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被捆在椅子上開始不耐煩了,吵吵着:“我們只不過殺了個林溪南,沒犯別的事吧?你不能囚禁我們!”
“殺了林溪南和柳夏怡就已經是重罪了,你還想求饒?”他又開始嚷嚷地餘烨耳膜嗡嗡響,餘烨已經打從心裏不想把這種吵吵嚷嚷的家夥留在身邊,但是眼下沒有別的辦法。
“喂,人是我殺的!”張骥很仗義地出聲搶鍋,“孑什麽都不知道,也沒指使我,你罰我就行了,關他什麽事?”
“要罰一起,我們倆一起策劃的!”孑也不甘示弱。
餘烨一拍茶幾,吼道:“閉嘴!”
倆又乖乖閉上了嘴。
“我現在沒法懲治你們!”哪怕是餘烨,也有些失去耐心,“你們捅了那麽大簍子,自己不圓,誰給你們擦屁股?張骥和柳夏怡這兩個身份要是消失了,學校不會追究嗎?你倆一個演張骥,一個演柳夏怡,乖乖給我演到大學畢業!”
這件事他們倆沒法拒絕,只好緩緩地點點頭。
孑這家夥演柳夏怡?怎麽聽怎麽玄幻……
餘烨揮揮手指,沙發上坐得筆直的兩個人被松開了:“淩,把柳夏怡的屍體給孑。孑,化形。”
簡單交接之後,柳夏怡和張骥站在他們一群人面前——柳夏怡一臉別扭,表情比原來兇惡了不少。
餘烨扶着額頭搖搖頭,扭頭對連說:“連,你負責管教柳夏怡,別讓他總這幅兇神惡煞的模樣。月,你負責張骥——我看這家夥對你有意見,現在交給你使喚,好好管教他。”
“讓那倆小寶寶管教我們?”張骥立刻跳了起來,“業你是羞辱我們?”
“我是對你們好才讓她們管你,否則淩來管你們,你們更慘——她們倆可是好脾氣。何況你們本來就需要接受懲罰。”餘烨冷哼一聲,對着連和月各伸出手,“手給我,言靈符交到你手裏之後,他們就沒法傷害你們,而且必須服從你們的命令。”
連和月虔誠地伸雙手,淡淡略過一陣藍色的光,左手手腕處都多了一個藍色像火苗的小文身。
連觀察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鬼火文身,怯怯地看看孑:“我……不會管教啊……”
“你想讓他們幹嘛就随便使喚就是了,拎包、打飯、喊到、寫論文都可以。他們做不對的事,跟我發信息告狀——沒別的了。”餘烨無所謂地揮揮手,“就當多了個馬仔。”
聽起來可以作威作福,月的眼神瞬間亮了。但是看到張骥那張讨厭的臉,又想起他從一開始追求自己的時候就在算計自己,最後要不是流的保護,他還差點殺了自己,月就氣得不得了——餘烨把他交給自己管教大概也是想讓自己出氣吧,對餘烨的愛又加深了幾分!
張骥暴跳如雷,指着月大罵:“你別想讓我給那種等級的貨色打雜……”
“閉嘴,跪下,磕頭,說‘餘烨大人我錯了’。”月目光冰冷,果斷下了一串命令。
張骥一個滑跪咣就伏在地上砰砰給餘烨磕了兩個頭,大聲說:“餘烨大人我錯了!”
餘烨一愣,擡起手鼓掌:“月,你是個天才。”
剛做完,張骥立刻跳起來想撲向月:“我殺了你!”
“跪下。”月冷聲。
砰地一聲,好像地面有磁性一樣猛地膝蓋着地——要是人類膝蓋骨肯定碎了。
張骥還沒來得及從疼痛裏緩過來,就聽到月的聲音:“明天中午在食堂門口一邊扭秧歌一邊唱最炫民族風。”
“哈哈哈哈哈哈!”餘烨和蛟終于憋不住笑倒在沙發上。
“我明天一定會去看的!”
連看月一氣呵成地做完這一連串指示,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孑,總覺得自己是不是也該做點什麽……
孑一收到連的目光,像觸電一樣渾身一震,立刻露出求饒的表情,小步跑到連身邊:“我一定老老實實的,您手下留情!”
“我其實也想不出來,畢竟我們沒有過節。”連點點頭——她不讨厭孑,雖然他把自己吞進去,但是确實什麽也沒做。而且剛剛餘烨說他救過自己,所以連對他更加讨厭不起來了。
孑簡單地給張骥做了個思想工作,晚上回寝室路上,張骥開始跟月求饒,求她“收回成命”。
月冷笑一聲:“我要是不收回成命,你是不是惱羞成怒又想攻擊我?你根本沒在反省自己的過錯。你也知道我只是一只小家夥,我得罪過你了嗎?從一開始就在針對我,我不治治你,你以後做事還那麽激進——殺了林溪南的原因竟然只是人家問你要了幾株花;追求我失敗就想殺了我。你這種性格,不讓你把那可憐的自尊丢光,你會有反省的一天?”
蛟在一邊非常贊許地聽着月這一番話,心裏不停地想:孩子長大了孩子長大了!
張骥果然不服氣:“就憑你這種……”
“就憑她剛剛那番話,就是比你強!”蛟打斷他,“再不學會說人話你就準備全城‘巡演’吧!”
