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河山28
到了南辰住處時,他正一人獨自站在門外。
房內透出來的光,渲染了他半截衣裳。
“落雲不要你了?嘿嘿,你這是沒地方睡了,來睡我?”舍子掌着燈,走近。
南辰聽此,閉了閉眼,無奈望向別處,“平日裏早的很,我是來看看,你是不是犯了什麽錯,被那夫人給扣下了?”
舍子:“怎麽會?她教我跳舞呢,跳到現在才回來。”
“你?”
舍子點點頭,看他一臉懷疑,頓時不自在了:“怎麽?不相信?不就是跳舞嘛,簡單的很,老白說了,說夫人是多愁善感,有心事藏着,想要知道她心裏想什麽,就得要靠近她,所以啊,我就想,如果一上來就直問,總生不妥,就一點點來。”
“還不算太笨。”南辰說完,朝房內走去。
舍子跟随進房後,放下燈籠,關上門就拉着南辰坐到凳子上,問道:“我問你,老白不是說,一男子一女子可以成婚,結為夫妻,為什麽你的弟弟轉世之後,會有兩個夫人?”
南辰:“凡塵不只是官宦之家,平民當中,也有許多一夫兩妻,甚至……更多。”
舍子委實震驚了,“更多?也就是說一個男子可以娶好幾個夫人?”
南辰點點頭,“仙門當中也有,只是并不普遍。”
舍子:“那一個女子,為什麽不可以娶好幾個男子?”
“只有男子才可以娶妻,女子是嫁為□□。”
“哦~也就是說,只有男子才可以娶好幾個,女子只能有一個。”
南辰點點頭,“對。”
舍子一拍大腿,“不公平,憑什麽男子可以多娶女子不可以多嫁?”
南辰無奈一抿嘴,起身就走,不再與她多談。
正談到令人糾結的地方,舍子怎肯罷休,跟在他後面追着問。
南辰不理會,彈指一顆靈珠擊到牆上,那顆光珠又彈到另一面牆,在兩面牆梁之間架起了一道銀光線。
輕身一躍,躺在了那顆光線上。
面着房頂,道:“與你無關的事情,無需多去辯解,天地之間就是這個樣子,你若覺得不公平,下一世你就轉世成一個男子,這樣不就公平了。”
他現在說什麽,舍子反而無心聽了。
這幾日,他可從沒在夜裏進過這間房,莫名其妙進來了,架了一道繩子就上去躺着,這是何意?
“你不會今天夜裏要在這裏睡吧?”舍子在底下,擡着頭吶吶問道。
他在上頭沉沉一聲:“對。”
還真是沒地睡了?
是因為落雲在那徹夜喝酒?
呵呵,随他吧!累了一天舍子可要休息。
進到裏房榻上,寬了衣,閉上眼小睡了會兒,做了一個小小的噩夢,被驚醒後,翻來覆去睡不着了。
以免他睡着受到驚擾,舍子悄悄下了榻,踮起腳尖,來到這邊看了看。
見他還在那根銀線上。
似乎睡着了。
這一根繩子居然可以睡覺!
另她簡直不敢相信,但想想,他畢竟靈力深厚,在這一根繩子上睡覺,應該也是小事一樁。
若自己上去,估計就掉下來了。
可是徹夜在這根繩子上睡,也不是辦法呀,怎比得上榻來得舒服。
想怎麽滾就怎麽滾。
同在一間房裏,自己睡榻上,他卻睡到繩子上,是不是未免……有些太過分了?
可是又太高,夠不到,這可怎麽辦?
四下瞧了瞧,舍子從角落裏,拿來一根長長的棍子,舉起來大概量了量,确認可以夠得到。
然後,輕輕走到底下,對着他的背部,猛的一戳。
可能……力道未掌握好。
“啊~”上空一聲慘叫。
南辰翻身下繩,但見那溫潤的五官都擠在一起。
變了形。
“你做什麽?”
舍子笑着說:“醒了?”
南辰把手繞道身後,揉着後背皺眉,“能不醒嗎?”
“跟我來。”舍子扔了木棍,拉着他就朝裏房走。
南辰不明就裏,只以為她有什麽事情,沒想,舍子卻把自己拉到了床榻前,“……有事兒嗎?”
舍子指着榻,說道:“你一半我一半剛好。”
“……繩子可以的。”說完挪腳就走。
舍子立即拉住,“不行,我不介意與你同寝,可以裝的下。”
南辰被拖回來,無奈看了眼床榻又看看舍子,重重的一字一字道:“我介意。”
舍子有些發急了,不撒手:“就說你小氣,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孟婆教導過我們,為人不可以貪圖便宜,更不可以自私自利,我睡這你睡繩上,你讓我怎麽睡得着?”
