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玱這只經常在學校出沒的布偶貓成了小明星,在草坪上曬個太陽都經常引起圍觀;還經常去餘烨的班級裏,蹲在教室後排聽課。只是它一般不讓別人摸,性格還挺高冷。
“教授你的貓叫什麽名字?”
照例,因為馬上就是期末考,餘烨被學生圍在講臺上問考試的事,順便問起那只最近經常出現的貓。
餘烨看看蹲在教室最後排的課桌上等着自己下課的那只白貓,只好回答:“玱。”
“手槍的‘槍’?”
餘烨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祎瑜玱的‘玱’。”
學生們嬉皮笑臉地開着玩笑:“看不出來您的貓還是‘戰神’啊!”
他可不就是嘛!餘烨在心裏吐槽。“你們好好複習,不要分心。”說着,他收拾了講臺上的教案資料,拎着包從教室前門出去。
玱立刻從課桌上跳下來,追着他的腳步跟出去。
但是他們正式進入期末考,玱忽然變得神龍見首不見尾,雖然在餘烨休息的時間,他還是會準時出現在家裏。只是月和連都忙着複習,也沒注意到玱的行蹤。
月找了間空教室,正拉着淩給自己複習高數。從教室門口風風火火跑進來一個人。
“嘿,有時候沒見了!”姬旦藝穿着一件呢大衣,梳了個馬尾,一身學生打扮,混進大學,竟然完全沒有違和感。
淩擡起頭,又警覺地瞪着她。
“我說你差不多得了,我搞得過你影魁大人嗎?傷了那小家夥,我得賠一條命給你!何至于對我這麽大敵意?”姬旦藝大大咧咧地往月前排的椅子上,岔開腿反坐下來,“哎,我問問你們。我們家老祖上哪去了?在你們這吧?”
“嗯……”
月剛想回答,淩打斷了她:“你家老祖願意見你就見了;不願意見你,你找我們打聽有什麽用?”
姬旦藝長嘆一口氣:“可是吧。老祖下令殺了姬景峰,他自個兒又失蹤了。現在本家都是晟禹在擔着。可是晟禹是旁系,很多人不服他。家裏鬧哄哄的!老祖好歹回去鎮個場啊。不然都沒安生日子過了!”
“你們姬家的事,我們有什麽好插手的?”淩朝她揮揮手,想趕走她,“別耽誤我們複習。”
姬旦藝大大地朝他翻個白眼:“千年的老妖精裝什麽乖學生?”
淩無視她,把自己剛剛勾好的錯題遞到月跟前,讓她再寫一次。
姬旦藝卻锲而不舍地叨逼叨:“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超過一千歲的影魈會認真談戀愛。我就不能好奇看看嗎?”
淩擡起眼睛,眼神裏的怒意簡直噴薄而出。
“好好好。”姬旦藝終于舉起雙手表示投降,一邊從椅子上站起來,“你們忙,你們忙。”說着一溜煙兒消失在教室門口。
“那個人好像對你挺感興趣的。”月指指教室門口的方向。
“血僚無法飼養獵犬,她就是個針對影魈的武器而已。有什麽好感興趣的?”淩重新垂下眼睛,拿起筆繼續給月畫坐标圖。
“為什麽她會變成血僚呢?她的血裏也有惡意嗎?”
“傳說,女人懷孕時,戾氣太重;生産的時候又大出血死亡,留下那個孩子,有很小可能性會變成血僚。我猜測那個姬旦藝應該是姬家看中了她的資質,收養來的。”
“那麽說她沒見過自己的媽媽?”月的語氣十分同情。
淩嗤笑道:“你一個天生地養的鬼怪,去共情人類的母子親情做什麽?”說着,擡手刮一下她的鼻子,“別走神。你的高數再不惡補就要挂科了。下學期的微積分,你更加完蛋。”
月抱着淩的胳膊哀嚎:“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擺脫數學啊啊啊啊!”
淩很開懷地嘲笑她:“還有線代和統計,慢慢熬吧。”
月沒有任何高中函數的學習基礎,連坐标都不會畫,全部都要從頭學,又不如連那麽喜歡數學——英語倒是學得飛快,這家夥偏科太厲害。淩在心裏暗暗想自己沒早想到這茬,所以導致她的數學成績落後成這幅樣子。
于是再看到月依然解得一塌糊塗的練習題,淩無奈地搖頭:“我覺得我應該先給你弄一套理科的高考數學卷做一做……”
到了中午,他們自習完去食堂吃午飯。
正從教學樓出來,見到一只白貓蹲在對面花壇上曬太陽。
月跑上前把他抱起來:“小玱你吃午飯了嗎?”
