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帶她來到一個小公寓。“找你之前弄的,保密者是我。對不起……我沒想到……”他低聲說,把她放在沙發檢查她的傷勢。
“你什麽時候來的?聽到多少?”南希不在乎那些傷勢看着他問道。
“從她說西奧多讓她喝複方湯劑開始。原諒我南希,我應該早點出來,她打你了是嗎?”他輕輕的觸碰她的臉。
“那不算什麽……只不過是個微小的傷害。”南希滿不在乎的說。
“我先給你處理傷口。”德拉科看着她兩只手臂的長長傷痕,因為戴着治愈手鏈的關系,傷口已不再流血,很多地方已經愈合了。他将消毒藥劑大量的噴灑到傷口上,“會有點疼,你忍一忍……”
但南希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她整個人的狀态非常奇怪,感覺自己的心很浮躁,有一種仍在夢中的感覺,踏不到實地上,“德拉科……西弗勒斯死了嗎?”她輕輕問。
德拉科頓了一下上藥的手,“我不知道……艾琳娜說她騙到了斯內普教授是什麽意思?”
“他死了……”南希沒有回答他,自顧自的說。但是真奇怪,她也沒有感到很悲傷。
“南希……”德拉科看着她近乎于麻木的狀态一點都不為傷口動容,她平時是個破點皮都會哭個不停的人。此刻她的神情非常冷靜,讓他不由得感到非常不安,也不敢問她“他死了。”這句是什麽意思。
但南希卻開始慢慢的給他解釋這句話的意思。她像是在講旁人的事情,與她一點也不相幹。精細到每個細節。表情麻木的讓他害怕。他同時也沒想到他晚到了那麽一會兒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對不起……我……”他深深的懊悔自己的遲到。
“我說這些不是在怪你德拉科……跟你無關……”南希輕輕說,“你已經為我做的夠多了。”
“你,你一定非常難過吧……”德拉科不知道該怎麽說,上一次的布萊克讓她悲傷了很久,而這一次是如同親父的教授。
“我不難過,那種心情已經過去了……”南希緩慢的說。“我應該考慮接下來的事情……”
“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好嗎?”德拉科誠懇的說,“他不是別人,是魔法部長。而且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他暗地裏跟黑魔王有勾結。要扳倒他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況且如果黑魔王贏了,就更難了……但是南希,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們先保證活下來再談別的好嗎?”
南希沉默了半響,輕輕點點頭。
德拉科松口氣。他最怕南希現在滿心滿眼裏只剩下複仇。說實話,他們的生命目前都無法保證。她根本不知道他是怎麽從馬爾福莊園裏離開的。
“你瞧……沒有傷疤……”塗完愈合藥劑以後,手臂上只有一些先前留下的血跡而已。“你去沖個澡,我給你弄吃的東西。然後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們有什麽話等你睡一覺再說。”
南希聽話的點點頭,德拉科摸摸她的頭站起身走開。過了一會兒他回來了,“我給你放好了水。幹淨的衣服放在了架子上,你自己換。”德拉科拉着她走進盥洗室,交代了一下東西的位置,仍是不安的看了她一眼,把門合上走了出去。
南希脫下所有的衣物緩緩邁進浴缸中。對面的鏡子清楚的映出她的臉,麻木,疲憊。她躺入水中,氤氲的水汽慢慢浮上她的臉……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失敗,那些夢的啓示一個人也沒救下。它仿佛不是啓示,更像是一種宣告。當你企圖改變它的時候,它便變化劇本,昭示你最後的歸途,讓你明白命運的不可抵抗。
德拉科在外面等的很心焦,他能看出她的精神狀态非常不好,經受過很大的刺/激。等了有一會兒,他感覺裏面一點聲音都沒有,甚至都沒有水聲。他不安的站起來走到盥洗室的門邊,敲敲門,“南希……你不會溺水了吧?”
