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你不知道哪次分開就是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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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為了高數不挂科,一直在惡補數學,恨不得夢裏都在背公式。雖然她看到連一臉輕松的表情就滿心不甘——但是誰讓人家平時用功呢……

因為沒日沒夜地突擊複習,月幾乎走到哪睡到哪,生物鐘一下子就打亂了,去食堂打飯都幾乎挂在淩身上睡過去。

淩也很無奈,這一整個學期自己都在忙着幫餘烨那邊調查事情,連蛟都經常忙得不可開交。沒人提醒這小家夥,她的課業就落後成這樣……

淩對月提了一次,要不自己替她考算了,反正她學這些也不急在這一時,日後有的是機會慢慢補上中學的課程。

但是月的倔脾氣上來了,非要自己把這塊骨頭啃下來。可能疾冷不丁奚落她說,影魈只要願意,就沒有不是學霸的,她不服輸的氣性就上來了。

白天是淩,晚上是蛟,兩班倒地給她補習,總算她把基本概念都摸清了。

但是淩看着她依然失誤滿篇的卷子,忍不住問:“你把精力全放在高數上,專業課不用複習嗎?”

月這才忽然想起……期末考安排得很密集的呀!于是她總算放棄了,往淩肩膀上一倒:“考試你先幫我應付過去,寒假再接着補習……”

淩搖着頭收起她的練習卷,輕聲安慰道:“這個學期事情太多了。你這邊要适應人類社會,那邊還一波三折地出事。別把自己逼那麽緊,往後你有的是時間慢慢學。”

“連都沒問題!我就有點不甘心……”嘴上說着不甘心,但是月依然提不起力氣,仰靠在淩肩上長籲短嘆,“這點事都要依賴你,我咋那麽弱啊!”

淩揉揉她的額頭,嗤笑道:“在我眼裏你就是個小寶寶,弱就弱吧,依賴我有什麽不好?”

“萬一你有事不在呢?”月終于鼓了一口氣直起腰,去書包裏找自己的專業課課本——說起來,最先開考的還是專業課。

淩忽然語氣沉下來,表情露出一絲哀傷:“要是我不在,你更別逞強。我遇到過無數次——以為是一次普通的分別,結果卻是永別。本來我已經習慣了這種事,但是我絕不希望發生在你身上。”

月一怔——為什麽他忽然露出這種表情?淩神情總是淡漠仿佛不太對外物感興趣,偶爾也笑笑,但是從來沒見過他哀傷的模樣。

月把腦袋湊到他的胳膊底下,拿頭頂蹭他胸口——雖然她也曾經是貓,但是怎麽撒嬌還是最近才從玱那兒學來的。

淩噗嗤笑了出來:“跟玱學的?”

月點了點頭,坦言:“我解不出題煩躁的時候,小玱這招對我來說還挺管用。所以用在你身上試試。”

淩故意眯起眼睛惡狠狠地說:“我早晚有一天要把那只死貓丢出去!”

淩看好了考試時間,月的高數考試當天,他們班級沒有安排,所以才會提出去幫她考試。

于是到了考試當天。

月饒有興致地看着變成自己的淩:“我咋覺得看起來很不一樣呢?”

“我會把你演像的,放心吧。憑着我對你的了解,蛟都認不出來。”淩打趣道,“倒是你,變成我的樣子穩重一點,別習慣性地和連挽着手——否則明天又會出現什麽奇怪的流言。”

月非常鄭重其事地挺直腰板,然後拿出一個筆記本,異常嚴肅地說:“放心,我做好筆記了!”

淩總覺得有不好的預感,狐疑地抽過筆記本一看,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地寫着諸如:

①步子要邁到平時的一步半那麽長;

②看人的時候心裏想着:“再上前一步就殺了你”,眼神才能還原;

③背書包只背單側,但是肩胛骨絕對不能歪;

④左手撸頭發,往頭頂撸,不要往耳後撸,頭發太短挂不住,還會娘唧唧的;

⑤拿東西的時候能用扔的就不要用遞的;

⑥說話的時候丹田要發力,能用兩個字說完的話,絕對不要用三個字;

⑦“耶”“呀”“哪”“哎”“呢”等句尾語氣詞,絕對禁止!