可能是因為孑這次都站在他們這邊,說自己殺林溪南和柳夏怡是大錯。他也清楚是因為自己做了這兩件事,才害兩個人都陷在餘烨手裏,于是恹恹地閉嘴不再說話。
深夜,淩安置好了許超然,給月發信息:“你要堤防張骥會将計就計讓你的人類身份陷入麻煩。”
月也正躺在床上想這個問題:“其實我也在想這個問題。張骥這家夥不知道什麽叫怕,餘烨能有辦法讓他徹底慫一回,有個怕麽?不然我又打不過他,也傷不了他。食堂門口跳舞這種事,多幾次就吓不住他了。”
“你找餘烨商量看看。只要是你有想法,他會幫你的。”淩對着手機屏幕欣慰地笑了笑——這小家夥都知道自己考慮這種問題了。
至于連那頭,她想來想去,覺得孑不是什麽壞人——相比張骥的激進,只不過性子急了點,可能是被張骥傳染的而已。于是她拿出手機,給柳夏怡的號發信息:“陪你說說話嗎?”
“我在和業喝酒。”沒多久,對面就回了——看來這家夥回寝室沒多久又溜出來了。
但是他立刻補充:“啊如果這是你的命令,我就說。”
“不用,明天聊也一樣,你陪先生吧。”餘烨都好久好久沒碰酒了吧?大概碰上老朋友難得喝一點,于是連便收了手機翻身睡覺。
餘烨見孑收起手機,調笑道:“和柳夏怡喝酒的感覺好奇怪。”
“那換這樣?”說着,孑換成姬隐山的外貌。
“別了,我更不想看到這張臉……”
好吧,也算是童年陰影,于是孑又換回柳夏怡:“你真的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麽變強的?”
“你為什麽那麽需要變強?”餘烨猶豫一會兒,還是沒說出口,“有個那麽激進不擇手段的人在你邊上,我怎麽可能敢說?”
孑低頭喝了一口酒,嘆氣道:“疾在這個水平,突破不了影魁的那道坎已經很久了。為了隐藏氣息,他只好一直帶着那個虎符,但是虎符在體內,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為什麽一定要隐藏氣息?”
“業你是不是不過問影師行業內的事情挺久了?”
餘烨舉着杯子靠在唇邊的手略頓了頓,點點頭:“反正我的做法和他們都不一樣,沒有必要和他們交流。萬一暴露我不是人類,更麻煩。”
孑點點頭表示認可餘烨的理由:“但是孑這種水平的無主影魈,無數影師趨之若鹜——我們實在不堪其擾。而且人類貪婪,無法成功收服,就想強行囚禁他的也大有人在——只不過沒那麽輕易成功而已。但是時時刻刻被人算計的感覺很不好!而且我們影魈對人類的感知力太弱了,在影師面前我們是弱勢方。”
“我能理解,哪怕知道人類影師不能殺了他,但是總在提心吊膽,也很難受。”
“是的。所以你們都指責疾的性格太過激進,可是我清楚他受了多少苦——同時我也很清楚,他性格激進多疑而且報複心重,但這不能怪他。”孑一仰頭,喝掉一杯酒,接着說,“所以,如果我能像你一樣,成為人類影師,那麽疾就有主了。就算依然無法突破影魁,也不必再被騷擾。”
“但是他現在已經是我的影魈了,你要的結果達成了。”餘烨語氣輕松地聳肩,把酒杯放回去——太久沒喝了,竟一點也不覺得這東西好喝。
孑的表情遲疑了一秒,眼神裏露出一絲凜冽:“只是,我們無法信任你。你不明原因地變得那麽強,誰知道你又會做出什麽。”
“信不信任都無所謂,我有我自己的做法,不會為了你們而刻意怎麽做。”餘烨冷笑一聲,靠在沙發上,望向飄窗外星星點點的燈光——大學城有點冷清,夜景都不好看。
孑自嘲地笑道:“是,反正也違抗不了你的命令。不過對疾來說,不會再被影師惦記,無論如何都是件好事。我會勸他的。如果不必再被虎符日夜折磨,他的心緒應該會慢慢平和下來吧。”
餘烨忽然想到什麽,又坐起來問孑:“疾的實力甚至在蛟之上,照理說,應該已經是影魁了。為什麽過不去這道坎?”
“我不清楚。我們也一直在研究,但是毫無頭緒。淩是怎麽成為影魁的?”
“變強之後自然而然就成了,沒有什麽特別的儀式。”餘烨咂咂嘴,靠回椅子上,在心裏猶豫,這家夥怎麽說都算是自己的影魈,不幫他成長說不過去;但是幫他吧,不确定他的忠誠,說不定養虎為患。
孑放下酒杯,語氣忽然變得有一絲感慨:“業,其實我已經累了……做了幾百年無用功,我也好、疾也好,我們都已經心力交瘁。眼下雖然是被迫的,但是我忽然覺得,我什麽都不必再思考、不必再籌劃,前所未有的輕松。”說着,他一邊站起來,“不管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麽,就結果而言,謝謝你收留我們。我回宿舍了,明天開始學學怎麽做個單純的女大學生。”說着,他好像害羞一般飛速消失了。
餘烨不陰不晴地笑了一聲,輕輕嘆氣着摸摸自己的臉——這張臉,果然一下子就會被老朋友認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