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鎮宅地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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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騙到手了?那麽方便嗎?”對于眼前忽然發生的轉折,月一時有些發懵。

“我沒有騙他,”餘烨的聲音,“就是心理疾病啊。包括以前那個見不了陽光的也是。這種人一看到自己沒見過的病症,就愛求神拜佛,就是不相信科學。”

科……?

月嘴角抽了抽,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件極不科學的事,還讓別人相信科學……

蛟哭了一會兒,靠在月身上睡着了。月摸了摸她的頭發,回頭問淩:“蛟之前經歷過什麽?為什麽會哭得那麽厲害?”

“蛟是在姬家生長的影魈。八百多年前我們合作很密切。”淩略回憶了一下,開始解釋,“後來她的主人去世,她幾經周轉,去了一個服務于皇室的影師手裏。被那個影師莫名地賣給了一個貴族家庭。其他的就跟剛剛那個盧明衍說的一樣,那貴族為了給子孫治病,把蛟囚禁起來鎮宅。兩百多年前,我和先生把她救出來的。那時候我和先生就住在盧章作的那個故居——所以,盧明衍看到的大概是先生那時候留下的筆記本。”

聽完,月心疼地摸了摸蛟的額頭:“她被囚禁了多久啊?”

“确切的我不清楚,應該超過四百年了。”

四百年?四百年的黑暗和孤獨,是人類的心智無法想象的事吧?

“難怪蛟喜歡熱鬧,喜歡找人陪她吃飯。”

“其實先生也花了挺多心思才讓她回複正常。她剛來的時候,總在屋裏大鬧。”

餘烨忽然插話:“她很快就會恢複正常的,別擔心。現在的蛟已經很堅強了!”

月又低下頭拍拍蛟:“嗯,晚上我會陪她的。”

“你讓連陪吧,她不會有事的。”淩立刻出聲阻止了,“兩百年前她的反應比這大多了。”

月側臉看看他,剛想反駁。

“你倆別吵架,我陪她吧。”餘烨帶着笑意插嘴了——像極了一個為孩子們操碎心的老父親。

“不過說起來,”餘烨好像忽然想起什麽,“我們去姬家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啊對,那個姬晟禹!”

餘烨冷哼一聲:“名中不帶山,只是旁系。不知道他哪來的那麽多情報。”

他們到家的時候,孑已經在另外兩人的幫助下做好了一桌晚飯。

“原來還發生了這種事。”連聽完,糾結地皺起眉頭。

“姬家怎麽還沒完沒了了。”孑的話裏有些愠怒——畢竟是從殺了姬隐山開始到後來疾被惦記,斷斷續續被姬家追了幾千年的家夥,“業,回頭去姬家的時候帶上我們,我總得出這口惡氣!”

餘烨不冷不熱地哼笑一聲:“你确定?和我一起回過姬家,那可就在整個業界坐實了你們是我的獵犬。”

“坐實就坐實,我早就想教訓這群影師了!能讓我報這幾百年的仇,怎麽都行!”疾搶先出聲了。

晚上,連陪許超然回學校,孑和疾也各自回寝室。月想了想,她答應了淩陪他睡覺,可是蛟又不回寝室,那幹脆淩和自己也留在這兒過夜好了。

餘烨端着一碗瘦肉粥回房,坐在自己床沿上,看看床上晚飯都沒吃,一直在睡着的蛟。

“要不起來吃點東西再睡?”餘烨輕輕拍拍她的胳膊。

蛟睜開眼睛,看見昏黃的燈光下,微微晃着的餘烨的影子,使勁把自己撐起來,接過餘烨手裏的碗。

她一邊吃,餘烨拿出那些紅色的綢緞:“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蛟吃着粥,迷茫地搖搖頭。

餘烨繼續拿在手裏裏外反複地觀看:“這東西就是用來關住你的‘法器’,但是我從上面沒有感受到任何異樣的氣息。剛剛給連确認了,也說沒有異常。就是普通的舊物而已。”餘烨好像忽然想起什麽,站起來正想往外走。

蛟一把抓住餘烨的袖子:“你先別走好不好?”

“我只是想去問孑一點事。”餘烨回過身,看到蛟的眼神,低下頭坐回床上,“我發信息問吧。”

蛟吃完手裏的粥,把碗放在桌子上。靠在餘烨背上,把手摟在他腰上:“也許先生會覺得我反應太大了吧?”