“這與自私沒有關系。”
“那與什麽有關系?男女授受不親?你放心,獸獸不在這兒,只有我們兩個,三個人理不清,兩個還是理的清的。”
“…………”
“我說你怎麽到現在,就一直沒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呢?腦袋裏面裝的什麽?榆木疙瘩也應該通了吧?”
舍子:“我知道啊,不可以靠太近!”
南辰愁憂:“你知道還……”
“我只是不忍心你睡在繩上,剛才戳疼你了嗎?要是戳疼你了,我給你道歉,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你若原諒我了,就不要去那根繩上睡了,你要是不原諒我呢?也不要去那根繩上睡啦!”
“你這是哪門子道理?”
“我自己的道理呀!”
“…………”
舍子仍舊不撒手,“來來來,你睡裏面我睡外面,或者我睡裏面你睡外面。”
說着,自己先爬到了榻上,那南辰還站在地上沒動彈,舍子的手改為拽着他手臂,仍然不撒手,似乎,勢必要把他拉上來。
“不可以。”
呵!這火狐貍還真是怪了,給他地方睡都不睡,這麽好的事情非要拒絕。
也太倔了。
只聽老白說過那驢子倔強,可不知道狐貍還倔強?
他想要掙脫,舍子偏不放手,就這麽怨念的瞪着他,還撅着嘴。
南辰也與她說不清了,再明了的話,到了她這邊,也會變得不明不白,還不如不說,只好故裝嚴肅:“撒不撒手?再不撒手,我可對你不客氣了。”
緊皺額眉,惱羞成怒,瞪着南辰一言不發。
南辰心底頓時慌了一絲,難道她當真了?方才太過嚴肅?
正在猜測,忽地,只聽舍子大聲道:“老樹……”
最後一個字還沒出來,果斷被南辰捂回去了。
“我求求你,你可別再喊了。”
舍子被他捂了半張臉,含糊不清的聲音,從他手底下發出來,“我知道,跳進瑤池也洗不清。”
“你故意的是不是?”
舍子笑了。
南辰拿開手,并沒有及時離開,提了衣擺,坐在榻沿上,道:“修煉到一定境界,是無需入睡的,即便日日夜夜醒着,也沒有睡意,所以,我即便躺在那根繩子上,也并不是在入睡,而是在修煉。”
“真的?”舍子驚問。
南辰朝她點點頭,道:“在仙門中…………”
一番徹夜長談,不知不覺,天色露了明亮。
舍子已有些困乏,但也無法再睡了。
南辰與平日裏一樣,精神的很,果真,靈力的深淺,一眼就能看出來。
南辰說去看看落雲,看他這一夜的酒,是否還在喝?
舍子感到不可思議,便出了疑問:“他怎麽會喝一夜的酒?說不定你過來不久,他就散個清淨了。”
南辰笑了笑,沒有言語。
打開門,本以為看到的,是清晨的黎明之息,卻在開門的一剎那,一人的身子徑直倒過來。
就連南辰都不由得一驚,往後退了兩步。
“這人是誰呀?”
舍子的話并未說完,後面剛想說,莫非是死了?
才發覺,倒過來的這個人,竟然是落雲!
“落雲!”兩人同聲驚道。
那落雲眨巴眨巴睡意惺忪的眼,也不知道是醉得太過厲害,還是沒睡醒?從地上坐起身來後,就擡頭看着這兩個人。
“你怎麽在這兒?”南辰皺着眉道。
落雲坐在門外,依舊擺着他那風雅不羁的身姿,打開折扇,嘆了口氣,道:“白費我一番苦心。”
“…………”
南止傳了話,說有事與他們二人商議。
舍子閑得無事,便又去了他那悲傷夫人那。
頭一回知道,他夫人的寝房,居然還有一間內室!
那間內室打開,裏面是一個特別寬敞的地方,與外面的居房不同,這裏面很是空蕩,但擺設卻很精致,顯得別具特色。
兩面各放着四面金絲屏風,屏風上畫的是各種各樣衣着的女子。
在跳着舞,持着不同的姿勢。
每一幅,每一道身姿都令人稱贊。
由于隔得遠,舍子只覺那畫上人的面容,很是熟悉。
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丫頭,冬雪的聲音:“畫上的人都是夫人。”
舍子聞聲驚容,怪不得會覺得熟悉,原來竟是她自己。
舍子猜測着,這裏應該是她跳舞的地方,畢竟,這位夫人只喜歡靜靜的一個人,去做一件事。
果然,從她口中得知,的确是的。
這時日,不知不覺也是挺快,一天之中有大半時間裏,舍子跟着夫人,在這處內室習舞,不聞府內之事。
習累了,便在屋子裏找了處有陽光的地方,躺在椅上,靜靜的休息。
昨夜一夜沒睡,光聽着南辰那火狐貍誇誇而談,如今正逢快要落日,也是疲乏的不行。
躺着躺着,不知不覺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