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都忍不住搖頭：“既然是你的前輩，怎麽性格那麽糟糕？”
餘烨揉揉山根，被震地腦仁疼，終于能緩一緩：“我跟你們介紹一下他吧。這家夥是我在大概月和連這個水平的時候，同一位影師手下的前輩。”
“咦？”四個人一起驚訝出聲——那得是多久遠以前的事？
餘烨指指孑的臉：“你看他那張臉，就是那個影師，叫姬隐山的家夥。”
“還挺有名的人。”淩第一個反應過來，“算是影師的始祖吧？”
餘烨點點頭：“不過人類影師的壽命太短了，他們沒有時間等影魈慢慢變強。所以姬隐山就四處搜羅辦法讓影魈快速變強。”
“真有那種辦法嗎？”月知道影魈變強的原理，所以對這個問題最為敏感。
“怎麽可能？你們在我身上刷經驗已經是最快的捷徑了，十幾年下來，你們這倆小家夥不也才剛能化形？”
餘烨擡起頭微微思考了一會兒，忽然恍然大悟狀：“噢！我明白了！”說着他伸出手，手掌裏好像有一個藍色的玻璃罩，裏面是那個虎符，“你還在相信姬隐山那個實驗？我說你一直問我要我的‘虎符’呢。”
餘烨拍拍腦袋：“哎，年紀大了，好多事記得沒那麽清晰。是這樣的。當時姬隐山無意中在淘換玩物的時候得到這個信南侯虎符，卻發現影魈會對它有反應。他太過急于求成又毫無所獲，所以一心迷信這玩意兒能讓影魈痛苦，但也能磨煉影魈，讓我們變強。為此他殺死了手裏好多影魈。後來終于輪到我的時候，孑因為看不下去他這樣折磨我們，就趁姬隐山不注意把他殺了。所以，算是孑救過我一命。”
“難怪你那麽給他們面子。”蛟點點頭，也難怪餘烨不肯傷害疾。
餘烨點點頭：“算是吧。不過因為這件事，孑被姬隐山的影師徒弟追殺躲進山林裏。我也躲到人間，所以我才在那個貴族女人的身份裏，不敢出來，因為怕影師追殺我。但是我躲在宮廷貴族裏，他們就不敢查，畢竟那時候人類社會還是有尊卑規則的。”
只有月聽明白了餘烨說的“貴族女人”指的就是平山太後。之前月就有一點奇怪，既然餘烨知道自己沒法生育可能會露餡，那趕緊從那個身份裏出來不就好了？原來是怕被人追殺。
餘烨把目光轉到疾身上：“這家夥好像就是孑躲在山林裏的時候，幫他去人間打探消息的。我呢，在貴族女人的身份死後，也和孑一起在山林裏躲了幾百年。直到影師已經一代一代忘了過去的事，才重新出來。”
“那他為什麽對你那麽大恨意？”蛟指指孑，“你沒得罪他啊。”
孑的眼神像是有話想說。餘烨對他點點頭，他就張開了嘴：“我沒有恨業。業，你比我變強快那麽多，還能用血液飼養出淩這個影魁，你不是有類似‘虎符’的法寶嗎？”
“你偷聽我們講話了？”淩有些惱火地站起來。
“是，疾聽到你和那個小姑娘在食堂門口聊的。”
淩一拍腦門，懊惱地坐回椅子上。
餘烨拍拍他的肩膀：“沒事，別在意。”
“我想不通啊業！我原本也只是偷了虎符來藏匿氣息而已，我也不認為會有這種道具。但是你明明比我年幼，資質也很差，但是卻擁有人類的血液，還比我強那麽多，我不得不懷疑有這種‘法寶’。”孑心急得像竹筒倒豆子。
餘烨和月互相看了一眼，餘烨只好嘴硬：“你怎麽知道我資質差？”
“你對人類的感情基本沒有興趣，變成人類也總是不喜不怒，這樣的你怎麽可能越來越像人類？”
餘烨總覺得自己好像被狠狠地小瞧了，但是仔細一想仿佛又是那麽回事？餘烨不爽地撇撇嘴：“可是你殺人取血——做出這種極端之事，我可不敢告訴你怎麽變強，你一定會不擇手段抄捷徑。何況我作為影師，現在制裁你，是理所當然的。”
“殺人取血？”孑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什麽時候殺人了？”
“那片荒地上有好多好多活人的血液，用那些血液澆灌出影魈——你到底要幹嘛呀？”餘烨仿佛跟朋友拌嘴的語氣，站起來指着他責問道。
“我是用人血石楠養出來的影魈，什麽時候殺人了？”孑也一點不輸氣勢地回道，“我從南美特意移植回來的人血石楠，比人血效率高多了，我何必殺人取血？”
“可你這依然屬于走私……違法的……”連小聲插嘴。
“什麽？人血石楠？”餘烨愣了愣，“你能那麽高效率地培養出影魈是因為這種南美的花？”
“你是不是沒出過國？”孑抓到餘烨的弱點，一頓奚落，語氣還露出一絲得意，“南美的森林裏這種花還挺常見，我之前去那邊旅游的時候發現的。只要有時長充足的光照，就能培養出影魈——當然，光靠太陽是不夠的。”
