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游湖喏,送你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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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游湖 喏,送你花花!

鏡花城外的水月湖形狀似彎月, 四面無山,這面湖泊自然形成,湖岸兩側種了垂柳, 值此季節垂柳嫩綠, 清風拂過如綠煙袅袅, 在水月湖的邊上還停靠着幾艘烏篷船。

烏篷船上有船夫靠着小憩,只等有游湖的人過來好開張做生意。

言梳與宋闕就近選擇了一艘船,這船有幾年歲月,船上用涼席打了個艙, 此時太陽正好, 言梳坐在船艙內, 涼席兩側開了窗洞,頂上陽光透過涼席的縫隙一縷縷照射進來,投在人的身上形成了交錯的光斑。

小桌案上僅夠放一壺茶兩盞杯盞和兩碟糕點, 茶壺裏頭的茶是涼水泡着幾根飄浮在上的老茶葉,聞起來有茶香, 喝起來清淡無味, 言梳與宋闕都不願碰。

索性船艙裏頭還算幹淨, 軟草編制的蒲團放在前後兩側,船艙的前後一面可觀風景,有風徐徐吹來,一面涼席挂下,遮擋了使船的船夫。

烏篷船先是慢慢沿着湖邊飄蕩,水月湖上如宋闕所說, 果然因為水草開了一朵朵小白花,半透明地飄在水面,陽光照上去像是一粒粒閃着水光的寶石。

言梳不是沒游過湖, 只是現下來水月湖上游玩的人不多,湖上只有她與宋闕二人,和湖中央零星兩點遠遠看不出形狀的小船,安寧得很。

言梳咬着糕點問宋闕:“這湖裏有魚嗎?若是有魚,我能喂糕點給它們吃嗎?”

宋闕道:“魚群遠人聲,等會兒小船飄在湖中心不動的話,說不定會有魚朝你游過來。”

言梳有些高興地捏着一塊糕點出了船艙,走到另一邊尖尖的船頭上,船下的水紋從兩邊蕩開,她伸手舀了一掌心的水,手心水面上飄浮着一朵白花,等湖水從指縫溜走後,言梳才帶着白花回來放在了桌面上。

她的指尖還有水,貪玩地對着宋闕的臉上彈了一下。

一滴水珠挂在宋闕的鼻尖上,宋闕眨了眨眼,言梳噗嗤一聲笑出來,甜聲道:“喏,送你花花!”

說完,她将左手上捏着的糕點吃掉,軟糯的黃豆糕于她嘴角殘留了點兒豆糕屑,言梳伸出舌頭舔去,又拿了一塊繼續吃。

宋闕的雙眼就像是釘在了言梳的唇上一般,幾個呼吸間也沒能挪開,最終他擡袖擦去鼻尖上的水珠,望向桌面上的小白花道:“謝謝,我很喜歡。”

烏篷船內還有供人閑暇打發時間的書,那書只有掌心大,在桌下壘了幾本,因為從未被人翻閱過,故而很新。

小船飄到了湖中央,言梳端着一盤糕點蹲在船頭上不怕太陽曬,只等有小魚兒能游過來與她玩兒。

宋闕則靠在船內翻開一本小書,瞧了兩頁雙眼微微眯起,不自在地朝言梳看去一眼,而後将書合上不再去看了。

鏡花城內多風流,城外水月湖上烏篷船中供人打發時間的閑書寫的都是男女□□,不比城內戲子的唱文含蓄多少,反而有的內容描繪得過于直白顯淫,不可欣賞。

言梳等了一刻鐘才有一兩條青灰色的魚朝她這邊游來,為了吸引魚,言梳幾乎朝湖中撒了一半的糕點,見有魚貼着船身探出一張張要吃的嘴,言梳頓時高興地喊了聲:“宋闕,你快來看!”