是的,沒養半個月,她們倆就開始小玱小玱地叫。淩提醒了幾次,這家夥的本體是一只比餘烨還可怕的怪物。但是依然架不住月一看到貓咪,就什麽都忘了。
後來淩也就放棄掙紮了。反正看玱那樣子,還挺樂在其中的。
“小玱我包裏有貓罐頭,我帶你去食堂一起吃飯好不好?”月把它捧在懷裏,用手背蹭了蹭它肚皮上的毛,開開心心地往食堂走。
玱作為一只盡職盡責的貓咪,當然不會做用人話回答她這種ooc行為,只是很乖順地窩在月臂彎裏。
淩認真思考了很多次,玱這到底算不算占便宜,自己到底該不該吃這個醋——畢竟變貓這種事,他們都能做到啊……
其實換算到人類的思維裏去:假如有一個人願意無償穿着女仆裝每天給你賣萌,對你說“歡迎回家”,難道你會拒絕嗎?難道你不會忍不住喜歡她嗎?難道你還會去介意這個萌妹抖的真實身份是世界五百強的ceo嗎?
顯然不可能——這就是月和連對待玱的心态。
抱着玱走到食堂門口,正好遇到蛟和兩個室友一起來吃飯。于是他們拼了一張八人桌做在一起。
金小玲朝玱伸了幾次手都縮回來,猶豫了半晌:“阿月,我能摸它嗎?”
“摸吧。”月毫不介意地回答。
金小玲滿足地來回摸了兩把,沒敢多撸,因為全校都知道這貓很高冷。
“這是你們養的嗎?”陳倩倩坐在另一頭,伸腦袋過來問。
“是啊。”
“所以你們家其實就在學校不遠喽?”陳倩倩很敏銳地猜到了下一步。
月也沒法打哈哈,只好承認:“嗯,十分鐘腳程吧。”
“難怪你前段時間經常不回寝室。回家睡了?”
說起來,月前段時間晚上都陪淩了,室友不可能不發現。那這樣也好,免得她們操心。于是月從善如流地承認了:“對啊。回家收拾一下換季的衣服什麽的。不過家裏有點擠,還是住寝室比較好。”
金小玲笑嘻嘻道:“寝室也擠啊。”
玱因為不想再被金小玲摸了,于是使勁往月膝蓋上鑽。淩忍無可忍地把他拎起來,丢在旁邊空着的餐桌上,把罐頭撂他跟前:“別矯情!”
金小玲和陳倩倩的腦袋湊在一起咯咯偷笑——連貓的醋都吃也太可愛了吧!
蛟看着手機,忽然對她們幾個說:“哎,老師叫我們去她辦公室。說我們之前那個小組課題有地方需要修改。”
她們一寝室交了一個專業課的小組課題,作為一門課的期末作業,這臨期末,馬上就截止了,也不知為什麽忽然要修改。不過也沒有辦法。于是她們幾個匆匆吃完午飯,打算往行政樓去。
“你帶小玱回家。”月拎了包,對淩留下一句話就跟着室友跑了。
淩看着玱大眼瞪小眼半刻,朝門口晃晃下巴:“自己走。”
然而玱蹲在桌子上沒動彈,依然那麽看着淩。
淩的眼角抽搐,額頭冒出黑線:“難不成你還指望我抱你?”
玱舔了舔爪子,終于挪窩,但是他只是站起來,走到淩面前的桌子上,忽然開口:“食堂的地太油了。毛弄髒了你女朋友會生氣的。”
淩撲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別在大庭廣衆開口說話!”
玱躲開他的手,往桌面一趴,俨然一副“抱不抱你看着辦吧”的架勢。
淩想伸手,但是回想起站在餘烨房門口那個精壯的男人,還一口一個母親,又實在膈應得慌。于是他打開自己的書包:“進來吧。”
玱也沒矯情,窩包裏也許比被這種人抱着舒服些。
把貓和書包挎到肩上,淩帶着餐盤離開餐桌。
“徐淩這貓是你的?”路上還遇到兩個同學,一臉想撸貓地跑上來打招呼。
“不是。”淩立刻否絕了,“林月的。”他可一點也不想立什麽“愛貓”這種鬼人設,何況這貓還是個怪物級的戰神……
“能摸摸嗎?”那個女同學果然還是惦記能撸一下。
淩一瞥那滿眼無辜的貓,淡淡地繼續回絕:“它不讓別人碰。”說完就迅速撤離,本來就夠引人注目了,不要再因為一只死貓流傳出什麽奇怪的閑言碎語。
被撂在原地的兩個同學見怪不怪地笑道:“徐淩性格冷淡,養的貓性格也冷淡。”
“人家對林月才不冷淡。”
蛟和月那頭,帶專業課的那個老師是個挺年輕的助教,結果并不是她們的課題有問題,而是那個助教想跟她們套近乎——嚴格來說是跟蛟和月套近乎。
蛟心想,我說呢,我做的課題怎麽可能有問題?
