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浩瀚, 星河無垠,大能乃九天之上尊,李家渺小如塵, 卻絕不敢忘大能再造之恩。李家無以為報,我魚小佩定會約束管束李家上下,李家的槍, 保家衛國,李家的刀, 斬妖除魔, 李家的心, 光明磊落, 李家的人, 當自強不息!”魚老太君言畢,帶着李家上下, 恭恭敬敬又磕了三個響頭。
李家人此時此刻心情激蕩無以言表,甚至猶自慶幸方才李八爺千叮咛萬囑咐,使得他們不至于亵渎冒犯了這幅神畫。
堪稱神畫!有了它,李家将有一個截然不同的未來。
一個家族的安身立命,絕頂的高手不是最重要, 大權在握不是最重要的,李将軍垂涎的那些靈藥也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力量和精神的傳承。都說“富不過三代。”如果一個家族青黃不接, 小輩無一人撐得起來,那這樣的家族只能漸漸日暮西山, 回天乏力。
可如今有着這樣一幅堪稱神跡的畫,可鍛元力,煉靈海, 修心性,養精銳,假以時日,李家的後輩們,将湧現更多的驚才絕豔之輩。
情真,其心正,其志高遠,其性寧折不屈,其槍追天逐日,其戰意一往無前!
這才是一個家族傳承的根本!
所有人望着老太君,目光灼灼,戰意凜凜。
“老八說的對,我李家即便要做別人手中的刀,那也必須是最沉重,最鋒利,最銳不可擋的刀!沉重到你拿捏不住,鋒利到你避其鋒芒,銳不可擋到我即便為刀,也是可以沉天命,斬霸業的刀!”老太君徐徐道來,頓了頓,環顧一周.
“也許,從今日開始,李家可以不再是別人手中的刀,李家這把刀,跟着的是天道至理,跟着的是大義人心!”
老太君看着許織夢,眼中有了一絲笑意,“阿夢,你比那混賬玩意争氣。”
洋洋得意的李固轉頭看了媳婦一眼,方才發現媳婦身上元力的氣息,似乎比他更為磅礴,臻至圓滿,只待臨門一腳。
“有壽,”老太君叫了一聲。
一個身材颀長俊朗的男子拱手站了出來,“有壽見過老太君。”不得不說,不論天賦的傳承如何,李家人相貌的傳承,半分差錯都沒出過,果真是精準射擊,彈無虛發。
“如何?”老太君笑了笑。
李有壽的雙眸迸射出強烈的自信,“三年後,李家天元境,必多一人!”
“好,好!”老太君郎朗而笑。
李家人驚喜之情溢于言表。
老太君已晉升聖階,李八爺已是天元高手,假以時日,還有李固,許織夢,李有壽,指不定剩下的李家人中,還能再蹦出一兩顆金疙瘩。
李家這邊群情激昂,蘭軟軟站在角落裏黯然神傷。
這哪跟哪啊?從老太君跪下的那一刻,蘭軟軟的心哪,就很不得勁。
魚老太君自稱是自家妹夫的記名弟子,自己又垂涎李八爺,若是成了事,這是啥關系,怎麽稱呼合适。由得它了,江湖人,自當不拘小節,不要墨守成規,各自結交,各自爽快。
“師傅,你咋不是很高興的樣子。”何向蕙輕聲問。
“我高興,就是不得勁。”蘭軟軟砸吧砸吧嘴,“你沒聽到老太君自稱記名弟子嗎?”
“聽到了!”何向蕙有些支支吾吾,就是聽到了她此刻心情才會如此不平靜。
老太君在她的眼裏,那是等同于風瀾陛下般的存在,在普通人的心目中,那就是神一般的人物。可今日在這大殿裏,她看到的卻是風瀾神一樣的傳說魚老太君,恭恭敬敬地朝一個畫中人磕頭,那般虔誠恭敬,卻連師尊也不敢叫一聲,生怕自己不配。
而她好像聽說,畫中的人,跟自家師傅,關系可不一般。
“師傅,你真的認識這畫中的人?”何向蕙怯生生地輕聲問道。
蘭軟軟瞥了她一下,翻了個白眼,雙手交叉在胸前,“什麽叫認識?那耍花槍的是我妹夫,畫畫的,後面那個仙樂般動聽的女聲,就是我妹妹,親妹妹,一個娘胎爬出來的。你問你師傅我認不認識?”蘭軟軟指着自己的鼻子,頤氣指使,“切,老子站這,他們見着我,一個甜甜地喊哥哥,一個,舞槍那個”蘭軟軟挺起胸膛,揚起了下巴,雖然心下有點虛,口中卻很是傲氣地說“也得喊我一聲大舅哥!”