沒人回話,言梳朝船艙看去。

此時宋闕斜靠在船艙內,鴉青色的長衣廣袖鋪開,纖長的脖子因為歪着頭睡露出了一截白皙皮膚,透過烏篷船上涼席縫隙的陽光一層一層如金色細線般布在了他的臉上與脖肩上,他雙眼緊閉,像是熟睡。

宋闕昨夜一夜未眠,小船于水面微微晃動,清風徐來,直叫人犯困,才放下書沒一會兒他就睡着了。

言梳沒打擾他,只是一雙眼定定地望着光紋下的宋闕,呼吸忽而停了一瞬,心跳聲也消失了。

船夫靠在船尾吹風,四下無人,萬籁俱寂,湖岸煙柳,船旁魚游。

言梳小心翼翼地走進船艙內,趴跪在蒲團上雙肘撐着桌面,慢慢朝宋闕靠近。

那些灑在他身上的紋路籠罩着一層霧蒙蒙的光芒,就像是這個人身上由內而發的聖光。

言梳又聞到了他身上的忍冬香,就像是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在她心口不安地躁動着,于是她看見宋闕睜開了眼,陽光下的瞳孔成了棕色,其中倒映着臉紅心跳的她。

言梳輕聲問了句:“你醒啦?是我吵醒……”

她的話還沒說完,宋闕便抓住了她撐在桌面上的手,二人之間的距離本就很近,宋闕只一用力言梳就直直地朝他撲了過去,整個人陷入他的懷中。

烏篷船劇烈地晃了晃。

牙白的長裙幾乎被鴉青色的長袍包裹着,宋闕的手臂緊緊地攬着她的細腰。

他看着被迫趴在他懷中的少女,言梳雙頰緋紅,心口貼着心口,能感受到彼此強烈又紊亂的心跳。

她怔怔地望着宋闕,幾個眨眼之後,宋闕翻身将她壓下,言梳的腰後還壓着他的手,雙腰緊貼,而後宋闕便低下頭吻住了她。

懷中的人很嬌小,絲毫沒有反抗,只一雙手緊緊地抓着宋闕心口的衣衫,緊張到手指用力至發白。

言梳睜圓了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臉,她覺得自己甚至能數清楚宋闕究竟有幾根睫毛,将他的眉宇細細描摹後,唇上傳來了咬痛感,宋闕的舌舔過她被咬痛的下唇,言梳開始耳鳴了。

她又想起了薄雨夜裏窗下的二人,也想起了前夜夢境中她被無形的蛇困于柱子上的束縛感。此刻烏篷船中與那時一樣,宋闕的手指捏着言梳的腰,一寸一寸,又痛又癢,叫人心底莫名發慌。

心髒像是要從胸腔掙脫出來一般,言梳的雙手越抓越緊,雙腿曲直,又貼近地毫無縫隙。

言梳的掙紮終于起了效果,宋闕短暫地松開了她,讓她能有機會喘口氣,而後宋闕貼近她的耳邊道:“乖,閉上眼睛。”

言梳聽話地閉上眼睛,随之而來的是失去視覺後,其餘四感的無限放大,細致到宋闕的每一次呼吸打在她身上的哪一處,她都能回以炙熱的反應。

一切耀目的光都消失了,方才還是晴空萬裏,天空忽而落下了一道閃雷,轟隆聲從遠方傳來,烏壓壓的雲層遮蔽上空,幾乎是剎那,嘩啦啦的雨水落下,将湖面上濺起了一圈圈亂糟糟的漣漪。

言梳雙肩外露,多了幾點齒痕。

不知是不是因為狂風襲來,将烏篷船一步步吹遠,她覺得自己有些冷,于是抱着宋闕的手更用力了些,可還是聽話地沒有睜開眼。

狂風席卷着湖面的水就像是海浪,被宋闕丢在一旁的小書一頁頁被風翻開,上書內容幾乎與二人的現狀一樣。

一滴雨水透過涼席的縫隙滴在言梳的肩頭,冰涼刺骨,宋闕替她吻去,而後是越來越多的雨水灌入船艙,就像是暴雨直接打在了他們身上一樣。

言梳不得不睜開眼,入眼的剎那,是飄浮于陽光之下細小灰塵,還有細風拂過的發絲。

宋闕依舊在靠睡,光紋層層落在他的衣袍上,言梳回神,看向四周。

沒有暴雨,依舊是清空,沒有浪潮,只有魚兒吐泡泡時偶爾蕩起的幾圈漣漪,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衫,沒有淩亂,沒有打濕,正整整齊齊地貼在了身上。