……

淩看到這滿紙寫着的活脫脫一個中二病晚期,嘴角抽了抽……他倒不是在意個人形象,只是怕月OOC到自己圓不回來的方向去。

不過,中二病晚期還算可以拯救吧……大概……

淩搖了搖頭——無法評價,只好把本子遞還給月,無力地說:“你加油吧……”

月滿意地收起本子放進背包裏,還頗自滿地拍了拍包蓋。

淩總覺得她頂着徐淩的臉,卻是小姑娘的神态,真的有點……無法直視。說不定他還是應該在意一下自己的個人形象的……

不過,月已經那麽努力地做了功課,眼下淩也沒法給她潑冷水,只好舉起手拍了拍比自己高半個頭的月的肩膀以示鼓勵。

于是,淩、蛟、孑、疾都去考試了;月、連、許超然,約好了繼續去複習。

月畢竟認不全淩的同學,所以不敢去人多的地方自習,只好拉着連找了個最僻靜的教學樓。因為最偏的教學樓路遠,周圍沒人,所以月幹脆放飛自我,完全把小本本上的內容抛諸腦後。

許超然看到眼前這個徐淩有各種下意識的小表情、小動作,腦子裏也是四個大字:“無!法!直!視!”

玱趴在行政樓門外廣場的花壇邊上,百無聊賴地拿爪子拍花壇邊上的雜草,一邊等餘烨下班。

“老祖。”姬晟禹走過來,非常恭敬地對他行了個禮。

外人看來,對一只貓這麽畢恭畢敬的态度,應該很詭異吧?

玱頭都沒擡,晃晃爪子示意他說明來意。

“我來找業先生商量一點事,我預約過了。要不您變成人類,和我一同進去?”

玱從花壇上站起來,走到他早就觀察好了的監控死角,變回祎瑜玱的外貌:“你找母親商量何事?”

“我回去調查了,業先生在四五百年前,還是姬氏監察人。後來因為什麽原因離開姬家,我查不出來——老祖您肯定知道。不過無論什麽原因,這麽多年過去,早就塵歸塵土歸土。他既然對眼下本家無力約束底下的孩子們亂來,感到不滿,不如請他回來繼續做這個監察人?反正如今姬家在您的管理下,肯定能給他足夠的回報。”

玱聽完他的話,還算認可地點點頭:“你說得也有理。而且這樣我也能繼續陪伴母親。去找母親商量看看吧!”

餘烨見到姬晟禹和玱進門,迎面就感覺到一股很強烈的影魈的氣息,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就聽姬晟禹主動向自己介紹道:“業先生,這是在下豢養的獵犬,京,他一直很仰慕您。所以今天特意跟着我來見見您!”

邊說着,姬晟禹晃晃手裏一張折成小三角的符紙,對半一撕,身邊出現一個身着西裝的高大青年,對着餘烨一鞠躬。

這個叫京的家夥,已經在姬家五六百年了,所以餘烨也認得,确實是許久沒見的老熟人。雖然說不上多熟,不過若說對自己有憧憬,倒也不奇怪。于是餘烨主動與他握了握手。

之後坐下來像是商務談判一般聊起回姬家做監察人的事。

“母親,反正人類的熱兵器已經被嚴格管理起來,并不會出現在人類社會裏。那麽母親現在回來做監察人,也沒什麽關系吧?”玱一直用扳指在監視餘烨,所以自然心知肚明他為什麽會離開姬家,所以在一邊不停地勸說。

其實當初離開姬家的原因已經不重要,餘烨挺喜歡現在自由清閑的生活才是真心話。但是他也并不非常抵觸回姬家當監察人這件事——前提是他現在已經稍微接納了玱這一口一個母親的熱切語氣。

京只是垂手站在一邊安靜地聽着他們的商讨——這也不奇怪。人類通常的影師對獵犬管理非常嚴格,畢竟是比自己強大很多的生物,如果不嚴厲鎮壓讓他們徹底順服,睡覺都不踏實。而影魈若希望在影師手裏有好日子,也要多表現得低眉順眼、忠心耿耿。

連和月那頭,正在教學樓安安靜靜地背書,卻忽然聽到有人極度驚恐的呼救聲。

“救命!救命!我不想死!來人救救我!”

同時,他們倆都聞到了陌生影魈的氣息。

三人跑出教室——聲音是從樓上傳來。為了最大限度地減少遇到同學的可能,他們挑了最高樓層的教室,樓上就是天臺。

追着呼救聲跑到天臺,只見鄭靈傑站在天臺邊的欄杆邊上,一只腳正往圍欄外邁過去——完全是一副要自殺的情景。然而他的表情卻極度驚恐,并不停地呼救。

見到月,鄭靈傑眼睛一亮,立刻呼喚他:“徐淩!救命!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它擅自就往欄杆上爬!我不想自殺啊!求求你們拉住我!”

