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兒瞪了他一眼, “殺人?你如今倒是長本事了,一出口就是喊打喊殺。一動手就,”花朵兒詞窮了, 看着眼前令人打從心底發寒的一幕,這墨非龍,還有多少令人聞所未聞, 見所未見的手段?最詭異的是,自己竟然一點都不反感, 也一點都不覺得他可怕。
少爺委屈地抿抿嘴, 便聽到花儒開口道, “有些人就不配你跟他廢話, 能動手就沒必要費口舌, 能送他上路就沒必要留着禍害別人。”
“爹,你!”花朵兒倒是有些訝異自己的父親竟幫着墨非龍說話, 言下之意竟然還對他贊賞有加。
花儒心裏确是有種快意,許是有些扭曲,但又如何?
有多少人,能夠在擁有權勢富貴的時候依舊保有一顆慈悲謙和之心?有多少人,以俯瞰的姿勢看着底下的人, 随口一句話,便能讓他眼中的蝼蟻一輩子困窘不堪,受盡折磨。
心術不正卻權勢滔天, 比起那些小偷小摸所帶來的,才是真正罪惡的深淵。
孔德建, 齊魯,莫谷這三人,都非良善之人, 既如此,有何須憐憫?
少爺聽了花儒的話,揚起頭朝花朵兒眨眨眼,“老丈人有令,我不敢不從。”
少爺的雙眸一沉,笑意瞬間凝結。
調侃卻又冷意十足的聲音響起,“小心了!”
孔德建的瞳孔微縮,整顆心禁不住一緊,一個碩大的拳頭,猶如破空而出,已經離他面門只有一掌之隔。
無絲毫元力波動,但孔德建壓根沒有感到半分的輕松。
破風聲在他耳邊呼嘯,那拳頭,仿若夾雜着一拳撼山的恐怖威勢,淩厲的拳風仿佛無堅不摧的刀氣,幾乎要将他臉上的皮膚割裂。
強烈的危機感彌漫在孔德建的心裏。
沒有一點遲疑,孔德建的身形往後一飄。
可孔德建恐懼地發現,如影随形的拳頭,竟隐隐有着無上的威壓,那是修煉層次所帶來的威懾,他的心裏,莫名地升騰起一股恐懼不安的感覺。仿佛頃刻間,他所有的敏銳和速度都變得遲緩起來,他所有的力量和修為都被鎮壓得節節後退。
這讓他駭然失色,毛骨悚然。
“靠,這娘們唧唧的貨,一個天元境,竟然不敢跟元靈皆空的人正面硬剛?”李六爺呸了一聲,吐槽道。
李六爺的話,換來了刑天轉過頭來的一瞪眼,“不懂就不要亂放屁。”
是的,在場的人,除了刑天,齊魯,還有天賦與衆不同的花朵兒能夠看到其中的詭異之處,其他人根本無法體會處在少爺拳頭攻擊下孔德建的感受。
這世間的修煉者,從踏入修煉之道,便在不停地在追求神兵利器,追求神丹妙藥,追求速度和力量,追求無上法門。可真正能夠走到金字塔端的修煉者卻知道,萬物天地,亘古不變,自有他運行的法則。他們這一生追求的終極目标,是天人合一,萬法歸宗,是讓這天地的力量,真正成為他們的力量。
掌一方天地,握永世輪回。
少爺的拳頭,咋眼看去,除了速度和力量,其他平平無奇。但修為到了刑天這個層次,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拳頭劃過時所牽引的天地之力是那般澎湃,那般圓融流暢。
刑天艱難地吞了吞口水,難道煉體之道,一旦踏入天元階,亦能夠引動天地力量?墨非龍是能與紀大将軍媲美的煉體者,這點毋庸置疑。但為什麽紀大将軍做不到掌控天地力量,可他卻順手拈來?
刑天第一次覺得自己活了半輩子,今日,是他對修煉之道最為困惑的一天。
李六爺吶吶道,“你這悶葫蘆也飚髒話,到底有什麽門道?”
刑天冷冷瞥了李六爺一眼,“等你修為到了,自然懂。”
“我修為到了,我可是地元境,他算”李六爺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臉不忿。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卻張大了嘴,瞪圓了眼,如同死不瞑目一般。
少爺的拳頭,就那樣毫不花俏地落在孔德建的胸膛處。孔德建的身體節節後退,他的右腳猛地往地面狠狠一跺,方才堪堪站定。
砰的一聲巨響,雖不至于聽到骨裂肉碎的聲音,但孔德建避無可避的窘境已經足夠讓衆人目瞪口呆。
李六爺猛地朝花儒看去,看得花儒一臉莫名其妙。
“你讓他揍,他就真的揍啊?”李六爺心裏頭說不出是什麽感受。幸好這一路以來自己的花儒雖然擺着臭臉,還頗為關照。
瞧瞧他未來女婿幹的好事,孔德建都吃了悶虧,輪到自己的話,豈不是小命都不保?當日八妹就說這墨非龍看起來不像是尋常人家出身,可也沒想到他能牛/逼到這個份上。
李家兄弟此時此刻有撞頭的沖動,從認識墨非龍開始,他們兩個人不知道為他鞠了多少把同情的淚。總覺得他雖家族神秘強悍,但他本人卻元靈皆空。今日看他連殺兩人一獸,心裏頭雖然震撼,但總覺得他應該是用了家族的秘法或寶貝,萬萬抵不上此刻看到他一拳捶倒老師傅來得蕩魂攝魄。
只晃神的瞬間,少爺的身影又再度出現在原地,嘴角噙着笑,一派輕松惬意。
齊魯已經萌生退意了。
“閣下,花葫與花儒的恩怨我等不予置評,如今花葫已經死了”齊魯沉吟片刻,緩緩道,“我等與李家,與花儒說到底并無多大的過節,今日一事,可否到此為止?”