她就像是忽而被人吸入了一場夢境,又被夢境裏的暴雨驚醒,出來。

言梳失力般坐在了蒲團上,手臂無力垂下時碰到了一本書,她拿起來看了一眼,第一頁便是男女二人游船,被大雨困于湖中央,而後枉顧一切,熱烈地擁抱彼此。

言梳就像是被這本書燙傷了般将它丢到一旁,口幹舌燥地吞咽了口水,再看向宋闕,宋闕不知何時醒了。

那雙桃花眼如方才夢境中的一樣,陽光之下成了淡淡的棕色,望向她的眼神也如出一轍,好似要把人吃了似的。

言梳倒吸一口氣,喉間微癢使她低頭咳嗽了起來。

宋闕身體略微前傾,有些擔憂地問了句:“怎麽突然咳嗽了?是在船頭吹久了風嗎?”

他的聲音很好聽,溫潤如含了花香的春風,言梳朝宋闕看去,宋闕還是那個溫柔的宋闕,可她卻不知怎麽的,腦海中總回想着那聲因動情而沙啞低沉的:乖,閉上眼睛。

宋闕本擔心言梳會否在湖上吹了太久的風而再度受凍感染風寒,但瞧見言梳通紅的耳尖,低垂着下巴欲看不看地偶爾瞥他時,心中便警鈴大作,眉心不自覺地皺起,呼吸也停了。

他恐怕不能再入睡了。

宋闕壓下聲音,沒再看言梳:“我們回去吧。”

言梳點頭道好。

烏篷船靠了岸,言梳跟在宋闕身邊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從在船上宋闕醒了之後就一直沉默不語,心情瞧着也很糟糕似的。

言梳抓着他的袖子扯了扯,宋闕回頭看她,聽見她問:“你有什麽不開心的嗎?”

宋闕沒有否認,反問:“我看起來很不開心嗎?”

言梳點頭:“早間你和我過來游湖時,臉上是帶笑的,現在眉頭都皺起來了,也不說話,走路很快,都不等我,一定是不開心了。”

宋闕愣了愣,道:“抱歉,我走慢些等你。”

言梳搖頭:“我不是要你等我,你走快了,我可以追上去的嘛,但是你不開心我也會不開心的,宋闕,你是不是也有心事了?”

這句話叫宋闕停下了腳步,言梳仿若未見繼續道:“我經常有心事,心裏有想不通的就會主動與你說,說完心情就好多了,那你也可以這樣對我的,你若是不高興了,有心事了也可以和我說,或許你說完了,心情也能好許多。”

“為什麽想讓我開心?”宋闕垂眸看向言梳牽着自己袖子的手,他的手指輕顫,很想把她柔軟的小手抓在掌心,幾番猶豫未決,不敢動,卻想動。

“因為我喜歡你啊。”言梳理所應當:“你高興,我就高興。”

這句話輕飄飄地從言梳的嘴裏說出來,分量卻極其重。

宋闕的內心在這一瞬好似柔和了許多,被狂風暴雨席卷過于腦海中殘留的紛亂畫面統統罩在了暖光之中,船上熟睡中的幻境不是他單方面的壓制,而是兩情相悅的索取。

“我現在就很高興了。”宋闕如是道。

“是嗎?”言梳停下腳步繞到他跟前,雙手捧着宋闕的臉壓下朝自己湊近了些,她眉心輕輕地皺着,杏眸于他的臉上打量,見他眼眸清朗,果然不似方才那麽壓抑了,不覺有些奇怪:“怎麽說好就好了。”

她看得出來,宋闕當真挺高興的,順從地彎下腰讓她細看他的臉,嘴角還揚着。

“那你為什麽突然不高興,又突然高興了?”言梳問。

宋闕輕聲笑了笑,眉眼彎彎道:“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因其聯想,幻境叢生,他尚能回憶起在烏篷船中,言梳于他掌心下輕微的顫動。

她說她不怕,但宋闕怕,那些淺藏于他內心隐秘的濤濤只初現一角,他怕他還沒理清便随性而為,也怕言梳會被其淹沒。

宋闕的真心,只有經過了自己肯定,才好一絲一寸慢慢地給言梳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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