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淩去籃球場訓練的時候,就要拖着月去陪他,不然總有濫桃花找上門。
許超然和淩在一個班級,當然也在班級球隊裏,所以連也會去球場,月就順口答應了。她們倆去了,那倆狗腿子當然也去了——看來籃球場的熱鬧得持續大半個月了。
月坐在籃球場邊上,靠在蛟的肩膀上直瞌睡:“我好想睡懶覺啊!明明沒有早課的。”籃球場太吵了,想眯會兒都不行。
“嗯。”蛟一邊刷手機,一邊心不在焉地應道。
月擡起頭往屏幕上瞅:“蛟你在跟男生發信息?好難得!”
蛟用力地嘆氣:“別提了!才不是什麽男生!”
“嗯?”月來了興趣,立刻坐起來,往屏幕上使勁張望。
“之前我去做禮儀的時候,那個商場的經理,是個三十多歲的單身漢,我看了下工作證,好像叫陳景峰。他要了我的聯系方式,我以為是有什麽業務問題,結果他一直約我吃飯,趕都趕不走。我請示了我們部長,部長說這個經理手上業務挺多的,得罪不起,讓我拒絕得委婉一點。大不了這個商場的活下次讓別人去就好了。”蛟用力搖頭,第三次嘆氣,“那我能怎麽辦?我雖然不缺錢,但是總不能砸全社團的飯碗吧?”
“比你年紀大那麽多,還死纏爛打,能是啥好人?”另一側的連也加入讨論。
“我這個身份對戀愛沒想法,照顧你倆都夠我忙活了,不想攬那麻煩事。”蛟收起手機,長出一口氣。
“說得好像我們耽誤你談戀愛了似的。”月一撇嘴,“我已經不用照顧了!”
“也是。”蛟攬住左右兩個女孩,“你們倆成長得比我預料的快太多了!”
孑抱着一堆礦泉水和毛巾跑過來:“買到了。旁邊體育館裏的販賣機壞了,導致活動中心的販賣機礦泉水脫銷。于是我只好繞去圖書館買。”說着,把手裏的一大袋礦泉水擺在地上,擦擦額頭上的汗。
“辛苦了。”月接過她手裏的毛巾,堆在旁邊淩的外套上。
“還有你們的早飯。”因為疾也訓練去了,于是那麽多人的早飯都交給她一個人去買,一打開書包,滿滿的全是豆漿和包子。她把一個一個塑料袋掏出來,分給她們。
她們正打算啃包子,旁邊有兩個女生拉拉扯扯——其中一個好像想阻止另一個女生,但是沒拉住。那個短發的女生一個大跨步沖上來:“喂,你們這是校園霸淩吧?那麽多人的水和早飯,全都讓一個女生去買?長得好看、和教授關系好,就可以這樣合起夥來使喚別人?”
她一出聲,旁邊本來沒說話的幾個同學也紛紛應和。其中一個男生說:“之前那個張骥被你們欺負得,我就看不下去了,太作踐人了吧林月?故意讓他當衆給你點頭哈腰的?”
“對啊,他給你倒水拎包就算了,你男朋友的早飯也讓他買?”
“之前說林月挑撥男生寝室不合,因為你受了傷——打人無論如何都不對,我可是幫你說話的。但是你現在這樣欺負同學也太過分了!柳夏怡是你們學姐吧?”
周圍三五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指責他們。月的風評本來就不太好,所以發生什麽問題,矛頭總是最指向她。
月翻了個白眼——希望你們知道張骥殺了林溪南之後,還能是這幅聖母心腸。她都覺得自己太過仁慈了——畢竟法律制裁不了影魈,他們作為執法者的立場,又不能立刻囚禁他,還能怎麽辦?
孑攔在那群人眼前,不停地解釋自己是自願的,因為欠了很大的人情:“……我真的必須做點事情還人情才行。你們的好意我明白,但是這件事真的很複雜。”
“他們是不是拿住你什麽把柄了啊?威脅他人是犯法的,你可以報警啊,不要怕他們!”那個短發女生對孑說。
“他們沒有威脅我,我确實是自願的,他們幫了我很大很大的忙,我問心有愧,真的!”
淩聽到這邊的騷動,跑過來問發生了什麽事。
“他們說我們校園霸淩。”月簡單地解釋一句,低頭繼續啃包子。
她淡定的樣子讓淩有些吃驚。本來還想看看她們這邊需不需要幫忙的,但是看現在這樣,自己摻和只怕會激化矛盾。于是淩也跟着拿了一個包子,在旁邊一邊吃一邊看孑努力向那幾個人解釋。
但對方一直讓孑有苦衷就說出來,甚至說幫她報警什麽的——報警還了得?他們幾個僞造的檔案可不禁查。
淩看看她一個人擋不住,跑去隔壁球場把疾也叫來了。
那個短發女生終于忍不住,指着淩罵道:“你們欺負別人,還讓受害者替你們開脫,也太卑鄙了吧徐淩?”
