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下午五點，夕陽染紅半邊天，夏日的燥熱還未曾散去，實驗室裏萦繞着急躁的氛圍。“小慕，感覺你今天很疲憊。沒什麽事情吧？”曲麗麗壓着聲音。
“啊？”慕陽的腦子還沒轉過彎，昨天晚上随着林叢爬山，小情侶之間袒露心跡的聊天刺激着多巴胺的分泌，通宵之後也感覺不到疲憊。但被林叢送回學校一看到做不完的實驗，散落的培養皿和雜亂的實驗臺這才讓她感覺到了一宿沒睡的後勁，中午短暫的午休之後，腦袋便一直昏昏沉沉。“我還好，現在。只是想回去睡覺。到時間了，大家怎麽還不走。”慕陽的聲音有氣無力。
曲麗麗看着慕陽眼下的黑青，在白皙的皮膚上更加明顯，曲麗麗靠在工位的桌子上，挨着慕陽，
“哎，慕慕，你昨天晚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不要轉移話題。”
“沒有！”
“什麽沒有？你們聊天不帶上我，這麽大了還搞孤立那一套。”鄭覺風嗅到了一絲八卦的味道，靈敏地擡起腦袋看向兩人。
“沒什麽事情，你數據做完了？還想不想走。”曲麗麗馬上回怼。離開前還給了慕陽一個“懂得都懂”的眼神。
不是，聽我解釋，慕陽看着她離開的時候還想拉一下袖子，不過想到自己昨晚的休息狀況，這個腦子是在強撐着不罷工就算了。
“我來接你，【笑臉】【愛你】【玫瑰】【親親】…”手機屏幕閃了閃。慕陽一手撐着腦袋看到消息，捂着臉偷笑，順手喝了口旁邊的冰美式。
“等你，快來，我已經呆不下去了，大家怎麽還不準備走，這麽努力，難道今年是想助力導師拿下院長的職稱嗎。我好像回家睡覺！【哭】【哭】【哭】”
“你們什麽時候準備下班吶。”林叢的胳膊碰了碰旁邊的同事。低聲說道。
“領導檢查，領導不走，我不離開。”
“那我先溜了，幫我看着點，我先去接家屬放學。”說完林叢就開始解白大褂上的扣子。
“哦！”趙然的聲音一下就升高了，滿臉打趣。“行行行行，單身狗的命不是命，曾以為我們科系的林醫生脫單之後，我的競争壓力小了，在下的春天也就開始了，但終究還是我錯付了。“
“你少貧，誰不知道你心裏面那些小九九，報告我寫可以吧。我先走了，你看着點啊。”林叢順手挂上白大褂，拍了拍趙然的肩膀後就準備離開。
“遵命！”看着林叢的背影，欠揍地敬了個禮。“別忘了我的報告啊！”
慕陽承認，一處校門就看到熟悉的車來接自己的感覺很令人心動，在和師兄師姐打完招呼後，頂着他們熱烈的目光向那輛熟悉的車走去。落日的餘晖是最好的打光燈，林叢看着她的頭發上染上金色的碎片，自己的視線中就滿是她一人，車流，行人，商鋪都成了虛影。她走到車窗邊，還彎下腰敲了敲車窗，笑了，眼睛彎成月牙，睫毛還閃爍着跳動的，細碎的陽光。林叢看着有些入迷，這個微笑是她給自己的，她告別人群，邁着輕快的步伐，義無反顧走向自己。
“慕慕，你好漂亮。”
“謝謝林叢大寶貝，嘴好甜呀。“林叢說話的時候慕陽正在系安全帶，偏頭時頭發向下掃去，擋住了發紅的耳廓，低頭仿佛還能聽見自己加速的心跳。朝他笑的時候還有藏不住的雀躍。
“你不是喜歡吃甜食，那…要不要嘗一下。“說完，林叢便湊近。空閑的那只手理了理慕陽的頭發，走過來的時候自己就發現了，有束毛翹起來了，終于可以把它按下去了。
慕陽擡手擋住他繼續靠近的妄想。“現在要開車，我們先去幼兒園接七寶送到我媽媽家，然後我要去睡覺，真的很困。”說完還應景的打了一個哈欠。眼泛淚光，還有通宵後的紅血絲，看得出來是很疲憊的了。
“一下，就一下。有禮物。”被捂住嘴巴後聲音有點悶，按住林叢嘴巴的那只手感覺異常靈敏，感受着伴随話語發出的顫動，酥麻感叢手心一直向下傳播，半邊身子麻麻的。