“不會。”餘烨一邊發信息,一邊回答,“我知道你經歷了什麽,也見過兩百多年前你那副樣子。你現在這樣,已經很堅強了。”

蛟把額頭抵在餘烨背上,低聲啜泣:“我不想再一個人了。沒人和我說話、身邊什麽都沒有,我不要再經歷一遍!”

“你願意的話,可以一直在我身邊。淩、月還有連也會一直陪你的。”餘烨頓了一下,又補充,“孑和疾,不出意外應該也會陪你玩的。”

昏黃的燈光拖着兩個影子在窗簾上微微搖曳,餘烨的呼吸聲好像拉到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他總是好像站在另一個時空裏,遙望着這邊。

蛟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先生,你知道我的心意。”

“嗯,一千年前你明明一直都習慣男性的身份,近百年來,忽然愛變成女性了——我知道。”餘烨的語氣沒有一點波動。

蛟一邊哭一邊笑,聲音抖得支離破碎:“……先生果然都知道。孑說我們都被先生帶得薄情寡欲,其實,我并不是……我只是……接納不了別人……”

“沒關系,你不必強迫自己。”餘烨拍拍她纏在自己腰上的胳膊。

蛟跪起來,伸着脖子繞到餘烨面前,把他的臉捧過來,輕輕一吻。放開的時候,看到餘烨眼底依然平靜得仿佛深海:“先生說得那麽溫柔,但其實并不會接納我對嗎?”

餘烨的語氣毫無波瀾得有些殘忍:“你想要我陪你,或者吻你,或者再進一步,都可以——但這些對我來說都沒有其他的意義。”

蛟脫力地躺回枕頭裏,無奈地笑:“先生總是對誰都很溫柔,但是其實誰都無法走近你吧?”

“我不是故意如此。”餘烨看到孑的回信,皺起眉頭,忽然回頭問蛟,“你知道自己是如何誕生的嗎?”

他為什麽會忽然想起問這個?蛟很茫然地搖頭:“影魈小時候的混沌期那麽長,恐怕……”

餘烨點頭,嘆氣道:“我想也是。”餘烨晃晃手裏的紅綢,對蛟解釋道,“這東西,和你誕生的因緣有關。以此為媒,配合那個符號,就可以把你關起來。就像孑以前,用人血石楠的根把那些無心智的影魈關在舊校舍,是一個道理。這個紅綢,我會把它們燒掉,以後再也不會有能困住你的東西了。”說着,他默默蛟的頭。

蛟看着燈光下餘烨的眼裏微黃的光芒,溫柔靜谧,卻仿佛隔着一層紗。

餘烨拿起蛟吃過的空碗,好像在征求她的同意似的,“我先把碗放回廚房。”

蛟點點頭,看着餘烨走出去的背影,低下頭自嘲地苦笑——那個把她從深淵裏拉出來的人啊,他自己又在哪個深不見底的深淵裏呢?

月坐在飄窗上望着外面的燈光發呆。

“你怎麽了?”淩走到她身後。

“餘烨說,不能和人類談長情,因為他們的生命太短了。再如何的深情厚誼,三代之後,就會徹底忘掉。但是孑說,影魈也會有很多狗血的事,劈腿啦前任啦什麽什麽的。”

淩皺皺眉頭:“他都跟你說了什麽亂七八糟的?”

“他也沒有說什麽細節吧。只是我在想,感情這種事很善變很難以捉摸吧?人類如此短暫的生命,都很難對一段感情執着到老,何況我們擁有那麽漫長的生命呢?”月望着窗外,微微歪頭。

“你希望我向你承諾什麽?”淩走到她旁邊坐下。

“哦不是不是。只是我在思考這件事,不是針對你。”月連忙擺手,“我只是奇怪,既然如此善變而不可靠的東西,為什麽人類還趨之若鹜?”

“他們過于脆弱。”

“果然還是因為這個嗎?”月側過臉,看着淩笑笑,“可我總覺得不止如此。一定還有別的原因,雖然我現在說不出為什麽。”

淩看着她篤定的眼神亮如星辰:“好,你一定會找到答案的。”

月調皮地笑了笑,把兩只胳膊搭在淩肩上:“應該是,你會陪我找到答案的!”

月光和稀稀落落的燈火穿過窗戶落進黑暗的屋子裏,氤氲成了幽藍的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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