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少爺掏出來的這串珍珠, 二指的寬度,晶瑩凝重,圓潤多彩, 即使是在白天,依舊散發着淡淡的光澤。
“夜明之珠。”李蓉錦出生大家,眼界自然非尋常閨閣女子可比。花朵兒自小的條件不如世家的小姐, 但李蓉錦竭盡所能,盡量将自己所見所聞, 所知所懂都告訴女兒。所以看到龍少爺拿出此物, 那朦朦的光暈, 朵兒已經可以斷定這是娘親提過千金難買的夜明珠。
龍少爺踱步走到大床前, 将那串貝殼風鈴給解了下來, 把手上的那串珍珠挂了上去。
珠子重,輕易不随風碰撞, 龍少爺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挂上的珍珠随着龍少爺的動作搖擺相觸摸,珠玉相擊,清脆的聲音在屋子裏響了起來,荷塘吹來帶着淡淡香氣的風, 輕紗随着風泛起漣漪。盡管站在屋子裏的龍少爺背對着花朵兒,可若有若無的情愫似乎也在随着空氣流轉纏綿。
如此旖旎的氣氛,朵兒看着身上的男裝, 真的感覺很是不合時宜,她女扮男裝, 試問一個男人,怎的會在自己的床幔上紮着風鈴。再者說了,這是當年紀将軍夫人的閨房, 墨非龍為何就斷定她一個年輕男子願意住在這樣的房間?
萬千的疑慮問題,花朵兒一開口,卻哪個點也挨不上。
“你,你怎麽會有這麽多珍珠?”花朵兒看着為她在床幔上紮着風鈴的龍少爺,輕輕的問出聲來。可不是麽,娘親說夜明珠可遇不可求,可你瞧瞧墨非龍拿出來的,比糖葫蘆還多。
龍少爺望着珍珠,其實他心裏還有點小矯情,覺得自己拿出來的珍珠不夠好,送給朵兒當禮物實在有失面子,當串風鈴也就勉強夠格。要知道當年他爹送給他娘親的,可是數百年才有一顆的瀾海珍珠,那才是珍珠中的極品。
龍少爺越發迫切希望能夠恢複往日的修為,将玄武給弄出來,讓它去這片大陸的海裏搜刮一下,看看有沒有品相不輸給他爹拿到手的那顆。當然,也不是說龍少爺欲對他爹送給他娘親的珍珠據為己有,龍少爺只是單純地一直以超越他爹為終極目标,無論是修煉還是哄老婆。
“我娘親說了,女孩子都喜歡這種小東西,讓我随身帶着點,遇到喜歡的人,也不至于兩手空空。”龍少爺的聲音醇如美酒,随着珠玉敲擊的聲音響起,竟有點如夢如幻的不真實感。
他本來想說的是遇到喜歡的女人,話到嘴邊終于還是将女這一字去掉了。他還是忍不住試探了。
他從來就是一個果敢霸道之人,甚至因為身份,地位,實力的關系,他認定的人或東西,勢必是要到手的。看了那麽多話本,母親耳提面命地告訴他喜歡一個人,需要耐心,感情需要培養,關系需要經營,不是把人直接扛上床,呲拉一下把衣服撕了,提槍入洞就完事了。
這段時間,他覺得他付出了足夠的耐心,培養了足夠的情感,經營了一定的關系,所以,他龍少爺實在忍不下去了,誰願意每天頂着衆人怪怪的目光給一個男人獻殷勤,展笑臉。最難以忍受的是,朵兒也用這樣的目光回應他。
你說特麽憋氣不憋氣,委屈不委屈,暴躁不暴躁?
無論如何,今日必須的有一個讓他滿意的回應。不然的話,龍少爺心裏狠狠地想着,他就直接把朵兒推到牆邊,用他高大的身軀籠罩着她,用他熱烈的男子氣息熏陶着她,用他鐵鑄般的手臂緊緊箍住她用他深情的目光看着她,她要是敢說個不字,龍少爺咬牙切齒地想着,舔了舔嘴唇,他就直接,直接把她的嘴堵住,反正他想找個理由幹這檔子事好久了。
“既是你的娘親要你送給心儀的女子,你怎的,”花朵兒咽了咽口水,有點底氣不足地道,“你怎地将它挂在我的房裏?”朵兒的目光有些游離:“我一個男的,房間裏怎能挂上這樣的珠兒,豈不是鬧了笑話。”
朵兒現在已經完全無法思考墨非龍為什麽有這麽多價值千金之物,她的腦海裏充斥的全是墨非龍的哪句話,“遇到喜歡的人。”
龍少爺猛地轉過身來,他的雙眸灼灼發熱,蘊含着銳利之色,他的雙唇微微抿起,棱角分明的臉上冷意盡顯,又那般盛氣淩人,他驀地朝朵兒的方向邁了兩步,離她僅有一臂的距離,窗外的陽光斜斜照在他高大的身軀上,鍍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澤。
朵兒的心好像要跳出胸腔,龍少爺就在她的身旁,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那灼熱的目光,同他此刻身體所散發的氣息一模一樣,極富侵略性和占有欲,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拆骨入腹,吞噬得幹幹淨淨。
“你覺得呢?朵兒?”龍少爺的聲音自上而下,極冷又極清晰。
朵兒的身體控制不住一顫,朵兒,他叫他朵兒,他知道,什麽都知道。她所有的僞裝,全都是笑話。
“你,”朵兒的聲音有些暗啞,“你是怎麽知道,什麽時候知道的。”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細,越來越輕。
龍少爺的雙眼,第一次看到了朵兒身上獨屬于女孩子的那種嬌弱,不安,害怕。
一顆心軟得一塌糊塗,龍少爺強忍着要将她的身體扣入懷中的渴望,而是伸出了手,在朵兒的鼻尖上輕輕刮了一下。
龍少爺強硬的聲線終于柔軟了下來,帶着一聲輕嘆,“朵兒,我想知道,希望知道的時候我就知道了。若是我不想知道,不希望知道,你是美是醜,是男是女,與我何幹?”
