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我願稱之為,定情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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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視劇中, 吸血鬼看準目标下手時,總是要緩慢且優雅,餘留出給男女主角鏡頭特寫的時間, 并且也要給背景音樂渲染氣氛的時間。

首先, 觀衆們會看到驚恐的女角色面部特寫, 而後是給吸血鬼一個面部特寫。帥的主角吸血鬼, 那就鏡頭怼眼部, 之後挪到漂亮的牙齒上。

等到高大的吸血鬼捕捉到女性獵物, 藝術一點的處理,是把鏡頭聚焦到牆上重疊的影子,直白一些的表現,則是會讓男女主擺出一個漂亮的姿勢,如同擁吻, 女角色要沉着腰,脖頸向後傾着, 為吸血鬼“特意”露出白皙的脖子, 并且給鏡頭一個漂亮的脖頸線條。

飾演吸血鬼的那一位,就會配合氣氛, 慢慢地埋首在女人的脖子處, 慢條斯理的咬下去。

所以說……影視劇,都是藝術的虛假表現。

實際上,海吹紗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當她的目光與沈清夜暗紅色的眼眸撞上的剎那, 她眼前一花, 仿佛千斤重錘,又像疾馳的車,狠狠撞在了她的身上, 等大腦反應過來時,右耳後的那片皮膚已有了刺痛感。

血族,是冰涼的。

沈清夜就像一塊冰凍的大鐵塊,緊緊箍着海吹紗。

疼痛并沒有那麽難以忍受,最痛的,不是他咬的,而是他為了咬她,粗暴的扳着她的脖子和肩膀。

有一瞬間,當海吹紗還沒回神時,心底隐約的後怕,是怕他再用力些,自己的脖子就要被扭斷了。

真的有這種可能!

事發突然,太突然了,她的大腦來不及處理突如其來的襲擊。

慌張使她血液流速極快,心髒也如同擂鼓,似乎要從她的耳朵中飛出來。

她整個人是熱的,完全感受不到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五感好似也保護性宕機了,尤其聽覺。

她只能聽到沈清夜似野獸般的呼吸聲。

視線朦胧着,應該是遇襲後,疼出的眼淚。沈清夜的那個真愛女子就站在她的視線內,極度的驚恐讓她面部線條僵硬出一張十分扭曲滑稽的臉,而後,這樣的臉崩潰了。

她應該是在尖叫,海吹紗聽不到。

她只能聽到自己的血液急速流動的聲音,以及身後貪婪的鬼,令她厭惡的呼吸聲。

沈清夜的真愛姑娘昏了。

她從樓梯口軟下去,向下滑了大約五六個臺階,軟綿綿的挂在了臺階邊緣。

海吹紗想,這可不妙,磕到頭了,應該迅速做個檢查才好。

還有自己身後的這只鬼,她這才感受到自己的四肢,原來,她并非站着不動,她的四肢一直在瘋狂的掙紮,甚至生生拔下了沈清夜許多頭發。

吸血鬼的力氣可真大。

而且……确實,會失去理智啊。

真可悲——

眼前突然出現了夷光的臉,在她愣神時,緊緊箍着自己的冰冷鐵塊松開了他。

夷光的臉上沒有憤怒,也沒有多餘的情緒。

他很平靜,但海吹紗看到了他眼中的火焰,似要燒出眼眸,活活燒死那冰冷的吸血鬼。

“松開。”他聲音低沉的可怕,“你要的,我給你。”

