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輕咳一聲, 看着李有才,手微擡做了個請的手勢,随意地問了一句, “你身後這幾位是?”
“哦,邢叔。”李有才朝花朵兒招了招手,待她走到跟前, 方一臉開心地道,“邢叔, 這是我七姑姑的女兒, 花朵兒, 不過, 因為參加花家旁系弟子的選拔, 用的是她哥哥花無痕的身份。”
刑天擡眸看去,眼前的年輕人容貌清隽秀美, 身姿挺拔,最讓刑天滿意的是年輕人的眉宇之間蘊含剛毅正氣,眼神清澈明朗,一看就非奸邪之輩。
七姑姑,那應該是當年跟花儒一起走的七姑娘李蓉錦。刑天心中一嘆, 李将軍的掌上明珠,就這樣過着颠沛流離的日子。
當年他們逃亡的時候,他還奉老樓主的命令保護過他們一陣。那會花無痕還是八九歲的年紀, 而眼前的年輕人,就是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這般想着, 刑天看着花朵兒的眼神便愈加的溫和。
“很好,五祖的後裔,果然氣度非凡。”刑天微笑地稱贊道。
花朵兒眉眼彎彎, “多謝邢叔誇獎!”
刑天一愣,随即眼眸帶笑地點點頭。确實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僅僅一個眼神一個笑容便拉近了與他的關系,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緊張無措。
“這幾位是?”刑天看着少爺他們幾人。
李有福走過去拍了拍花吉的肩膀,聲音洪亮,“邢叔,他們是朵兒的追随者,也是花家旁系子弟。”
李有福一臉與有榮焉,逐個介紹,“大哥花吉,邢叔,花吉屬天機一脈,得玄龜甲傳承,算過一卦,說我十六歲那年有過一劫,厲害吧邢叔?。”李有福眨眨眼。
“哦!”刑天音調驟擡,眉毛一揚。李有福十六歲那年中過一次劇毒,當時事情極為隐秘,唯有李家自己人知道,斷然未曾傳揚出去。沒有想到這文質彬彬的男子,竟有如此師承。天機一脈,那可是各方勢力争相搶奪的人才,更何況是遠古神獸玄龜甲的傳承,李家得此助力,定能逢兇化吉。
“不知花兄弟可有給我們此行蔔上一卦?”刑天笑問。
花吉有點受寵若驚。即便已經得到少爺給予的玄龜甲傳承,但說起來,他自小見到的大人物畢竟也有限。刑天,那可是遮天樓的金字招牌,光名字,可止小兒啼哭,這樣的人物從來見首不見尾,如今面對着他,還笑吟吟地與他說話,還真有點做夢的感覺。
瞬間微愣,花吉随即恭敬地拱手道:“自然是逢兇化吉。”
刑天聞言,點點頭。原本肩上的重擔,仿佛也輕上了不少。
擡眸又看了花朵兒一眼,果真好相貌,身邊能有如此人物追随,怕是有大氣運之人。
“花祥和花三寶,他們兩個均為煉體高手。”李有福摸了摸後腦勺,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恐怕與我相比,修為還要強上一點。”
刑天眼睛一亮,看起來只有人元境巅峰,原來是用秘法掩蓋了修為。煉體一脈,能夠達到地元境初階,那也是獨辟蹊徑的天賦強者,何況看起來還如此年輕,絕對天賦超卓。這要是讓京城的紀大将軍看到,怕要直接動手搶人。
想到這,刑天都忍不住想笑。花家這幫傻逼玩意,總算撕下面具放下身段招攬旁系弟子,結果反倒将這等罕見奇才,送給了李家,真他娘的太搞笑了。
刑天将目光移向少爺的方向,驟感興致勃勃,滿眼期待。
方才幾人,是他眼拙了,沒有想到竟給他如此的驚喜。
眼前的人,難道也是掩蓋了修為,又會是哪種天賦高手?
只可惜,李有福瞬間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墨少爺是朵兒的至交好友,”李有福撓了撓頭,一臉為難,“他,”李有福輕咳一聲,“他出生名門,為人仗義。”
李有福實在不知道如何形容少爺,事實上他對少爺的了解也确實有限。這家夥身上仿佛雲缭霧繞,看不明白,搞不清楚。少爺是什麽修為,他也沒親眼看過,也沒有親自交手過。問起花家三兄弟,三人就一副便秘的模樣,半晌蹦出一個有等于無的屁,“還好吧。”
他們三個聯手打不過少爺這麽丢臉的事,才不會主動說出來,還要不要點臉面?但這樣的表情和這樣的話聽在李有福和李有才的耳朵裏,想當然少爺這成天精神分裂,一會翩翩公子一會混賬無賴的人,估計修為跟他本人一樣不靠譜。
少爺曾經誇下海口,說他逃命的功夫天下第一,李有福當時還為他鞠了一把同情的淚,估計是因為經脈閉塞,他家裏人沒辦法,只好網羅天下逃命的手段教會他,唉,堂堂一個高大威猛的男子漢,每次碰到打架鬥毆就要腳底抹油,無法酣暢淋漓大/幹一場,确實可悲又可憐。
再者說,就這點手段,偏偏有那般恐怖的身家,他幫了李家人,李家人不能恩将仇報,怎麽說都要保護好他。李有福一路上已經讓李家人都發下毒誓,決不能将少爺坐擁寶山的事情傳揚出去,如今人多口雜,讓他低調點也是好的。
于是乎,李有福也一臉便秘的模樣,幾度張了張嘴,最後說道:“墨少爺雖然無法修習元力,但他不妄自菲薄,堅持煉體,且他馭獸的本領也叫人心生敬佩。”
刑天當場噎住,李有福是什麽德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家夥自小幹了多少糟心的人都是他老人家給擦的屁股。他什麽時候聽過這家夥文绉绉地說模棱兩可的話。他說這種話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心虛!