“兇器都在你手裏，還狡辯！”月懶得聽他叽裏呱啦解釋一大堆人血石楠是什麽東西，直接出聲打斷了他。
“什麽兇器？”孑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那把菜刀？那把刀我不清楚是怎麽來的。一年前，我發現我種不出影魈了。我和疾研究了很久之後，發現了那把刀——我們不知道那是什麽，以為是附近的人類随手丢棄的垃圾。但是我們已經研究了大半年為什麽影魈無法誕生，所以就順道研究了那把刀。無意中發現問題就出在那把刀上。于是我就把那刀丢得遠了一點，之後一切恢複正常。”
“那你怎麽會想到用那把刀來取我的血？”餘烨追問。
“取你血的工作是疾找人類做的，我不清楚他們為什麽會剛好撿到那把刀。”孑回答得一臉茫然的無辜感，“我不确定你就是業，但是姬飛巒的外貌，以及你身邊的淩，都不可能是巧合。所以我想取你的血來研究。”
那幾個人類可能為了避免自身的嫌疑，所以用路邊撿來的刀來做這件事，不容易東窗事發——真的都只是巧合？可是餘烨再打量孑的眼神，幾千年的老朋友，他不至于連演技都看不穿——何況他們也根本不怕自己會對他們怎麽樣，有必要撒謊嗎？
“你要那麽養出多低階影魈幹嘛啊？”蛟終于忍不住插嘴。
“吃吃看。”孑卻一臉無所謂地回答。
“難怪你肚子裏那麽多影魈。”連又小聲插嘴嘟囔。
餘烨扶着額頭直搖頭：“你為了變強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你養的影魈沒有心智，你都沒意識到不對勁嗎？”
孑毫不在意地答：“反正要吃掉，我在意有沒有心智幹嘛？”
餘烨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但是他立刻換了語氣，正色道，“不是我不相信你哦，我們有實證，你們手底下的影魈殺過一個叫林溪南的女生。所以別抵賴荒地上那些人血和你們沒關系了吧？”
孑第一反應先是憤怒地想回嘴，但是他剛張開嘴立刻又頓住，回頭狐疑地看向張骥：“你做了什麽？”
張骥環視一圈周圍的人，支支吾吾地說：“那個女生老是去那邊摘我們的花，還撞破了我們在那兒種花，沒完沒了地問我們要花株，說她男朋友喜歡……這臭烘烘的花，人類怎麽會喜歡？我覺得她就是在勒索我們！”
她男朋友是影魈，當然喜歡了……
但是張骥立刻搖手解釋道：“但是也就她啊！其他的人血我真不知道！”
張骥這些話是有可信度的——因為從死亡時間來看，林曦南的血确實沒有出現在荒地上。而且餘烨一直保留的一條信息是，他從那件外套上找到孑的線索，但是那件外套的主人其實沒有被殺的記憶——如果只是生前把一件舊外套落在那，在這之後的五年時間死于其他事故，也能說得通。
“你就相信他們了？”淩見餘烨一副沉思的模樣，追問他，“流已經死了，他的話沒法證實啊。”
“但也沒法證僞。”餘烨坐回到沙發上，拿過淩剛給自己倒的咖啡啜兩口——所以那只略有心智的影魈，是因為血是其他人潑上去的，沒潑均勻于是成了漏網之魚嗎……确實說得通。
“我說的是真的！”張骥提高了聲音，自證道，“林溪南的事我都跟你們坦白了，再多殺兩個人類有什麽區別？”
“有十多個哦。”蛟沒好氣地回道。
“十幾個？那麽多？”張骥下意識反問道——看來他果然不知情。
這邊四個人一齊嘆了口氣……
餘烨打開自己的抽屜，掏出兩個手機，舉在他們面前：“認識這個嗎？”
兩個人一起茫然地搖頭。
“那個，”連弱弱地舉起手，“許超然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再關下去會出問題的。”
餘烨一拍腦門：“忘了這茬。”順手把手機丢給蛟，疾步跑進自己卧室，拿出兩顆藥片，丢在自己的咖啡杯裏，攪兩下，一邊喃喃自語，“還好人類好對付。”
說着，他端着咖啡杯把手伸進連胸膛，伸出來的時候，咖啡杯已經空了。
“你做了什麽？”月看得一臉茫然。
“灌了安眠藥。”餘烨簡單地回答，一邊把空杯子遞給淩，“洗了。順便晚上送許超然回寝室，就說他喝多了。”
淩點點頭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