海吹紗大口呼吸着,捂着脖子回頭。

夷光把自己的整條胳膊抵在沈清夜的難看又明顯的獠牙上,他用自己的血代替了海吹紗,引沈清夜松口。

沈清夜放開海吹紗後,夷光如同狐貍一樣,蹲在他的身上,用力将吸血鬼按到在地,這只吸血鬼仍然咬着狐貍的胳膊,大量的血湧進口中。

不同于人類的血液,妖的血味道苦澀淡薄,沈清夜漸漸恢複了理智,幾乎同時,他眼眶湧出了淚水。

理智回來的瞬間,他就知道,自己前途一片灰暗。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

“……別報警。”沈清夜滿臉淚水,哀求着。

夷光點了點頭,卸掉了沈清夜的下巴。

吸血鬼爬起來,血和唾液滴淌着,模樣狼狽地跪在臺階上,屈伸着雙手,對着自己的女友嗚咽,又不敢再靠近她。

夷光拉住搖搖欲墜的海吹紗,單手脫了毛衫,按在海吹紗的傷口上。

海吹紗聽到自己說:“很貴的。”

被他團成一團糟蹋掉的毛衫,是羊絨的,她買的,打完折一千二。

混蛋狐貍,很貴的。

同事來了,海吹紗大腦有些混沌,只記得梅封問她話,她知道,這是在判斷她是否還清醒,她都好好的回答了。

她記得自己還略顯幽默的,吐槽了一下文學作品中關于吸血鬼的設定。

被吸血鬼咬的獵物,如果是女主角的話,傷口會迅速愈合,并且不留疤的。

對此,海吹紗說:“去他媽的。”

再之後,意識就斷了片。

夢裏,她想,被吸血鬼咬也不過如此,跟喝醉酒差不多。

但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心底的厭惡感。

好惡心,真的惡心。

她想,自己是個醫生,不應該對患者抱有偏見。可實際上,她只是個普通人,不是菩薩,也不是救世主,她一直都會把私人情感代入到工作中,即便維持了職業操守,從沒有區別對待過,可心中卻會按照自己的标準去評判這些病人。

沈清夜——白瞎了這個名字。說來說去,再癡情,也不過是只控制不住自己獠牙的鬼。

現在的男男女女們,打着愛情至上的旗幟,靠癡情程度和五官來判斷一個男人的優劣,這可真是危險。

海吹紗迷迷糊糊想,說到底,我這個人,真是潔癖到無可救藥。

朦胧中,海吹紗感覺到,夷光好像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她頭暈惡心,用力說了句:“別晃。”

病床旁,夷光的尾巴不敢動了。

過了會兒,海吹紗慢慢睜開眼,歪過頭,見夷光烏溜溜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他身上穿着皺巴巴滿是血跡的米色羊絨衫,溫柔又奇怪。

海吹紗:“……怎麽又給穿回去了。”

“因為貴。”他說。

海吹紗:“沒事,髒了就扔了吧,我有錢。”

她工資不算高,但家産豐厚,這歸功于她爸爸在房價沒漲起來前,首都三環內買房的英明決定,加之海吹紗的姥姥,上海有住宅。兩年前剛把這幾處房産賣了的海吹紗,目前算是個資産八位數的富婆。

夷光:“太貴了。”

他聽見海吹紗昏迷前的碎碎念了。

夷光,拿開,羊絨的,打八折,一千二。

海吹紗坐起身,要來鏡子,扒開領口看自己的傷口。

“想起來就後怕。”海吹紗道,“還好沒咬到動脈,嘶——”

她轉動了脖子,如同落枕了一般疼痛。

“這混蛋。”她道。

合上鏡子,海吹紗勾了勾手:“讓我看你的傷。”

夷光乖乖把胳膊伸給她看,道:“我沒事。”

“閉嘴。”海吹紗仔細看了,處理的很好,“馬醫生包紮的?做消毒了嗎?”

“嗯。”夷光道,“他說還要打破傷風……”

“打了嗎?”

夷光沉默。

梅封推門進來:“夷光?也是,就知道你在這裏。去吧,到小陳那裏打個針,她到處找不到你。”

夷光:“我是狐,還是狐仙,不必打針。”

海吹紗:“我來。”

“你行嗎?”梅封關心道,“感覺如何?”

“還行。”

“活動活動,你看手臂會不會受限。”梅封緊張道。

海吹紗轉了轉手臂,動了動手指,又活動了肩膀,皺眉道:“還好。”

“明天狒狒的那個手術推後吧,或者叫東院的郝醫生來?”