淩聳聳肩:“可他們說的是事實。”
“有人目擊到你在偏僻的地方打過張骥,你別裝了!”旁邊的男生也搭腔。
明明我也挨打了啊——淩一頭黑線,果然傳言會往別人願意相信的那個方向偏離……他之前已經把“打架超強”的人設立起來了,現在就算解釋,別人也不會信。
這件事鬧起來的結果就是政教處介入了——畢竟學校也不希望事情不明不白的時候就先鬧到報警的地步。
但是孑和疾實在不知道怎麽編才能說服政教處的老師——畢竟老師再三保證了不會傳出去對他們的隐私造成影響。
可是他們事先沒對好口供,不敢亂編啊!誰能預想到同學們那麽熱心腸?
就在他們倆坐在政教處裏屋對着老師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一個影子蹿到疾的耳邊,對他說:“柳夏怡的身份是人類的,她沒法亂編,所以由你來。”是餘烨的聲音。疾瞬間感覺救星降臨,又立刻對自己對餘烨生出這種依賴感而驚訝。
“其實我有一個妹妹,”疾跟着耳邊餘烨的聲音說,“智力發育有些問題,小的時候差點被拐走,受了刺激,精神狀态非常糟糕。前段時間我想帶她到城裏看病,結果她到處亂跑,去河邊玩水,掉進去了。剛好徐淩經過,把她救了起來。但是徐淩在打電話的時候,她又管自己亂跑,差點被車撞到。林月沖到馬路上把她拽回來,導致她自己被摩托車撞傷了,還差點被卡車軋到。我對他們很感激。”疾越說表情越詭異——自己都覺得自己編得很扯淡。“但是之前卻因為我脾氣不好,處理不好寝室關系,導致林月被我室友打了,還被全校同學誤會。我心裏很愧疚,也被我爸媽臭罵了一頓。所以我想還她這個人情。”
老師露出非常同情的眼神點點頭,說了一大堆安慰的話。
但是疾完全沒聽進去,腦子裏全是——這麽鬼扯的話你也信了?林月欺負自己是板上釘釘的事啊——自己只是為了報恩,這怎麽解釋得通?
“我……我當時也在場。”孑被老師問到,猛地回過神,慌亂地接着他的話往下編,“我就是被他們的行為感動了,所以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幫幫張骥。”
編得比前一個還要扯淡……感動到去給人當狗腿子?
但是老是說了很多安慰他們的話,就放他們回去了。出辦公室的時候,他們倆忍不住互相看兩眼,眼裏同樣都是疑惑。
月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就這麽被放過了——總之好像沒事了?肯定又是餘烨搞得吧?但是就算教導處放過他們了,同學的流言蜚語肯定不會放過他們。不過只要沒有人再多管閑事嚷嚷着要報警,就沒問題了。
所以總之為了避風頭,這段時間,月讓疾暫時別在自己眼前晃了,跟以前一樣該幹嘛還幹嘛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疾收到這條命令的時候,非但沒有預料中的興奮反應,還有一絲失落?
蛟被社團叫走了、連和許超然吃晚飯去了、那倆避嫌躲起來了,于是只剩下淩和月一起吃晚飯。
“你今天總算也感受一回千夫所指了吧?”月戳着盤子裏的肉丸,對淩說。
“我早就感受很多次了。”淩不太在意地答道,“倒是你,不怕我了?之前不是說我要習慣你會怕我嗎?”
這麽一說好像也是……好像被提醒了一般,月端着筷子回想了一下,然後搖搖頭:“好像已經習慣了。尤其是在面對過疾那兇神惡煞的樣子之後,反而覺得你是好脾氣。”
“那就行。”淩不溫不火地點點頭,“那我可以下一步了?”
一聽到下一步,被蛟提醒過的月吓得差點跳起來:“什麽?什麽什麽下一步?”
“你怎麽又來了?”淩卻一臉不理解,“不是你最喜歡的先生,吩咐我教你的嗎?不是你自己說不想落後連的嗎?連都和許超然如膠似漆了,你還這幅一驚一乍的樣子?”
月連忙整理了自己的表情,努力用冷靜一點的語氣說:“那……那要做什麽?”
其實淩都一點沒底……他是被特化體術的,人世來來回回大部分都是在男人堆裏打架,本來也不擅長談戀愛啊!“看着辦吧。”好敷衍的回答……
吃完飯出了食堂,淩把手伸給身後的月。
“走個臺階還要你扶着幹嘛?”月卻一臉懵。
“牽手。”
月嘴角抽了抽,極不情願地把手遞過去——一點氛圍都沒有,誰知道你想幹嘛?
其實她看到過好幾次連和許超然手牽着手走過去,但是她從來沒當回事過。月看看自己被抓着的那只手,忍不住納悶——人類到底是什麽思維?手拉着不就拿不了東西也沒法去自己想去的方向了嗎?
“你說人類到底為什麽喜歡牽着手?”月忍不住把自己的疑問問出口了。
“能和喜歡的人貼在一塊兒的事,他們都喜歡。”淩簡短地回答。
“不麻煩嗎?”
“比起麻煩,他們更怕孤單。”淩側過頭,見月仍然一臉迷惑,“假如疾沒有被先生收服,你也不能随便命令他。然後你現在必須自己面對疾,你會不會希望我在你身邊?”
“當然希望了,我又不想死。”
月回答得太過理所當然,淩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引導并沒有奏效:“但是要是換成先生就更好了是吧?”
“是啊是啊!”月用力點點頭。
哎……這世界上還有比他更失敗的男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