助教直接開門見山說想給餘烨介紹對象——原本學校裏就好些年長的教授想給他介紹,全都被拒絕了。
“但是他一直打光棍,學校也很擔心他啊。好像是學校的工作害他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了似的——雖然餘教授确實事情挺多的。”
這麽一說好像也是,大齡單身青年,工作單位裏的領導前輩都會替你着急……
但是蛟一點也不想摻和這種事——把人類介紹給餘烨?餘烨吃飽了撐着攬這麻煩?于是蛟略帶為難的語氣道:“可是,現在期末考就在眼前,我們也沒法分心去處理這種事啊。”
“這個我也知道,當然會等寒假——這不是怕你們一考完試就跑沒影了麽?所以提前跟你們打個招呼。趁寒假,給說和說和?”
“我們是晚輩,跟他說這個,他不會當回事吧?”蛟依然拒絕。
助教喝了一口面前杯子裏的水,嘆氣道:“其實吧,你們能對他表個态就好了,我也沒指望你們能說動他。我們一直都很奇怪,餘教授年輕有為,也有許多女同事前赴後繼。但是他為什麽紋絲不動?後來聽說他一個人照顧你們四個孩子,我們就私底下讨論,他不肯談戀愛,可能是顧慮你們幾個吧。所以,你看你們也都上大學了,要不去跟他表個态,支持一下他,可能他就想開了呢!”
這一秒鐘穿越到了八點檔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額……我們盡量。”這個要求好像也不算過分?而且只要她們說自己說過了,誰還能要求她們拿出什麽結果嗎?
正說着,餘烨和淩,以及他包裏那只貓,從她們身後走過來。因為助教沒有獨立辦公室,公用辦公室本就人來人往,所以餘烨和淩直接就進來了。
助教見了餘烨,先揮手打招呼:“餘教授!”
餘烨對她點點頭:“她們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沒有。”助教擺擺手,但是她換了一個語氣,指指徐淩包裏的貓,“之前我聽校領導說,最好不要讓寵物進行政樓呢。教授你要不,還是別帶着貓來上班了。”
玱立刻朝她龇牙。
餘烨回頭拍了拍玱的腦袋,示意他不要吵鬧,一邊對助教說:“好的,我明白了。我會教育它的。”
玱聽到餘烨答應了,立刻從包裏蹦出來,蹿到餘烨腳邊,期期艾艾地喵叫。
餘烨彎下身,把他拎起來放回淩的書包裏:“先別鬧。”
“它竟然聽得懂人話!很聰明呢!”助教見了這一幕,笑着想伸手摸摸玱安慰他。結果玱猛一龇牙,那氣勢簡直比豹子還吓人。助教猛地縮回手,讪讪地笑兩聲。
餘烨就在眼前,助教也沒法繼續她的話題。于是她們和助教匆匆告別。
下午沒課,他們出了行政樓就告別了室友打算先把玱帶回家。
月撈起淩包裏的貓,給它順毛:“你可以在學校裏散步,或者在行政樓下的花園等餘烨,也可以去教室找我們玩呀。別生氣。”她的手指輕輕地撫着玱的毛,他倒是老實了不少。
“所以她就為了這種事把你們叫到辦公室?”餘烨已經聽蛟解釋了她們為什麽會集體出現在行政樓,略煩躁地揉揉睛明穴,“我都拒絕好多次了。可真能操心。”
“那你幹脆談一個女朋友讓他們閉嘴呗。否則肯定會沒完沒了。”淩在一旁似是嘲笑地接話,“哪怕找個人類結婚,也不過花上五十年就應付過去了。”
餘烨翻了個白眼:“找個女朋友對付過去這招,要是我的人設是二十多歲還好說。可是三十多歲,找個人類,對方半年內就會着急結婚、生孩子。讓我咋辦?”
“人類活得可真着急……”蛟不冷不熱地感慨。
餘烨也嘆氣:“我也不喜歡這種生活節奏。何況我又生不出孩子,耽誤別人時間做什麽。”
“可以哦。”忽然說話的是玱——這會兒他們已經走到後門,基本沒有行人。所以他忽然就開口插嘴了,“母親不知道嗎?血液人類化之後,影魈就可以擁有後代了,雖然後代只是普通人類。”
餘烨忽然想到了什麽,三觀俱碎如遭雷劈地僵在原地:“……所以……你真是姬景峰的親曾祖?”
玱很平靜地嗯一聲:“母親要是喜歡親生孩子,又不想耽誤人類的時間,我可以……”
“夠了!”餘烨爆吼一聲打斷了他的話,阻止他說出更可怕更毀三觀的事,“不要說了!我總覺得有種違反人倫的惡心感……而且我對人類幼崽毫無興趣。”
旁邊三個人都捂嘴偷笑。玱默默縮回月的臂彎裏繼續裝貓。
“腦補一下感覺三觀徹底碎裂了。”月湊到蛟耳邊輕聲吐槽。
蛟拼命點頭:“母,,,,,,子,,,,,,,亂,%:@+(倫、耽美性轉、禁,,,,,,,,斷人獸、男男生子……各種小網站上的毀三觀tag都湊齊了。”
但是看到餘烨回過頭看她倆的表情已經快要吃人了,她倆立刻乖乖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