海吹紗道:“叫郝醫生來吧。”

狒狒情況特殊,人形穩固,手術中恢複原形的風險幾乎是零,讓東院知情的外援大夫來主刀也好。

“沈清夜呢?”

“關五樓的特護病房了。”梅封道,“最棘手的是他那個女朋友,在我那邊,馬醫生正給她做記憶嫁接。”

他嘆了口氣,道:“這該怎麽辦啊。”

海吹紗:“跟特殊綜合辦說了嗎?”

夷光柔柔插了句:“最好不要。”

“也是,去年他們妖代會新修訂了法案,傷醫重判,七年起步,直接移送藏區複羅城監獄。”梅封道,“還是先等等,到時候看情況。小紗,你覺得呢?”

海吹紗摸着傷口處的紗布,蹙眉道:“依你們。”

護士把破傷風送來了,狐貍想跑,海吹紗八方不動,只是挑了挑眉,狐貍就乖覺坐好,遞上了胳膊。

海吹紗熟練的給他做了皮試,夷光的表情很古怪。

“疼?”

“不疼,但很奇怪。”

海吹紗拆開他的繃帶,掀開紗布,看了他傷口的深淺。

“就沒見過主動送胳膊讓人啃的。”

“吸血狀态下,他沒什麽理智,如果我強行去掰開他,你會受傷。”夷光道,“雖說川滇血族不愛雄性的血,但新鮮的血主動送過去,還是有效的。”

夷光白皙的胳膊上,四只縱深的血洞,旁邊還有獠牙刮傷的幾道血痕。

海吹紗:“要不縫一針?”

夷光胳膊抽了一下,小聲道:“傷口會自己愈合的。”

“當真?愈合的不是咒傷嗎?你這種普通傷也會?”

“應該會。”夷光也拿不準。

海吹紗端詳了會兒,道:“再拿雙氧水消個毒吧。”

打了針,消了毒,一擡頭,見夷光眼裏亮晶晶的,明顯是蘊着淚水。

海吹紗愣了愣,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塊糖,牙咬開,塞進了他口中。

“?”夷光呆愣愣看着她。

“小時候去醫院,打完針,我爸就回給我一塊糖吃。”

“……有什麽說法嗎?”

“獎勵打針不哭的小孩子。”海吹紗道。

她想起,夷光這只狐貍,其實很水靈。

她說的水靈,是指他疼起來,總是濕漉漉的。他應該是對疼痛十分敏感的類型,每次傷口開裂,有人在時,他面無表情,一切如常。但背地裏,淚水濡濕過好幾個枕頭。

海吹紗見過,他疼得半睡半醒時,默默的流淚。

夷光垂着頭,睫毛也脆弱的垂着。

“甜嗎?”

“酸酸甜甜的。”夷光回答。

“還有一顆,你肯定喜歡。”海吹紗摸遍了口袋,終于在捏出了一顆紅皮奶糖。

夷光說:“這一顆有什麽說法?”

“有。”海吹紗道,“表彰你救我。”

狐貍揚起嘴角,他從海吹紗手掌心捏起這顆奶糖,握在手中。

海吹紗道:“你飛奔過來的樣子,特別帥。”

她清醒後,那些當時被忽略掉的畫面,又被她想起。

夷光出現之前,五樓的病房爆出一聲巨響。

那是他踹門而出的聲響。

還有,她想起了他邁着長腿奔來的樣子,以及光着的一雙腳。

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海吹紗回想起這些小細節時,滿腦子只有一個詞:性感。

這只狐貍,該死的性感。

淺色的條紋病褲,米色的羊絨衫,長了的黑色頭發,修長的四肢,赤着的腳,白皙漂亮的腳腕,火一樣飄揚的三條狐貍尾巴,還有那漆黑眼眸中,湧動的怒火。

真好看。

海吹紗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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