林叢看着她猶豫的神色，鬼使神差地舔了一下。慕陽身體不自覺的抖了一下，林叢當然感受到了，眼神裏含着明顯的笑意，慕陽惱羞成怒地按着他側臉，退後。“你是十五嗎？只有小狗會這樣！”手上殘留的濕意倏忽間就讓狹小的車廂內升溫。
林叢側看着她，嘴角微微翹起。“不逗你了，給你一塊小蛋糕當作賠罪好不好。”說完就伸手從後座撈過一塊包裝精美的小甜品。看着包裝慕陽就認出了這個品牌，最近自己的新寵，一家網紅甜品，整個a市也就一家分店，他肯定是繞了一大段路。
“下不為例哦。”她并沒有生氣，只是有些害羞，嗯，害羞。林叢了解她，自然而然地給了她一個臺階下去，不然又要自己一個人別扭好久了。
慕陽看着車外飛馳而過的景象，這條路自己走過來無數次，而這一次自己之覺得看什麽都覺得新奇，常去的那家便利店有一條可愛的薩摩耶，放學路上的高中生總會瘋狂打鬧……車上的熏香是兩人一起買的，車載音樂是自己喜歡聽的，身旁那個人在等紅燈的時候會偷偷的看自己，也會下班後繞路去給自己買小甜品與鮮花……
“林叢，我們周末就去旅游吧！”她手撐着腦袋抵在車窗上面問道。
“好啊，想去哪裏？”他打着方向盤，沒有一絲猶豫。
“去福建！我們去福建看看怎麽樣，我讀初中的時候去過一次，很漂亮，而且食物糯糯的，你肯定會喜歡的。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海！”
聽到福建的時候，他稍微頓了一下，不一會還是點頭。“可以，我都聽你的，到了慕慕。”他聽着慕陽在旁邊叽叽喳喳的講，望着她一張一合的唇微微出神，嘴唇旁如凝脂般細膩白皙的肌膚，仿佛看到多年前自己總是擡頭仰望的月，也是這般的冷清與白。記憶裏的夜晚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那不可及的白便從此深深印在自己的靈魂深處，每看一次曾經的那些記憶如山海一般向自己奔湧而來。
“你有聽我講話嗎？林叢。”他側頭看向自己的時候，側漏的太陽的餘晖會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打下濃郁的陰影。慕陽鬼使神差地上手戳了戳他鼻尖上那一顆小小的痣，藏在微小絨毛下的痣讓出神的人稍顯憨态。看着他睫毛微微顫抖，眼神聚焦。“你有乖乖聽我講話嗎？出神的小朋友。”慕陽嘴角還帶着打趣的笑意。
林叢握住了她調皮的手，“聽了，你說想去看海，看日出日落，想在沙子上散步，想吃海鮮，想去趕海，還想逛古鎮。慕老師檢查一下我說的對不對。”
“好吧，大致一樣。但我還想住個有薩摩耶的民宿，我們可以飯後牽着薩摩耶在細軟的海沙上面漫無目的地走……”
“好，你喜歡什麽我就喜歡什麽，慕慕，我……“在這一刻，縱有千般話語想說，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最終自己還是膽怯了。
“啊？怎麽了寶寶，老師剛剛發微信了，我先去接七寶。我們晚點再說啊。”她看着林叢點頭之後就準備離開了，總感覺他的行為有點怪怪的，但是也沒多想。“那我先走了哦。”
林叢向她擺擺手，直勾勾地望着她離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副駕駛上還放着剩下的蛋糕和給孩子的禮物。“慕慕，我該怎麽向你說出口。”一聲低喃最終被風吹散，不知道有沒有吹入她的耳中。
毫無保留的愛會令人瘋狂如賭徒，壓上全身家去豪賭一把上天是否還會垂愛貧瘠的自己。林叢向來不是優柔寡斷的人，這麽些年，除了你，我又會真真實實地擁有什麽呢。慕陽，歡迎再次走入我的十五歲。
過來許久，看着牽着孩子的慕陽向這邊走來，他笑了，他要用笑容迎接自己的愛人，一如往昔，歲歲年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