何向蕙的嘴巴張得跟鴨蛋差不多大小,那口水似乎一直吞不下去,感覺就像一只吐白沫的魚。
下巴揚得很高的蘭軟軟沒有看到除了身邊一個鴨蛋嘴,李家那邊,除了李八爺,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包括魚老太君。
蘭軟軟猶自還在剖析等花朵兒和那混小子再摻和進來,這關系,怎一個亂字了得。
李家人,呆若木雞,腦海裏回旋着剛才蘭軟軟的那句話,“一個甜甜地喊哥哥,另一個,舞槍那個,也得喊我一聲大舅哥!”
李家人覺得腦門有點充血,包括魚老太君,也忍不住撚了撚眉心。
魚老太君在李家的威望可想而知,別說李家,整個風雲大陸都有她的傳說。那是瞪大眼睛都能吓死人的主。可方才的老太君,态度何其恭敬。他們長這麽大,別說向誰跪下,老太君連向誰彎腰都不曾,包括風瀾陛下。
“娘,你給俺們句實話。”李固努努嘴,傳言問,“畫中舞槍的尊上,和最後出聲那執筆而畫的女尊上,到底是何種修為?仙,仙元境?”
老太君閉上雙眸,仿佛在努力回想,“我不知道。”
“這只是一幅畫,你們明白嗎?這只是一幅畫哪。”老太君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難以掩藏的驚懼和苦澀,“一幅畫,頂多只是附帶了施法者的一道神識,連分身都算不上。”
“只是一道神識哪,蘭大人說的沒錯,他說老八被聖階追殺并無性命之憂,再多一名聖階也無妨。蘭大人還是謙虛了,就算是陛下親自出手,老八也是無礙的。生死攸關,畫中的人自會替老八擋下一擊,只是這幅畫的威力,便要大大減弱了。”老太君的聲音徐徐在李家人的耳邊響起。
“聖階之上,方稱為尊。”老太君的一字一字,“若聖階也妄稱尊上,尊上二字豈非亵渎了他們二人。我以大能稱呼,大能之士,即便聖尊,也望塵莫及!風雲大陸的尊上,在他槍下,就是一個笑話。”
所有的李家人,此刻腦海裏一團漿糊,只有一句話不停地浮現,“頂多只是附帶了施法者的一道神識,連分身都算不上。”
一道神識?就把老太君打趴下了?這是什麽概念?陛下號稱天下第一,他一拳應該無法把老太君打趴下吧?
一道神識?且看上去擊退老太君全力蕭殺的攻擊還那般雲淡風輕,這,這是什麽層次的存在?李家人幾乎一概臉抽筋,面目扭曲,只有眼睛裏閃着的熊熊火焰讓人清楚他們心裏完全不痛苦,相反,相當興奮,興奮到極致!
九天之上的存在親自教導,娘的,李家就算人人都是平庸之輩,都定能成為叱咤風雲的人物。
“娘,你說天易神算那老王八之前說咱李家咋了?”李固舔舔嘴唇。
李家人私下傳言,老太君一愣,其他人全都豎起了耳朵。
“大氣運,李家是有大氣運的家族!”李固仿佛在極力壓抑,“娘的,原來不是指老子能生,我就知道,這幾塊叉燒頂個屁用!還是閨女有福氣。老八啊,”李固突然一頓。
李家幾個男人面面相觑,眼神漸漸奇怪。
“蘭大人,是那存在的親哥哥,親大舅哥?”
“兩寸的龍血香說給就給,只有咱爹才當寶貝,人家指不定就是放在茅房去味的。”
“太可怕的,以為是只猴,原來是只竄天猴,還是能竄到九天之上的那種。草,老子要是有這樣牛逼的親戚,老子變成豬都可以。”
“老四,那你可能真能實現變成豬的願望,你說,蘭大人怎的會來咱李家?”
某個兄弟此話一出,李家所有人的眼光都挪到了李八爺的身上。
李八爺渾身一顫,眼睛一瞪,色厲內荏,“看什麽看?”