齊魯言罷,朝孔德建抛去一個眼色,傳言道,“孔老,今日一事,能善了便善了,鐵背岩龍已經跑了,我方的實力與他于伯仲之間,若是李家暗中出手,你我的性命都得交代在這裏。”
齊魯心裏也确實憋悶。他來此,确實存有趁機擒拿,甚至解決李六爺的心思。但由始至終,他既未出手,亦未出聲,卻落下個如今不死不休的局面。最大地倚仗鐵背岩龍說走就走,孔德建有魂眼和孔老祖的魂鏡相壓,他有什麽?
孔德建陰沉着臉,最終不情不願地道:“今日此時,就此作罷。”孔德建一拂袖,“十莽山,我就當沒有來過這一趟!”
李六爺龇牙咧嘴,這算不算是兵不血刃,不戰而勝。能讓孔家和齊家這兩個老小子在他面前低頭服軟,李六爺覺得此時此刻,簡直就是人生巅峰哪!
連花儒也覺得既是服軟,那便作罷算了,十莽山變數太多,趕緊想辦法離開才是正事。
可未等他們開口,就看到少爺唇間溢滿寒意,冷冷道,“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少爺搖搖頭,“我說話從來一言九鼎,絕不出爾反爾。”
少爺指着倒在那的莫谷和站在那的花葫,擡眸間殺意凜然,“我說過你的運氣不會比他們好。”少爺往前,“我要你死,誰敢留你?”
“荒謬,放肆,小子,你可知你在說什麽?莫不是真的以為老夫怕你?”孔德建漲紅了臉,已然到了爆發的邊緣。
“你應該怕我。”少爺的雙眸,野性十足,霸道十足,“從你開口要我下跪斷臂認錯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你必死的結局。”
少爺的話音一落,整個天空突然絢爛得猶如霞光滿天。
所有的人被強悍的元力波動震得連連後退,睜眼望去,那小豬不知道何時躍向了空中,它的身後,幾米方圓的花形在緩緩地轉動。
媚豔如妖的花朵,紅得滴血的顏色,每轉動一圈,天地間都有無數的元力源源不斷地被抽取進去。
小豬的身側,站着烈火虎和毒芒蠍。它們的眼神充斥着嗜殺,暴虐,就這樣死死地盯着孔德建,猶如看一堆毫無生氣的血肉。
孔德建怕了,真的怕了。
烈火虎和毒芒蠍就算夾而攻之,他還有八成的把握逃離,可這頭小豬,它的氣勢為何如此恐怖,比起陛下那頭天域紅蛇,簡直不遑多讓。
“辱吾王,死!”孔德建的腦海裏,一個清脆的聲音炸開。
衆人只看到那朵龐大的花朵虛影,瞬間分裂開來,一朵朵曼陀花,将孔德建牢牢圍住。
咋一眼看去,孔德建就猶如置身于花之海洋一般,美輪美奂。
可所有人都心驚膽戰,其中危機,層層疊疊,摧枯拉朽。
孔德建還未來得及思考其中的王是何意,勢不可擋的元力,突然從四面八方撕扯他的身體。
凄厲地高呼一聲,孔德建的身體拔地而起,排山倒海的元力,從他的雙掌中源源不斷地湧向周圍。
就在孔德建動的那一剎那,烈火虎和毒芒蠍也動了。
一獸一側。
紅光,黑芒瞬間大盛。
衆人只看到鋒銳的利齒,邪惡的勾刺朝孔德建的雙手撕咬穿刺而去。
孔德建果不愧是天元境修為的高手,兩個地元階元獸的圍攻,周圍的重重危機,他竟不躲不避,一手一掌,正面硬抗,生生将兩獸的攻擊打偏。
“吼!”孔德建只看到那小豬仰天張口一吼,他身邊所有的花朵開始急速地旋轉。
孔德建驚駭地發現,随着花形的旋轉越來越快,他的身體猶如深陷泥沼之中,身上的元力猶如水磨黃豆般,慢慢地研磨,緩緩地消失。
曼珠仰天又一聲怒吼。
空中絢爛得紅色刺得衆人的眼睛睜不開。
再看時,只見所有的花形再度和合而為一,龐大的曼陀花朝孔德建的方向席卷而去,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是的,寸草不生!
前方十莽山所有蒼天的樹木,巨型的石塊,全部消失。
同樣消失的,還有孔德建的腿。
唯有半截身子,飄在空中。
膽小的不少人再度被吓得後退。
“小子,魂眼會盯着你,魂鏡會照着你,老祖,不會放過你!”凄厲的聲音響起。
少爺眸色一冷,突然伸出了手。
孔德建那原本倒飛的身體剎那被扯到少爺的身前。
少爺的眼睛,就這樣直直望着孔德建的眼睛。
“那就讓你家老祖好好看看,是誰殺了你!”凜冽的眸光沒有一絲溫度,此刻的墨非龍,讓周圍的人都心神俱震,呼吸驟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