他等了一下,卻連回應都沒有,不禁着了急。他用開門咒打開門快步走進去,卻看見南希只是坐在浴缸裏發呆。黑色的長發像濕漉漉的海藻一般披散在肩頭、後背,如同一只豔麗的水妖。她聽到響動微微側過臉。德拉科慌了一下,想立刻退出去。
“德拉科……我好累……”南希微蹙着眉說。整個人有說不出的頹喪。就像拼命怒放的花朵一樣,透支完自己的生命力即将凋謝掉。
“吃點東西再睡好嗎?”他剛剛有多驚豔,現在就有多憂慮和不安。
“我吃不下……”南希低聲說。
“只吃一點點,我弄了點麥片粥。你不能不吃東西!你太虛弱了。不管發生什麽事,你總得愛惜自己的身體再想別的。別讓我擔心好嗎?我出去等你。”德拉科不給她拒絕的機會,迅速走出去關上門。
南希到底還是被他逼着喝了一些粥。吃過東西,她剛躺在床上立刻就睡着了。這一覺睡得好長。
她似乎回顧了自己從小到大發生過的所有事情。快樂的、悲傷的、憤怒的、歡喜的……夢境的最後,她回到了學校,這裏到處都是戰鬥過的痕跡。
然後她來到禮堂,這裏有很多受傷的人以及其他活下來的人,還有放在中央的一排死者。她走過去挨個辨認着,直到看到了弗雷德。
他被他的家人圍着,喬治跪到他腦袋旁,韋斯萊夫人渾身顫抖的伏在他身上痛哭,韋斯萊先生撫摸着她的頭發淚流滿面。還有盧平和唐克斯,也像睡過去一樣躺在一邊。
我沒有辦法……我救不了他們……南希對自己說。我誰也救不了……它只讓我看到結局……或許哈利也死了……現在正躺在某個角落……不過沒關系……我會很快去陪他……
她不再打量禮堂裏的人,準備離開這裏。但是左邊口袋突然一閃一閃冒着光。她伸手進去掏出來,是一小瓶福靈劑。福靈劑為什麽會在她口袋裏?不過這是夢,什麽都可能會發生。她漠然的把藥劑塞回口袋。但是這回不光是閃着光了,藥劑不停的跳動,幾乎要把她口袋捅破。
她只好重新掏出來,仔仔細細的看着它。它一面閃着光一面顫動瓶身。“你讓我用這個救他們嗎?”藥劑仿佛聽懂了問話,光芒一下子消失,安靜的躺在她的手心不動了。
她愣了愣神,手掌慢慢合攏。
等她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又一個黃昏。
“睡好了嗎?你一定很累……睡的非常熟。”德拉科一直守在她旁邊,見她醒過來感到很高興。他幾乎什麽都沒有做,一直坐着看她。
“我感覺睡了很久……”南希渾身無力的坐起來。
德拉科立刻把她摟進懷裏,“我覺得挺好,好好休息休息,你看起來太累了。”
“現在幾點?”南希看着窗外的天色問道。
“6點多了,餓不餓?我給你煎肉排?”德拉科低聲問。
“我來吧,你哪兒會。”南希微微笑了一下。
“我會。我見過你怎麽弄,等着。”德拉科因為她短暫的笑容備受鼓舞,覺得只要她能心情變得好點,他什麽都願意去做。
南希下床後對着鏡子簡單挽了一下頭發後來到廚房。她倚着門站着看着德拉科忙碌的身影。看着他小心地翻動肉排。這如果是以前的德拉科,是絕不會去做這種與他身份不符的事。
但是現在的德拉科卻願意放下高傲的身段在這裏煎肉排。南希都能想象到,如果納西莎在這裏一定毫不猶豫的拔出魔杖,“你竟敢這麽支使我的兒子?讓一個馬爾福為你煎肉排?”
“你笑什麽?”德拉科回頭看了她一眼問道。
“我在想,如果你媽媽看到你這個樣子會怎麽辦?”南希露出淡淡的笑容回答道。
“我媽媽?那你肯定慘了!她一定會追出去十條街逼你把我煎的肉排統統吃下去,然後向她承諾,再也不讓我進廚房了。”德拉科指揮着兩份盛着牛排的盤子落在桌上,每份裏面還堆着點薯條。
南希發現他的那份有點焦,而她的那份比較完美。
“嘗嘗看。”德拉科露出期待的面容,“你覺得好吃我就天天給你做。”
“好吃!”
“你還沒嘗呢!”
南希切下一小塊放入嘴裏,說實話還是煎老了。“很好吃。”她慢慢咽下去。
德拉科笑了一下,也切一塊兒自己吃。肉塊一進嘴裏他就忍不住皺起眉頭,好半天才咽下去。“你騙我,一點也不好吃。”
“第一次這樣就已經非常好了。我以為你會煎成焦炭。你會越來越好的。”南希又切下一塊兒放進嘴裏慢慢嚼。
“你會給我越變越好的機會嗎?”德拉科連忙問道。
南希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太好了!”德拉科仿佛放下一段心事,“你知道,我一直擔心畢業以後找不到活兒幹!”他一副喜悅的模樣說道。
南希沒有回話,只是沉默的切着肉排。
德拉科的笑容慢慢的稀釋掉,一顆心也沉了下去,“南希……你不會想着離開我吧?”他牢牢的盯住她問道。
“不會。”南希露出笑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斯萊特林的級長畢業以後什麽都不願意做,只願給我煎肉排,我還有什麽理由離開他?”
“還有馬爾福的繼承人。”德拉科給自己補充了個頭銜,希望含金量更高。
“對,就是這樣!讓一個馬爾福來專職煎肉排,這可不太容易。”南希笑着說。
“如果是你就極容易。”德拉科恢複笑容,“而且我還可以做別的。你慢慢摸索,我什麽都可以做。”他極力推銷着自己,生怕被退貨。
“那麽,吃完飯後我有一件事讓你去做。”南希微笑着說。
“什麽?該不會是洗碗吧?”德拉科覺得自己正在往家養小精靈的路上狂奔。
“不是,是陪我去個地方。”南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