“老八啊,為國捐軀咱就別了,為家獻身你可以考慮考慮。”
“蘭大人如此英俊潇灑,玉樹臨風,尤其是那牙口,看着就是長壽的主。”
“最重要的是為人大方哪,簡直揮金如土,不,揮丹如塵,咳,男人就該這樣,娘的,也不知道他搞不搞龍陽,老子菊花洗洗還能用。”
“滾你丫的,瞧瞧咱蘭大人氣質高潔的樣子,是當攪屎棍的料嗎?”
李家的女人們一臉無語,小輩們強忍着不敢笑。
李八爺又羞又怒,雙手不停輕顫,幸虧他們只是傳言,若說出聲來讓蘭軟軟聽到,真怕自己忍不住拿刀劈死這群騷貨。
蘭軟軟一臉茫然地看着遠處李家人擠眉弄眼,想看他又不敢看的模樣。
“徒弟,啥情況?”蘭軟軟開口問。
“師傅,我覺得九成在讨論你跟八爺的事?你看八爺,羞得臉都紅了。”何向蕙傳音道,非常聰明的只說了八爺臉紅的事,完全不提她那把顫抖的刀。
蘭軟軟一聽,挺胸收腹,頭發往後一撥,還沒擺正姿勢,就聽到李将軍怒斥出聲。
“你們這幾塊叉燒!”
李将軍突然怒吼出聲,吓得哥幾個雙目圓瞪。啥情況 ,不是您起的頭?方才還聽着一臉賤笑,咋說變就變。
“你們身為哥哥,可曾為自己的妹妹想過?”李将軍分開雙腿,雙手叉腰,一副正義凜然的慈父模樣,“蘭大人雖然品性俱佳,知書達理,天賦絕頂,确實是老夫眼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所謂男女之情,正是要兩情相悅,琴瑟和鳴,你們問過你妹妹的想法嗎?”
“雖然蘭大人對老八關心備至,可所謂感情一事,最重細水長流,一時的動情,能保證一生的忠誠嗎?想當初我追你們的娘親,那可是耗費了無盡的心血和氣力,但凡是她喜歡,但凡是我能找到的稀罕的東西,我都第一時間親手送到你們娘親的手上。”李将軍聲情并茂,口水四濺。
李将軍大手一揮,在李八爺青黑交加的臉上一掃,鎮定自若地道,“你們幾個帶把的臭小子有個屁用?”
幾兄弟簡直心悅誠服啊,娘的,姜還是老的辣,他們想着從老八入手,卻讓老八羞怒交加。
老家夥簡直技高一籌啊,大大咧咧就把對女婿的要求都不動聲色的提了出來,反客為主!什麽心血,氣力,什麽稀罕的東西,什麽第一時間親手,啧啧啧,這臉皮啊,娘都在替他臉紅。想想他當初跟咱娘那會,駐守邊城,窮得只剩下一條褲衩,最值錢的就是他那張臉皮了。
衆兄弟連連服氣地躬身道,“爹說的是,極是。”
“我屁用沒有!”
“我沒點屁用!”
“我連屁都沒有!”
蘭軟軟簡直感動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多麽貼心的老丈人,自己還在尴尬這個身份該怎麽解釋,對八爺的情意要怎麽表達,他就把自己的心聲都說出來了,簡直就是這世間第一等的老丈人,無以為報,無以為報哪!
老太君看慣了這幾父子天天唱的戲,也知曉其實他們也琢磨出蘭大人和老八之間那若有若無的情愫。若老八對蘭大人很是排斥,即便蘭軟軟是那畫中的存在,他們也斷然不會賣妹,賣女求榮。
“老八,別氣。”老太君牽起八爺的手,“莫氣,我們是該好好感謝蘭大人。感情的事,順其自然便是。”
“老太君,你瞧他們。”李八爺委屈地扁扁嘴,竟生平多了一絲屬于女子的姿态,看得蘭軟軟眼睛都直了。
“行,你們繼續鬧。”李八爺冷笑一聲,看着從外頭緩緩挪着身子進來的蟲大妹,“我不是說過蘭大人的外甥借給李家兩件寶物?如今看來,你們也無什興趣看看另一件寶物。”
李家人盡皆全身一僵,對視一眼,突然朝外頭走去。
李八爺雙眸圓瞪,“這,你們,态度如此傲慢,簡直無法無天!”
李固不解地轉頭,“老八,你怎的不走,洗個澡換件衣服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