我不想整天和那瘋子打架。”墨玄嘴裏的瘋子就是現在的魔尊。

他們心中有數的,盡量別跟瘋子玩,容易把自己也弄成瘋子。

妖帝沒有待很久,知道墨玄還活着就準備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再次邀請溫梓笙去妖界玩,仿佛一個好心的大哥哥。

溫梓笙等他走了才從房間出來,看到客房門開着,便走過去,躊躇道:“仙尊,他希望我去妖界,您……是不是該回無極仙山去?”

墨玄已經喝完了茶碗裏結冰的茶水,偏頭看向門外的溫梓笙,問道:“你自己去嗎?”

“我會和雲生一起走。”溫梓笙搖頭後應道。

“……你好像,從來沒聽過我的話。”墨玄沉默一會兒後淡淡道。

溫梓笙不知道怎麽就說到這個上面了,給自己解釋:“我很聽話的呀,離開無極仙山之前,我從沒違背過您的意思。”

那時候寄人籬下,她哪裏敢不聽?

墨玄卻說:“我跟你說過,我為你取了名字,你就應當永遠留在玄微山,可你沒有聽,下來遭的罪還不夠清醒嗎?雲生與你不合适,你就聽我一次能如何?”

“那你們跟我說一次真相能如何?”溫梓笙直視墨玄的眼睛,不疾不徐地反問,“如果你們從一開始就告訴我,我是作為長玥仙子的人丹才上的無極仙山,那從一開始我就不會跟着你們走。

“如果你一開始就跟我說外頭有無數的人想我死,而我想要自由,必須去昆侖臺抹去靈魂上的印記,我何須等到你們封了昆侖無處可去才明白自己不該貪戀這世間?

“哪怕是我與雲生真的有緣無份,你與我說一次實話又能如何呢?”

她此生所求的,一不過自由自在,二不過聽一句實話,就這兩樣,沒人願意給她。

墨玄聽完溫梓笙的控訴,深深嘆氣:“我說了你也不會改變選擇,不如……現在過得高興些吧。”

溫梓笙緩緩走進門:“話都說到這了,既然我不會改變選擇,你不如就這麽告訴我。”

“即使聽了之後,你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安生?”墨玄靜靜看着溫梓笙,走到這一步,其實他也不知道未來如何避開了,避無可避。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