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子逮着老白,讓他帶着她去找南辰。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一個人眼睜睜的就要變出兩個人來,這可是大事啊!
而且,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孩兒什麽時候出來?
從哪裏出來?
眼睛裏?鼻子?嘴巴?
我滴個乖乖~
太恐怖了!
這一路上吓得心驚肉跳,好不容易,總算是看到了南辰的影子。
正坐在一處優美別致的院落裏,亭臺下與落雲,面對面下棋。
舍子幾步快走,痛心疾首的抓着他衣袖道:“不得了了,我要生孩兒了!”
南辰怔住。
半晌,艱難的擠出來兩個字:“和誰?”
舍子:“你呀!那天夜裏我們不是已經親密過了嗎?怎麽還真跟老樹仙說的那番,你就是不想承認?”
南辰:“………我的天哪!……”
“咯咯咯咯……”
落雲那笑聲實在招耳,三人不由得同時朝他看去。
一把折扇掩面,上面大氣恢弘的寫着“清河”二字。
折扇雖有,但仍擋不住他的嬉皮笑臉,“未婚……先孕?”
語落,挑了挑眉。
南辰啞口無言。
念了個訣,幻了個影子,萬般無奈的逮着舍子就走了。
速度雖快,眨眼之間,但舍子仍然看到了,老白那奪命而逃的身影,如虎口逃生。
“哐”一扇門自動關上。
舍子剛勉強站穩,赫然見南辰瞪着眼睛伸過頭來,自己此時這般毫無招架,果真是一朵任人掐折的狼狽小花。
“不是已經與你說了,并非是老仙說的那樣,你只是杏子吃多了。”
舍子哆哆嗦嗦的道:“我知道啊,可是……可是他們說親密過了,就會有孩兒的,我倆那天在客店,到底是不是……雙修啊?”
聲音越說越低,說到最後,舍子自己都快聽不到了。
“什麽!”
南辰瞬間臉綠了半截,“你這又是聽誰說的?”
舍子微低了低頭,不敢看他,低聲道:“老白啊,老白說,雙修就是造娃娃,造娃娃就是雙修,雙修就是……親密。”
說完,才敢擡頭偷偷看了他一眼。
“雙……”南辰說了一個字兒,把其餘的話又硬生生憋回去了。
舍子:“雙修。”
南辰啞然失笑,“你……”又是一個字兒憋回去了。
舍子忍不住了,“你到底想說什麽?直說行不行?能不能不要這麽一個字兒一個字兒的往外蹦,這要是一句話,你得說到什麽時候?”
南辰錯愕,半晌,才咬着牙道:“你給我留在這,我在哪你在哪!你若不安分,我就把你送回冥界!”
這下好了,還不如不來。
早知如此,還不如在塗山快活。
整整一天,舍子就被關在這間房裏,窗推不開,門打不開。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舍子悶頭所想,用上畢生所學,想起來一句特別貼合此情此景的話。
“房前看不見月光,低頭望不見月霜,舉頭瞧不見明月,低頭,何處才是我的家鄉,唉!”
南辰那狐貍小子,出了房門便沒看見影子。
連根尾巴上的毛都沒看見!
這外面也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聲音,好聽的很!
舍子從來未聽過,忍不住跟着哼唱。
過了良久,哼夠了,便吊兒郎當斜躺在椅上,晃蕩着兩條腿,房中獨語:“狐貍鬼,走了你就別回來!啊!”
用力朝後一躺不要緊,忘了椅子不牢固,連椅帶人跌在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忽然,門開了。
“南辰!”舍子大喊一聲,想讓他把自己放出去。
誰知,走進來的是一個并不相識的少女,手上還端着一果盤。
恭王府的侍女。
舍子愣了愣,尴尬的笑了笑,理衣起身有禮的道:“是找我嗎?”
這時,門一開,外面那美妙的旋律越發清晰。
那侍女邁開步子,把果盤放到桌上,筆直地站在那,說:“南公子命我送來一盤鮮果,囑咐說,若姑娘愛吃就留下,若姑娘不愛吃,再端回去。”
果不果的舍子無心看,這外面的旋律倒讓人甚是好奇。
“我問你,外面是什麽聲音?”舍子朝她走了幾步。
那侍女回道:“今日月圓拜月,王府內設有賀宴,自然是歌舞的聲音,這盤果子姑娘要留下嗎?”
舍子望了一眼那果盤,心生妙計,對侍女回道:“果子嘛?有我愛吃的,也有我不愛吃的,當然是愛吃的留下,不愛吃的帶走。”
說完,随手挑了幾個。
“好了,這些你就端回去吧!記得待我謝謝那位南公子!”