正因為是你,我才有了解的沖動和想法,正因為是你,我才有一探究竟的興趣,換了別人,老子連多看一眼的興致都不會有。
鼻尖的觸感讓朵兒全身一熱,急急退了兩步,深吸了一口氣,“你什麽都知道,那你為何還要裝作?”
朵兒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龍少爺幽幽地說了一句;“因為朵兒你,并不想讓我知道哪。”不是麽,少爺我忍辱負重,不亞于卧薪嘗膽的悲催,都是為了配合你,讓你安心,讨你歡心。
“那你為何現在又?”朵兒手足無措,只覺得自己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白癡。
龍少爺勾唇一笑,就這樣直直看着朵兒,“那是因為我,貪心了,不滿足了。”
直白,不帶絲毫的遮掩,向來就是龍少爺的風格。
朵兒整個人愣在當場,腦海裏僵硬地想着他說不滿足,那怎麽算是滿足?要她換成女裝,還是要她的人?朵兒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若非易了容,她的一張臉已經可以媲美煮熟的蝦子。
作為兩只愛情路上的雛鳥兒,從第一次感情的交鋒看,還是勤學好問,愛看話本,看看春宮圖的龍少爺技高一籌,這還是沒有動起手動起嘴來,朵兒已經丢盔卸甲,差點連話都說不出口。
朵兒愣了半晌,這才緩緩擡起頭來,此時的她,又恢複了往日平靜的模樣,她的聲音微啞,卻帶着一絲別樣的性感,“飛龍兄,這珠子你還是收回去,以後送給你想送的人。我。”
話還沒有講完,卻看到龍少爺盯着她的雙眸驟然猶如雄鷹看着自己的獵物般專注而冷酷。
“這珠子,你要是不想要,就直接扔了,”龍少爺的聲音裏有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像這樣?”龍少爺攤開手,他的手上竟還握着一顆色澤最為誘人的珍珠。
龍少爺的手掌一收,再度攤開手時手裏已經剩下一把粉末,随風飄散。
龍少爺突然轉身,朝門口走去,在大門口站定,轉過頭來,咧嘴一笑,聲音中多了一絲平日裏沒有的邪氣:“朵兒,這珠子,你不想要,可以扔了,但我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你,也不會例外。”言罷大步離開。
朵兒愣在當場,回過神來又羞又怒,恨不得把人抓回來痛扁一頓。
這厮說的什麽話?他這話是跟誰學的,怎麽聽怎麽像位高權重的人霸占良家婦女時說的詞兒。還有,那珍珠不是送與我的嗎?怎的一聲不響就給捏碎了,敗家子!
朵兒兀自在跺腳,而出了門的龍少爺正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讀的書多終歸是有用的,本少爺融會貫通,簡直無師自通。方才這一句接着一句,簡直如行雲流水,環環相扣。
再者說了,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嗎?他爹對他娘親耍的那些個手段,他都一一給記下了。男人嘛,該霸道的時候就得霸道,該嚣張的時候就得嚣張,該讓你知道我心眼小,只容得下你就得讓你知道。
你是我看上,我想要的女人,想跑?放心,天下之大,除了老子的懷抱,絕無容你之處。想拒絕?有誰的拳頭是比老子更大的?就算有,他能比老子更稀罕你?誰特麽想多瞄老子的女人兩眼,老子叫他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龍少爺一路上咋咋呼呼,他剛剛刮了朵兒的鼻子,接下來,還得再好好冥思苦想,怎麽把朵兒的全身上下暴露在外面的都給過一過手。
話說這片大陸有沒有類似的話本哪,書到用時方恨少。龍少爺思來想去,還是找找何向戴,順便把這百鳳城裏花家的人也順帶了解了。
朵兒一直在屋裏待到了日暮時分,直到何蘭蕙嘻嘻哈哈地過來找她去吃晚飯。
“哇靠,将軍夫人這麽大方,這麽大串的珍珠說給我們,就給我們了?”何蘭蕙驚叫出聲。
不容得何蘭蕙忽視呀,這已經灰蒙蒙漸暗下來的天,屋裏的珍珠散發着淡淡粉藍色的光芒,美得讓所有的女人都抗拒不了。
何蘭蕙走近了些才發現這些珍珠的不凡之處,以往哥哥買過米粒大小的珠花給她,都說不便宜,如今這麽大一顆珠子,光芒四射的珠子,那得值多少錢哪?
朵兒似乎回過神來,輕聲道:“并非将軍夫人留下,是墨非龍。”
“什麽?”何蘭蕙一跺腳,“看不出這厮還是個貴公子。不,不,貴公子爺也沒有他這樣玩的,這麽大顆珍珠,那得是皇親貴胄才有的東西,就這樣随随便便挂在床頭當風鈴?”
何蘭蕙皺皺鼻子,轉過身來,一臉審視地看着朵兒,“不對呀,你如今一個男人的身子,他怎的就送你珍珠了,”眨了眨眼,“還把你安置在,”何蘭蕙故意頓了頓,“安置在将軍夫人的園子裏?”