出身名門,為人仗義,妄自菲薄,心生敬佩,真他姥姥地見鬼了,李有福這混蛋,說話的時候不提屎尿屁已經算斯文了,什麽時候一口氣能說出這麽多的成語。刑天瞥了少爺一眼,這種華而不實的誇獎,分明是心虛到了極點。
刑天回頭一想,心裏哼了聲,“李有福這個滑頭,先提及了花家三兄弟,是為了寬我的心。這墨非龍,看起來倒是有幾分氣度,只是出身名門,風雲大陸哪個名門是我刑天叫不出號的?怎的不說來聽聽?”
“為人仗義?瞧這小子一雙眼睛黏在朵兒身上,說是至交好友,大概是自小青梅竹馬,感情篤深,哎,”刑天兀自嘆了一聲,“花儒一家一直生活在僻遠山村,朵兒能夠憑借天賦成長成這個樣子已屬不易,李家果真是性情之家,憑朵兒的身份天賦,嫁個重臣之子也綽綽有餘,李家擡高這墨非龍的身價,無非是不想別人輕看了他去。這算不算是飛黃騰達了也不嫌棄槽糠之妻?”刑天再次瞥了少爺一眼。
少爺咧嘴朝刑天笑了笑,并不知道他頃刻間就成了別人眼裏的槽糠之妻。
少爺對李有福兄弟的好感倒是一直蹭蹭往上漲。他在家裏,由于身份特殊,加上他爹也算是“老來得子”,他跟哥哥姐姐的年齡差別頗大,這意味着什麽?意味着就算是同輩的兄姐,每次見到他總要露出慈父慈母般的微笑。為什麽他跟他那個露出牙齒狗都能吓跑的舅舅處得那般和諧有愛,因為可以肆無忌憚打架鬥毆,唠嗑打屁。
李有福跟他,也是如此。少爺看得順眼的人,從來不會吝啬,胡萬星如此,李家花家兄弟也是如此。至于讓他們感到肉疼的糖丸子,少爺眯了眯眼,他們都以為他坐吃山空,揮霍無度,可他們不知道只要奶足了玄武,他有了自己的元力,靈丹妙藥自然手到擒來。
你聽過哪個頂級的美食家自己連做頓小菜的手藝都不會?再者說了,他可是禀天地靈氣誕生的第一道生命,連他老子,有些秘方都要請教他的意見。
刑天看着少爺笑得一臉春花燦爛,這家夥到底知不知道來此所為何事?他這幾天急得嘴角都起泡了。周圍的人,就算面上帶笑,也是心事重重,唯有這叫墨非龍的家夥,笑得沒心沒肺。
馭獸的本領叫人心生敬佩,刑天看着少爺手臂裏睡得只打呼嚕的豬,覺得太陽穴處有些發脹。
刑天心中暗暗埋怨李有福兄弟不該如此魯莽,帶着這樣的人過來,十莽山如此兇險之地,還要攤出人手來保護他,實在不智。但刑天轉頭一想,十莽山兇名在外,不可能沒有人不清楚它的危險之處,此人能夠跟着朵兒過來,也算是一條漢子,足見用情至深。
這般想着,也就釋然了,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
刑天招呼他們一行走過去。
此間天地一片奇相,衆人身處一片朗朗晴空之下,可眼前的世界,卻被一團灰蒙蒙的霧氣所籠罩,看不清裏頭的光景。
“禁制,十莽山突然有了禁制。”刑天一臉凝重地道,“這是從來未曾有過的事情。我嘗試了幾次,如果僅我一人,破禁而入能夠辦到,但撕開裂口讓衆人通過,需要耗費我大量的元力,或者動用外物,我等你們來,就是做個決定。”
“邢叔,我八姑姑說,十莽山的存在突破了!”李有才沉聲道。
刑天的氣勢猛地一凜,“突破了,聖階!”刑天嘆道:“厲害,太厲害了,難怪”
“孔,齊,花三家的人與我擦肩而過,他們,”刑天眉頭緊蹙,“派來了孔德建和齊魯,花家來了花葫!原來我還心存疑慮,如今我倒是明白了。”
李家兄弟瞳孔一縮,“什麽,孔德建和齊魯,他們瘋了不成?”
“多日前便有消息說十莽山有神物出世,十莽山的存在突破了,怕事有蹊跷,孔齊花三家應該是收到了消息,不然,為了老六和花儒,不至于要出動這般力量。”
孔德建和齊魯,那可是孔,齊兩大老牌世家的天元境高手,雖然只是初階修為,但放在家族裏,也是鎮族的人物,犯不着為了捉拿或刺殺老六他們出馬。
“他們可能已經先于我們破禁而入。我們拖不起時間。只是進去之後,又該如何尋找老六他們。”刑天生平第一次覺得事情頗為棘手。
他才說完,卻看到所有人不約而同看向了墨非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