“是。”
侍女端了果盤回身朝門外走,趁着此千載難逢的機會,舍子搖身一變,變成了朵小小的彼岸花,飛到了那盤果子上,藏在縫隙裏。
侍女只以為她進房了,便關上門走了。
殊不知,此時,夾在果子縫隙裏的舍子,正樂的手舞足蹈。
“關着我?我也會想辦法出來的。”
旋律依然在,而且越來越近,當中還響起一女聲唱起的曲子,柔音婉轉,空靈之聲。
緊接着,眼前赫然望見流光幻彩,許多身着優美異服的女子,正伴歌起舞,妙舞絕姿。
舍子初次見到,瞬間看呆了。
連侍女什麽時候把這盤果盤放在桌上,都沒有發覺。
“哇!跳的真好看,我要是學會就好了,也可以像她們這樣,跳的如此美妙!”
原本還低低的,只能擡着頭看。
不知何時,竟無需擡頭了。
舍子察覺之後,才回身查看究竟,這一看不打緊,正逢上他那含星惹、火的眼睛。
怎麽到他這兒來了?
還……居然被變成了個……同那果盤裏一模一樣紫的發黑的圓果子!
舍子忙閉上眼睛,一動不敢動,“不要發現我,不要發現我……”
意識裏忽然感到飄忽在移動,舍子睜開眼睛一瞧,赫然發現已到了他嘴邊。
縱然他的嘴型很好看,誰知道一張嘴,會不會就是一張血盆大口?
“不要吃我……”
戰戰兢兢片刻,南辰終于放下了,舍子也随着松了口氣。
這一場歌舞實在是太亮麗,但是沒跳多久,她們就退下了,舍子還意猶未盡。
接踵而至的,是他們這些人的談話。
“今日拜月節,各位登府,本王感激不盡,本王在此以酒謝禮了!”
宴席中,就他一人說話,舍子不由得朝他看去。
身上一襲華貴,也不是個尋常人,但看起來年紀輕輕。
緊接着,不遠處又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定南王戰功赫赫,我等萬分敬佩,今日有幸能登府門,與定南王同席而坐,為我等榮幸,酒幹,敬定南将軍!”
“敬定南将軍!”
這一番子同聲共賀,委實震撼了舍子,原本還覺得談話枯燥,哪比得上歌舞好看。
一陣同聲敬酒,響徹在耳邊,簡直就是人山人海,鑼鼓喧天那般震耳欲聾。
思索完,心裏冒出了個疑問。
“咦,無意之間,用上四字文語了,只是不知用的對不對?”
又把那些話在腦海裏面過了一遍,獨自回應,“應該是對的。”
此番情景對上此番言語,再貼合不過,對也對也,就是如此的。
疲乏之下,酒席總算散了。
若再不散,舍子就要在那果子裏睡着了。
定南王送了酒客,還與南辰和落雲說了幾句話。
随後,便囑咐他們二人,好生歇息。
懵懵懂懂的淺睡着,依稀還聽到,仿佛是落雲的聲音在說話,“南止此世入凡,性子很是桀骜,也難怪你母親,會讓你來盯着他,你這個四弟呀,可真會惹亂子,真會給你們找事情做。”
“他自己犯下的過錯,歷經苦難也是理所應當,自食惡果怨不得旁人,只是,他以後要歷的那些苦楚,我們能擋就替他擋一些,要不然,我母親看到了,也于心不忍,命數改不了,但起碼能為他減緩一些痛苦,也是好的。”
舍子睜了睜眼,想要看看周圍,卻什麽也看不見,一片漆黑,而且還搖搖晃晃的。
仿似乘坐一艘木舟。
蕩漾湖海。
“南止?四弟?母親?”
哦~想了一通,想明白了,到底是和南辰一家人。
只是,這明明是個凡間的地方,他的四弟,怎的落到凡間來了?
不是應該在他們青丘某個地界裏,掌管某個大荒嗎?
“過幾日,應該……南止要西行,你可有何打算?”落雲。
南辰:“林中有兵,介時,我随他西行,他的命數裏,此行擎羊撲朔不定,有血光。”
落雲:“我先一步前行查看林中,到時,聽我消息。”
“嗯。”
“哎,南辰。”
“嗯?”
“該出手時就出手。”
“…………”
舍子雖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落雲這最後一句話,她也聽出了一絲不妥之處。
明顯,這句話與前面的話,也并沒有什麽關聯。
“該出手時就出手……”
舍子好生琢磨了一番,道:“莫非要打仗?”
“吱呀”
一道開門的聲音,硬生生截斷了思路。
随後,又是關門的聲音。
舍子仔細瞧了瞧,原來是回房了。
太好了,回房了就能從果子裏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