許超然反應非常快地就沖了上去,一把抓住鄭靈傑的胳膊。連根本沒來得及阻止他。

鄭靈傑身上有影魈的氣息,所以月和連本不打算貿然上前,奈何許超然這個好心腸,又聞不到影魈的氣息。

果然,鄭靈傑反抓住許超然的手,猛地往回一拽。他的力氣比一個普通的男大學生大了太多,許超然就算有準備不能被他拽過去,卻完全無力抵抗,像拎洋娃娃一樣被他推到欄杆邊上。

連飛身上前,就像掉幀的動畫似的,在原地消失,又立刻出現在許超然身前,及時抓住挂在欄杆外的許超然。

連本來想就這樣吞掉許超然,就能把他拽上來,可是身後的鄭靈傑推了自己的後背一把,她忽然覺得一陣眩暈,對身體失去控制。僅剩的一點力氣牢牢地抓着許超然的手腕,卻再沒有力氣動彈。

鄭靈傑一邊極其流暢地做完這一連串顯然早就打算好的動作,一邊語氣驚慌失措地解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啊!我真的不想推你的,我不該有那麽大的力氣啊!”

許超然看到連的神情不對勁,立刻意識到什麽,猶豫片刻,對連說:“實在不行你就放手吧!你的命比我長得多,優先你活下去,比較劃算。”

這種惡俗橋段雖然在電視劇裏看過一萬遍,但真的發生在眼前,還真的很震撼心靈。

連努力擠出一句餘烨常說的話:“生命哪有放在天平上量輕重的?”

月眼見着許超然那麽高的個子,被鄭靈傑随手一拎就扔過了圍欄,力量明顯完全超出人類範疇。難道他是影魈?不可能啊!淩和餘烨都見過他,他的氣息又不是影魁——不可能瞞過他倆。而且這家夥那副絕望驚恐的模樣,顯然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

再說,他如果是影魈,一只阿飄去跳樓?又掉不下去。

月見他還想對連做什麽,顧不上許多,快步沖上去,攔在連背後:“你想做什麽?”這句話是問那股散發着氣息的影魈的。雖然月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随便試着問問。因為月總是下意識地覺得這件事确實不是鄭靈傑的本意。

“我不知道啊!我什麽都不想做,我只是來背提綱複習的!我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這樣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鄭靈傑當然以為月是在問自己,驚慌失措地解釋。但是他嘴上在解釋,卻毫不猶豫地飛起一腳踢在月的肋骨上。

本來影魈挨人類一腳,哪怕力氣大了點,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月卻感覺到了不對勁——她聞到了姬旦藝血液的氣味!

這是姬旦藝的獵犬?不對,淩說過姬旦藝無法飼養獵犬。

鄭靈傑毫不猶豫地朝月猛攻,每一拳每一式都訓練有素——顯然不是鄭靈傑的動作!而且每一下攻擊,月都能感覺到姬旦藝的血對自己一點一點的侵蝕。

“徐淩你還手啊!你還手把我打暈啊!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你起來!我讓你打,你還手啊!”鄭靈傑見到眼前的徐淩漸漸倒地不起,依然驚慌地哭喊。

這家夥根本沒察覺自己不是淩。月又不會打架,哪來的力氣還手?

“月……你快跑……你會死的!”身後的連吃力地發出警告,但是她不能松開許超然的手自己逃命,“那家夥身上有怨念,能殺掉我們!”

月知道連指的是姬旦藝的血,她也聞到了。但是月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逃跑,只覺得眼前開始霧蒙蒙的,視線周圍的白色光點越來越密集地往中央彙聚。也完全顧不上鄭靈傑的拳腳打在自己身上的鈍痛,只覺得仿佛吸入麻藥一般意識逐漸混沌。

最後,她的視線裏已經全是白色的光點,眼前浮起淩哀傷的眼神:

“要是我不在,你更別逞強。我遇到過無數次——以為是一次普通的分別,結果卻是永別。本來我已經習慣了這種事,但是我絕不希望發生在你身上。”

“以為是一次普通的分別,結果卻是永別。”

早上淩拿着自己的小本本滿臉黑線的模樣,竟然會是永別嗎?

他會很難過吧?

不想死在這裏,還有很多事想去做;想在淩難過的時候對他撒個嬌哄他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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